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43年9月，波茨坦。

  薇歐拉仔細閱讀完伊瑟拉批閱過的文件之後抬起頭，看著忐忑不安的女兒。

  “這些處理得真棒。”薇歐拉對女兒露出微笑，“換成我大概也不會做出更好的決斷了，沒有什麽需要修改的地方。我為你驕傲。”

  “為我驕傲什麽的，媽媽你說得太誇張啦……”伊瑟拉看起來有些不好意思，“我處理的只是一般的日常公務而已，重要的事情還是要在北非的爸爸拿主意。我還覺得我做得不夠多呢。”

  “你還小嘛，等你像媽媽這麽大的時候，一定會成為可靠的頂梁柱，到時候爸爸媽媽就把治理國家全部交給你，我們就隱居到鷹巢或者美泉宮去過逍遙日子。”

  “媽媽，你怎麽說起話來也和千尋媽媽一個味道了……”

  “可能是因為在前線和她呆得太久了吧。”薇歐拉笑了笑，隨即站起身，“今天還有新武器測試，對嗎？”

  “是的，馮?布勞恩博士希望今天能試射他的火箭推進彈道武器。”

  “和之前試射的火箭有什麽不同麽？”

  “我也不知道……”伊瑟拉如實回答。

  薇歐拉聳了聳肩，站起身來：“那就去看一看好了。”

  **

  “這種新武器，可以直接攻擊英國本土，而且進入英國防空圈的時候，它正處在彈道下落階段，速度可以超過數倍聲速，極難攔截。”布勞恩博士看起來有些得意的說道，“我認為大規模裝備以襲擊英國本土的話，將會有效的打擊英國人。”

  薇歐拉抬頭看著已經豎立在發射場中央的灰色長條形物體，端詳了好一會兒才問道：“這東西能帶多大的戰鬥部？”

  “能帶一噸重的炸藥。”

  “那麽它的精度呢？”

  “呃，在理想的狀況下，應該不超過十公裡。”

  薇歐拉重重的歎了口氣。

  “布勞恩博士，這個數據你知道意味著什麽嗎，意味著這種武器完全不具備實戰價值。除非你們能把圓概率誤差壓縮到三位數，以米為單位的三位數，或者給它們裝備能一擊摧毀幾平方公裡的土地的戰鬥部，不然這種武器的實用性就會大打折扣。”

  布勞恩回頭和自己的副手對視了一眼，然後說：“我們認為，這種武器可以向英國人表明我們有能力越過他們所有防禦線來攻擊倫敦，進而重創英國人的士氣，和他們對政府的信任。”

  “你說得也有道理，但如果只是為了表明我們有辦法威脅倫敦的話，只要發射幾枚這種武器就夠了，至於重創英國人的士氣，現在則沒什麽必要——”薇歐拉突然刹住話頭，“等一下，也許這種時候用一下這東西炸炸倫敦是個好主意。可是英國人應該已經知道我們擁有相當成熟的火箭技術了，這個威懾能不能起作用也難說啊……”

  薇歐拉眯著眼睛糾結了半天，最終一擊掌說：“算了，跟親愛的商量一下再說好了。今天既然是試射，那麽目標是哪裡？”

  “北海，總統女士。”

  薇歐拉愣住了，幾秒後才反應過來，反問道：“北海？”

  “是的，我們已經和海軍以及海軍航空兵雷達部隊接洽過，他們將會負責記錄火箭落地時的各項數據，並且爭取回收落水的實驗彈頭。”

  薇歐拉擺了擺手：“不不，你是說，這東西能直接從這裡打到北海的海面上？”

  “是的，總統女士。”布勞恩博士略微顯出些得意的表情，“我們已經可以不依靠魔導元件和煉金術，用常規技術來達到這樣的射程了，雖然在載重量方面還是比不上發射千尋女士去法國的那枚魔導火箭，射程方面也略有不足，但我想用不了多久我們都能實現趕超。”

  “老天，你們竟然做出了射程五百公裡的武器。”

  “還沒有試驗過，”布勞恩博士可能覺得剛剛自己表現得有些太張揚了，這次又換了副謙虛的口吻，“也可能達不到我們的設計射程。”

  “如果達不到會怎麽樣？這東西會落到我們的國土上嗎？”

  “很遺憾，就是這樣。”布勞恩博士頓了頓，馬上補充道，“但不必擔心，這一次試射我們在戰鬥部的位置裝了收集數據用的儀器，沒有安放炸藥。另外，火箭只要不是因為機械故障墮落，落地的時候內部的燃料應該已經燃燒殆盡，不會引發二次傷害。”

  “可如果這東西因為機械故障而掉下來呢？我的人民會被好多噸重的易燃液體點燃，被燒得遍體鱗傷麽？”

  布勞恩博士沉默了兩秒，隨後點頭承認道：“是這樣，所以這種武器——這種裝置，應該在荒無人煙的地方實驗，飛行路徑上也不應該有大型居民點。但現在的德國根本無法滿足這個條件啊。”

  薇歐拉咬了咬嘴唇，終於歎了口氣：“算了，這東西總是要實驗的，而且現在每天都有那麽多人死去，被從天而降的火箭殘骸砸死幾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就是了。那麽，現在準備發射吧。”

  說罷薇歐拉就轉身向著給大人物用的觀禮位置走去。

  **

  9月底，德國的報紙和廣播開始大肆播放德軍已經完成了可以直接攻擊英國倫敦的“末日武器”的消息，聯軍這邊認為這只是同盟為了拉攏俄國而進行的欺騙性宣傳，聯軍的宣傳部門開足了馬力嘲笑同盟，認為末日武器根本子虛烏有。

  於是10月一日這天，倫敦西敏斯特區的群眾突然聽見天空中傳來可怕的尖嘯聲，這尖嘯聲持續了差不多十秒，緊接著驚天動地的爆炸震撼著所有人的耳膜。

  一噸***說多不多，說少也絕不能算少，爆炸產生的閃光整個西敏斯特區都能看見，隨後爆炸拋上天空的塵土形成的塵雲更是整個倫敦都能看見。

  聯軍宣傳部門的臉一下子就被打腫了，但他們立刻宣稱這種襲擊不可能常態化，並且聲稱英國情報機關掌握的情報表明德國人手中這種武器數量稀少。

  其實英國人沒說錯，馮?布勞恩博士手裡總共就那麽幾枚這玩意，也沒有專門設置在法國海岸的發射基地，十月一日打到倫敦來的這枚完全是情急之下趕工的產物，差點沒把負責搶修發射台的工兵部隊給累死。而且發射設施建造質量很糟糕，發射完之後發射台的基座就被發射時的高溫弄壞了，不能繼續使用。

  但英國老百姓顯然不太相信英國宣傳部門的話，因為這些年他們聽過太多類似的“保證”和“推測”，結果最後都證明這不靠譜。

  不過，顯然聯軍的宣傳部門這些話主要不是說給老百姓聽的，他們忽悠的目標，說到底還是北方的俄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