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有德的臨時官邸，林國開受到了更加隆重的歡迎。

  接風宴結束後，林有德邀請林國開到茶室小坐。

  “我以為你會一直呆在船上呢。”林國開剛落座就如此說道。

  “我倒是想，但這個小家夥似乎已經覺得船有些無聊了。”林有德摸了摸小璐的腦袋。

  小璐立刻說：“船上太窄了，還有好多地方不能去探險。爸爸又整天曬著太陽不想動，不好玩。”

  “你們遊輪上沒準備點活動麽？”林國開疑惑的問。

  “有啊，魔術電影歌劇什麽都有，但小家夥不看那些啊。”林有德聳聳肩，“另外她也不喜歡看書，以我個人而言，只要有書看就能度過整個橫渡印度洋的航程呢。”

  “我不是不喜歡看書！”小璐大聲否定道，“我看不懂呀，好多不認識的字。”

  蘇菲走過來，拉著小璐的手說：“小璐，我們去玩吧！去樹林裡玩！叫上新的姐姐一起。”

  “好！”小璐立刻答應了。然後蘇菲就騎在小璐的脖子上，兩人就這樣出發了。

  林國開在兩人離開後，對林有德笑了笑：“你家老四倒是不錯，很懂事嘛。知道該把妹妹帶走。”

  “我家其實懂事的多，小璐這種倒是隻此一家別無分店。”林有德聳了聳肩，“我已經可以預見將來小家夥搗蛋姐姐們擦屁股的場景了。”

  林國開哈哈大笑，緊接著他看了眼薇歐拉：“房東小姐這些年沒什麽變化啊，我以為經歷過戰陣之後會變得……”

  “反正我就是長不高，你不就是想說這個麽。”薇歐拉重重的歎了口氣，“想當年你們一個個都一副等我長大了就來追求我的架勢，現在到嫌棄起我的身高了。”

  “我還什麽都沒說啊。”林國開一臉冤枉的表情。

  林有德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於是林國開收起嬉笑，擺出嚴肅的臉。

  林有德開口了：“你現在和美國軍工企業勾結得如何了？”

  “相當不錯，他們對你的計劃很感興趣。”

  “當然，軍備競賽對軍工企業來說意味著巨大的商機。”林有德臉上一副“我早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

  另一個時空，在二次大戰後美國的軍工複合體的力量變得空前強大，這不是一個單獨的企業或者一群企業的代稱，這是一個力量遍及商政軍的勢力集團。它囊括了政客、美軍高層和軍火商等等，凡是和軍事訂單有關的人，都被它納入其中。

  軍工複合體以美軍訂單的形式，每年從美國財政中獲得巨量的撥款，扣除成本之後產生了巨大的利潤，它們又進而用這些利潤影響到社會的方方面面。

  漫威在自己的漫畫中塑造的史塔克工業，其實就有映射現實中的軍工複合體，只不過現實中美軍有複數的國防承包商，而不是只有史塔克工業一家。

  林有德自然知道戰後這個趨勢，所以他向已經嘗到了之前戰爭訂單甜頭的美國巨頭們遞出了橄欖枝。

  林有德的計劃是這樣的，他將引爆和美國的軍備競賽，這樣美國的軍工巨頭們就能得到大量的訂單，而他林有德也能從德國甚至歐洲國家的訂單中獲益。此外，作為軍備競賽的衍生物，太空競賽也將展開，而這正是林有德戰後最想做的事情。

  另一個時空，在太空競賽的時代，人類取得了那麽多輝煌的成就，但蘇聯垮台之後，這個太空開發就開始原地踏步，進步是那樣的緩慢。這使得林有德意識到，光靠自己來努力開發太空是不行的，必須有個競爭對手。

  另外，太空開發耗資巨大，沒有國家級的投入還是不現實，林有德需要把整個歐洲都拉進太空競賽裡面來。

  “既然你那邊工作展開正常，我回到德國就發表演說好了。守舊勢力陰魂不散什麽的，直接把美國定性為‘守舊勢力’大本營了。”

  “我覺得就算你不特意和美國那些軍火商溝通，他們也會在你發表這個演說之後舉雙手讚成的。不，舉雙手加雙腳讚成。”林國開兩手一攤，不以為意的回答道。

  隨後林有德和林國開又聊了一會兒淡水河谷的相關內容，在正事談得差不多了之後，林國開突然將話題轉到林有德之後的行程上：“這一次你準備回國嗎？”

  “那要看內戰什麽時候結束了。”林有德聳聳肩，“我會在澳洲再逗留一段時間，等遊輪的小規模檢修都完成後，就動身前往瀛洲。”

  “要去瀛洲麽？”

  “是啊，我家的狐狸過幾天就會飛到這裡和我匯合了。”

  “她也要回去啊……”林國開咂了咂嘴，“估計她回去會被人扔雞蛋的。說不定瀛洲軍部的殘黨還會動手刺殺她，麻煩事一堆好嗎。”

  林有德笑了：“所以我家的狼也會和狐狸一起過來，有茜茜在安全有保障。”

  “四個、哦不，是五個成年神姬同時到訪瀛洲，美國會緊張得要死啊。”林國開撇了撇嘴，“話說你們到澳洲來，已經把澳大利亞人嚇死了吧？”

  “澳大利亞的總督和政府最高首腦們全都親自來黑德蘭拜訪過了。”林有德笑了，“看來他們是真的很擔心，還多次拐彎抹角的跟我確認之後會不會把神姬留在黑德蘭。我保證了三次，才讓他們放心。”

  現在的情況，如果黑德蘭有個神姬以“安度晚年”為名留下，那澳大利亞政府就真的完全拿自己這片國土沒有任何辦法了。

  這時候薇歐拉說：“我倒是很喜歡澳洲這環境，如果我不是神姬我就在這裡住下了。”

  “你對波茨坦有什麽不滿嗎？”

  “看不到海啊。”薇歐拉給了林有德一個有些意料外的回答，“看不到海真是太糟糕了。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突然有這樣的感覺，喔醬這種整天和海在一起的孩子，竟然能在波茨坦呆住了，這真是太神奇了。”

  說罷薇歐拉看了眼也在茶室裡的喔醬。

  喔醬也看著他，但似乎她沒有在林國開面前開口的打算。

  林國開接著說：“話說，千尋小姐現在還是老樣子吧？”

  “對啊，老樣子。”

  “當時說真的，我們都沒看出來她是個妹子呢。”

  “因為你們當時都對她抱著敵意嘛，自然不會去在意那些本該注意到的細節了。”

  “是啊，所以發現是妹子的時候所有人都驚了，緊接著大家似乎都一下子忘了她是瀛洲人是敵人這回事，一致開始聲討起你來了。”似乎是想起當時的情景了，林國開笑起來，“所有人都關心的是你們同房那麽久有沒有乾點什麽，或者用那誰的話來說就是‘爽呼’……”

  “現在我可以回答你，‘爽’，真爽。”

  林有德說完兩人就不約而同的大笑起來，薇歐拉則在旁邊歎氣，臉上的表情似乎在說“所以說你們男人真的只有下半身”。

  但是笑聲一瞬間就停下了。

  林國開用低沉的聲音說：“這樣算起來，已經十五年了呢。”

  “十五年都過了。除了我不在德國的時候之外，每年那一天我都要去德紹祭拜呢。”

  “下一次我也去吧，剛好仗打完了。”林國開抽出香煙，剛要點，就想起來薇歐拉不喜歡煙味，便又把香煙收了回去，“我們現在乾成這樣，不知道那幫家夥是否滿意。”

  “等我們也跪了之後，去那邊問問他們好了。”

  林有德說這話的時候，薇歐拉站起來，從旁邊的櫃子裡拿出酒和杯子。

  “你住的房裡還真是到處都是酒呢。”

  “這還好吧，我在波茨坦那裡才是真的每個房間都有酒。”

  林有德穿越前就有點喜歡喝啤酒，到了這邊可能是宴會參加多了，對酒精飲料也有了一定程度的愛好，盡管還沒到俄毛那種沒酒就饑渴到喝戰鬥機潤滑油的地步，但也算半個酒鬼了。

  薇歐拉把酒拿過來，倒了三杯，她自己拿起其中一杯。

  “我好歹也是你們的房東，所以讓我來起頭吧。敬那些英勇的中國年輕人。”

  “敬我們永遠的兄弟。”林有德接上一句。

  “敬所有倒在複興路上的同胞。”林國開作結。

  三人正要乾杯，喔醬突然出現了，她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加入到舉杯的行列中。

  “喔。”她說。

  然後四人一起將杯中的液體灌入喉嚨。

  杯子和桌面碰撞的聲音落下後，整個房間陷入了沉默，似乎所有人都沉浸在對逝者的懷念中。林有德有種非常強烈的衝動，想用音樂來表達一下此時心中對故人的懷念，但卻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曲子來“複刻”。

  這時候林國開忽然唱起林有德十多年前“創作”的《三百六十五裡路》。

  ——睡眼朦朧的星辰/阻擋不了我行程/多少年漂泊日夜風餐露宿/為了理想我甘願忍受寂寞/那份孤獨。

  林國開唱得並不好，卻依然讓林有德的思緒回到很多年前的那個夜晚。

  遠在他鄉的留學生們，在異國的街頭肩並著肩，看著頭頂晴朗的星空。

  那一瞬間本應早已塵封的同窗們的面容一下子都鮮活起來。

  林有德跟著林國開唱起來：抖落一地的塵土/踏上遙遠的路途/滿懷癡情追求我的夢想/三百六十五日年年的度過/一日一行程……

  兩個男人就這樣合唱著，用歌聲追憶那些曾經一同追尋夢想的夥伴。

  （楊文理提督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