1939年4月11日,馬佐夫舍明斯克以西外圍陣地。
中士機槍手沃爾夫正驚訝的注視著陣地前發生的事情。
“乖乖,這幫人哪兒來的,太猛了。”他這樣嘟囔著,看著身穿德軍常規部隊灰軍裝的人追著潰敗的俄軍部隊砍殺。
不到五分鍾之前,這些俄軍還試圖衝破沃爾夫的機槍火力,奪取這個由裝甲獵兵們據守的倉庫。
同樣看著眼前正在發生的一切的軍士長兼代理連長漢斯季默小聲說:“不管他們從哪兒來的,他們只要能把我們和主力部隊之間的通道打通,我就要感謝他們。”
“可是,我沒聽說過我軍還有衝鋒時會給突擊步槍上刺刀的部隊。”
林有德的德軍在肉搏戰的時候會優先使用槍械,畢竟他們普遍裝備自動武器。沒有槍械可用的時候更傾向於使用隨身攜帶的工兵鏟,刺刀確實不常見,一般只會用在拚刺訓練中,大多數時候德軍部隊並不會在戰場上專門上刺刀。
所以此時裝甲獵兵們才會用奇怪的目光看著這支部隊。
俄軍幾乎完全被驅趕出沃爾夫的視線後,一小隊德軍才貓著腰快步穿過倉庫和其他建築之間的開闊地,進入裝甲獵兵們的陣地。
領頭的人一進入陣地就喊:“誰是這裡的頭兒?”
“我是。”漢斯季默站起來,“代理連長漢斯季默,你們是……”
“塞爾維亞志願旅一營三連,我是連長。我們奉命來打通你們和主陣地之間的聯系。我們已經把堵在你們和主陣地之間的俄國人都打跑了,後續部隊很快就會上來。”
“我很高興聽到這個。”漢斯說著扭頭看了眼陣地外面的開闊地,“你的部下這樣追擊沒問題嗎?”
“他們殺夠了就會回來,我們連大部分人都和俄國人有仇,不是被殺了妻子兄弟,就是被殺了老媽老爸,你要理解他們的心情。”
漢斯回頭和沃爾夫對視了一眼,後者兩手一攤。
這時候詹姆斯霍納從倉庫另一頭跑過來,一見到漢斯就大聲說:“我看到俄國人在潰退,有一群德軍在用刺刀追著他們,這到底怎麽回事?”
“事實上,那是塞爾維亞部隊。”漢斯說著指了指身旁那穿著沒有德軍軍徽的德軍軍裝的連長,“他們好像……好像和俄國人有點私人恩怨。”
“啊哈,私人恩怨。”詹姆斯舔了舔嘴唇,上下打量了一下塞爾維亞人,隨後目光落到正往陣地跑來的人身上,“看來我們有補給了。該死,我已經十二小時沒喝過乾淨的水了。”
他剛說完,一名塞爾維亞士兵就解下水壺,扔給詹姆斯。
“謝謝。”詹姆斯馬上擰開水壺蓋子,咕咚咕咚狂喝不止。
“給我也來點……”沃爾夫站起來,伸手去拿水壺。
這時候扛著各種大箱子的塞爾維亞人進入陣地,放下箱子把蓋子一開,就用塞爾維亞語對那名連長嘰裡咕嚕報告了一通。
“怎麽了?”漢斯問。
“他們過來的路上踩了個地雷,被炸死了三分之一的人。”塞爾維亞連長輕描淡寫的說道。
漢斯也沒有更多的表示,而是回頭扯開嗓子對倉庫中大喊:“彈藥來了!每個班派一個人過來取!先統計好都缺什麽。”
這時候正在從箱子裡拿機槍子彈的沃爾夫突然站起來,向著漢斯身後立正敬禮。
“情況怎麽樣?”穿著髒兮兮的波軍作戰服的戰姬姑娘用英語問漢斯。
“我們得到了補給,和主陣地之間的通路也被打通了,維羅妮卡小姐。”
“很好。”維羅妮卡轉向塞爾維亞人的連長,立正敬禮後繼續用英語說,“感謝您的增援。”
塞爾維亞人疑惑的看著漢斯。
“真見鬼,”沃爾夫撇了撇嘴,“就這麽大點個倉庫陣地,結果卻有三種不同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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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斯的連隊是在4月9日的反衝擊中前進到現在的位置的。這次反衝擊奪回了被俄軍奪取的大片陣地,重新穩住了馬佐夫舍明斯克外圍的防禦圈。根據駐守馬佐夫舍明斯克的第9集團軍的計劃,在反衝擊成功後,將會有一個新抵達的步兵師來加強被奪回的陣地的防禦。
但這個計劃並沒有實現,因為那個預定要抵達的步兵師“遲到”了,據說是半路遇到俄軍阻截,不得不原地展開陣型,攻擊前進。
於是防守這個地段的任務就只能由剛剛結束反衝擊的裝甲獵兵們來承擔了。
激戰到11日,除了漢斯的連隊之外,其他連隊都不得已向後撤退了。漢斯的連隊能繼續堅持,主要是因為他們得到了魔導裝甲的支援。
波軍魔導裝甲小隊指揮官維羅妮卡在收到讓她的小隊撤退的命令後,堅持讓小隊原地留下,和漢斯連隊剩下的兩輛步兵戰車一起構成倉庫防禦的中堅力量。
兩天的戰鬥中,維羅妮卡連隊與步兵以及步戰協同作戰,在倉庫周圍擊毀了五台俄軍的魔導裝甲,還繳獲三門抵近射擊的俄軍步炮,殲滅了大量的俄軍士兵。
但是經過兩天的戰鬥,維羅妮卡連隊的魔導裝甲消耗嚴重,她的兩台僚機先後被擊毀在倉庫附近,只剩下還勉強能動的維羅妮卡機。
維羅妮卡的機體狀況也很糟糕,基本無法奔跑和跳躍,只能步履蹣跚的移動,能量武器也已經不能使用,防禦用的符文也差不多全部被燒光了。所以維羅妮卡把自己的機體停在俄軍最容易進攻的西北側——那裡俄軍控制了倉庫不遠處的一棟小樓房,可以為進攻部隊提供足夠的隱蔽,當德軍看見進攻的俄軍時,他們距離倉庫也就百來米了。
俄軍11日上午就摸清楚了維羅妮卡小隊的狀況,隨後他們從其他方向對倉庫的陣地發動了猛烈的進攻,不過顯然俄國人的戰姬也損耗得非常嚴重,所以他們並沒有趁這個機會投入新的戰姬部隊,只是用常規部隊發動了攻擊。
恰好這時候,塞爾維亞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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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查完整個陣地的狀況後,漢斯找到正在半跪在地上的魔導裝甲旁邊喝咖啡的維羅妮卡。
“塞爾維亞人說,他們會派出一個護送小隊把你護送到後方去。”
“是我下令小隊留下幫助你們穩住防線的。”維羅妮卡輕輕抿了口咖啡,然後皺起了眉頭——德軍的軍用速溶咖啡就是難喝到能瞬間讓美麗少女的容顏黯然失色。可能是咖啡的衝擊性太大,維羅妮卡一時竟然中斷了自己的話,過了好一會兒才接上話茬。
“現在,因為我的命令,我的姐妹們都死在這裡了,就剩下我一個人了。一個月前,我奉命向比亞韋斯托克出擊的時候,我有六十個姐妹,打到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我已經準備好了,為了反抗俄羅斯人的暴政,而犧牲在波蘭的土地上。”
“你沒有家人麽?”
“有,但我的姐妹們也有。”
漢斯季默撓了撓腦袋,他似乎竭盡全力想要想出些話來說服頑固的波蘭女孩,可絞盡腦汁都想不出來。
最終還是維羅妮卡開口了:“這樣吧,等我的魔導裝甲完全不能作戰的時候,我就會向後撤退。”
“好吧,”漢斯聳了聳肩,“隨您的便,反正軍銜您比我高。”
“那麽,代理連長先生,我的魔導裝甲需要機炮炮彈,請你設法搞一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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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佐夫舍明斯克以北5公裡,一小隊俄軍騎兵護衛著一名少校參謀,正縱馬奔馳在泥濘的泥土路上。
接近一個哨卡的時候,他們忽然發現路被堵上了,守卡的俄軍一看騎兵們跑過來,立刻就如臨大敵的架起機槍。
“你們哪個部分的,我要通行證。”
背著繳獲的德軍自動武器的少尉雙腳跨立,站在路中間,一手按著突擊步槍的槍把子,另一手高高舉起,不斷揮舞著。
“我是葉拉維奇將軍的傳令兵,有緊急軍務。”少校參謀一副趾高氣昂的口吻,“通行證沒有,但如果你要攔路……”
“哦抱歉,我沒有冒犯的意思,我只是……”
少尉突然抬起槍口,對著眼前的俄軍騎兵們就是一通掃射,與此同時,架在路旁的機槍也開火了,騎兵和他們護衛的少校參謀還沒來得及哼一聲,就全部被子彈打中,甩下馬來。受驚的馬嘶鳴著,四散奔逃了,幾匹訓練有素的頓河馬則在短暫的躁動之後鎮靜下來,歪這頭看著倒在地上的騎手們。
少尉拉了拉槍栓,把打了一半的彈夾拆下來,放進彈夾袋裡,給步槍換上一個全新的彈夾,隨後這才小心翼翼的接近倒在地上的俄軍少校,開始翻找他的口袋。
“緊急軍務啊,讓我看看是什麽緊急軍務。”這樣嘀咕著,少尉翻出一個帶蠟封的信封,“哦,這一定是你說的緊急軍務了。真原始啊,就算不信任自己的電波通訊,也用不著用蠟封信來傳達信息吧?”
“你們……”少校還有一口氣,他掙扎著問道,“你們是……”
“我們是幽靈,是鬼魅。你知道這點就可以了。”說著少尉對少校莞爾一笑,伸手闔上了他那無法瞑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