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九月一日,雙方神姬終於結束了長達數月的對戰,分別從前線後撤。
其實地面的戰姬姑娘們早就覺得神姬們在心照不宣的走形式主義了,但誰也沒有把這種感覺說出來。到了九月一日,雙方的體能終於連在空中維持對峙都吃力的地步,魔導裝甲的維護也開始跟不上了,所以雙方非常傳統的在戰場上互相發射綠色信號彈,這說明雙方就撤退一事達成了一致。
九月二日,林有德發表了題為《和平共處共同繁榮》的演說,擺出了爭取和平的姿態,結果當天鋼鐵姬就表示“除非把烏克蘭還回來不然我們絕不和平”,林有德則以“烏克蘭獨立是烏克蘭人的意願”回應,並且還表示“我們並沒有佔領烏克蘭所以是否回到俄國不該跟我們談你應該去找烏克蘭人”。
就如同最初預料的那樣,停戰根本不可能,世界大戰還將繼續下去。
不過林有德這個姿態,在尚未正式對德國宣戰的美國那裡賺到了大量的印象分,畢竟在這個時空俄國才是發動戰爭的一方,俄國主動進攻了波蘭,德軍只是應波蘭政府的要求介入幫助保衛波蘭而已,有著先天的道義優勢。道義優勢這玩意,打輸了屁都不是,但問題是德軍把俄國佬頂回去了,於是道義優勢就開始起作用了。
此時此刻美國國內不光那些和林有德有關聯的報紙在歌頌林有德的和平之舉,抨擊鋼鐵姬是個戰爭狂人,就連那些平時比較中立的報紙也開始盛讚林有德的舉動。與輿論相應的是,議會中和淡水河谷有各種生意上的往來的議員們開始活動,試圖禁止夏綠蒂繼續向戰爭狂人鋼鐵姬提供軍事援助。
不過這種努力很快就遭到了失敗,因為靠著俄國的訂單,軍火公司賺得盆滿缽滿,根本不可能坐視這樣的法案通過,而美國的銀行系統現在貸了很多款給鋼鐵姬賣武器和物資,鋼鐵姬倒台了萬一上台的新政權翻臉不認這些帳目怎麽辦?所以美國銀行系統也透過自己控制的議員竭力保證對俄國的軍援。
總之在美國國內這一輪交手林有德這邊惜敗——不過林有德本身也沒抱希望,只是想著萬一能斷了軍援呢,那樣鋼鐵姬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不過能給夏綠蒂添點亂還是挺好的。
這邊的美國國內孤立主義沒有另一邊那麽強,相反因為成功的佔領瀛洲,又從瀛洲得到了神姬,所以美國人對對外攻城略地的熱情比另一個時空要更高一些。只是現在美軍在中國那遠高於以往戰爭的傷亡,讓越來越多的美國人對卷入歐洲的大戰持謹慎態度。這會兒林有德做出的姿態,更是堅定了這部分美國人的想法,夏綠蒂要全面開戰就變得更難了。
林有德估計夏綠蒂最後還是會全面參合進來,但能推遲一點就是一點。
中國戰場方面,美軍依然被堵在上海周邊,但是隨著美軍重炮不斷部署到位,加上海軍艦隊的炮擊,中國軍隊的傷亡直線上升。
**
蘇州外圍,陽澄湖湖畔,滬寧線鐵路從這裡通往上海,鐵路夾在婁江和陽澄湖之間,位於樓江畔的唯亭鎮也就成為蘇州與昆山之間的要衝。
蘇州外圍水網密集,大部分河流上的高噸位橋梁已經被革命軍炸斷,美軍只有掌握滬寧線,才能進攻蘇州。於是唯亭鎮和滬寧線上的所有城鎮一樣,成了革命軍和美軍爭奪的焦點。
雙方在唯亭附近已經激戰十余天,屍體都快填滿了陽澄湖和婁江之間的土地。
9月3日,美軍對唯亭鎮進行了一個小時的炮擊,密集的炮火幾乎摧毀了鎮中所有的房屋,好好的江南水鄉小鎮完全變成了坑坑窪窪的彈坑集合。
中國軍隊在廢墟中等待美軍的進攻。
引擎的轟鳴敲打著守軍的耳朵。
“媽的,鐵王八來了!”提著駁殼槍的陣地指揮官連罵了三句娘希匹,隨後扯著嗓子對戰防炮炮位喊,“還有多少炮彈?”
“四發!”
指揮官啐了一口,大手一揮:“敢死隊準備。”
很快一小隊輕傷員抱著炸藥包來到最前方的戰壕裡。
此時中國軍隊藥品奇缺,於是輕傷員自發組成敢死隊執行危險任務在前線成為常態:如果死了,可以節省下藥品去救援那些重傷的戰友,沒死的話自己已經展現了勇氣和對國家的忠誠,可以心安理得的使用珍貴的藥品。
美軍的戰車出現在視野中,所有人都屏氣凝息。
“放近了再打,爭取四發炮彈消滅兩個王八。”指揮官來到炮位旁邊,小聲對炮手說。
“你瞧著吧,我能打掉四個。”炮手反戴著軍帽,自信滿滿的說,“這些王八的弱點在哪裡我都摸清楚了,這炮的瞄具的脾氣我也清楚,手到擒來藥到病除。”
“挺能說啊,別廢話打中了再吹。”說著指揮官轉身沿著戰壕跑起來,“都給我趴穩了,手別抖,不要怕。龜兒子什麽湊性我們都知道,白刃戰我們是優勢,來一個殺一個,來倆殺一雙!”
這時候有人問:“李營長你到底哪兒人啊,怎麽你這說的話哪兒的味都粘一點呢?”
“我哪兒人?我中國人!我告訴你們,老子差一點就上了去波斯灣的船,到時候我這話還得混進洋腔呢。好了給我閉上嘴,龜兒子快來了。”說完的時候李營長剛好經過說話的活寶身旁,他拍了下年輕人的腦袋,嘀咕一句“瓜娃子”。
“營長你這不像,我跟川軍一起打過仗,人家不這麽說的。”
“閉嘴,你這棒槌。”營長踹了貧嘴貨一腳,繼續沿著戰壕往前走,片刻之後他轉了一圈回到了戰防炮旁邊。
“這個距離我有把握的,營長。”炮手說。
營長擺擺手:“再放近一點,美國佬如果王八被打壞了就會趴在地上對射,一點點前進,挺麻煩的,要把他們放到我們可以衝上去白刃戰的距離。”
“怪事,這次看不到黃種人了,一水兒大白皮。”副營長也鑽了過來,小聲說。
“說明上主力了,”營長舔了舔舌頭,“聽團部劉參謀說,叫什麽威斯康星團,美國人和墨西哥打戰的時候打出來的響名號。你看到那旗子上的大老鷹了麽,說是他們團有個人,在老鷹的幫助下一個人打了墨西哥人一個營。”
“這麽扯?”
“營長一百五十米了!再不開炮美國佬要看到我們了。”
戰防炮的炮位做了非常周密的偽裝,但還是禁不起近看。
“好,開炮!”
隨著營長一聲令下,炮手立刻拉動炮繩,戰防炮怒吼著,射出炮彈直接打在美國戰車的車體機槍口上。
戰車馬上開始減速,在純慣性的作用下往前衝了好幾米,隨後停了下來,美國裝甲兵從車底鑽出來,卻沒有逃跑,而是依托戰車的殘骸,向中國軍隊的陣地開火。
火炮開火的同時,陣地上各種輕重武器同時開火,但隨即美軍戰車也以凶猛的機槍火力還擊,曳光彈交織出的火網覆蓋了整個陣地。
“快開火!”營長大喊的同時,裝填手完成了裝彈,炮手開始轉動火炮。
這時候美軍戰車的炮火也打過來,但美國人似乎沒找到隱蔽極佳的戰防炮的準確位置,炮彈基本都落距離炮位還有好幾米的范圍內。
炮手再次開火,這一次中彈的美軍戰車直接燃燒起來,炮塔上噴出高高的火焰。
“好!下一個!”
炮手繼續轉動火炮,這時候一輛美軍戰車停了下來,炮塔上的炮管正對著炮位,顯然美國人終於看到火炮的具體位置了。
營長剛注意到那輛停下的戰車,美國人就開火了。
這一炮直接打到了炮位前面的沙袋上,偽裝物和沙袋一起被轟上了天,大量的沙子劈頭蓋臉的向炮位裡的人落下,其中還混著拳頭大小的泥土塊。
炮手在這種情況下開火了,作為目標的美軍戰車似乎沒有任何反應,依然在向前進。
“打飛了?怎麽可能!”炮手一副不甘心的語調,“再來!裝填!”
但是沒人回應他。
營長衝進炮位,抽出最後一顆炮彈,塞進敞開的炮膛裡,隨後用力拍了拍炮手的肩膀。
“媽的,這次一定要……”
這時候那輛停下的美國戰車再次開火。
營長感受到一陣輕飄飄的騰空感,然後就失去了意識。
片刻之後,意識回到他的身體中,他掙扎著站起身,發現美軍的戰車已經開到了陣地前面,正在越過第一道戰壕。
他看到一名傷兵抱著拉著了引線的炸藥包衝進了戰車的車底。
他看到一名戰士揮舞著片兒刀衝向美軍,卻被機槍放倒。
緊接著他才注意到自己身後不遠處一輛美軍戰車正隆隆越過戰壕。
他低下頭,找自己的武器,卻正好看見困在一起的木柄手榴彈。他拿起不知道多少顆手榴彈捆成的疙瘩,拉開了扭在一起的引線。
他怒吼著,將冒煙的東西甩向美軍的戰車。
爆炸的衝擊波將他向後推出,讓他再次摔進戰壕裡。不過這讓他抓到了一把上了刺刀的步槍。他拉開槍栓,發現裡面還有子彈,於是果斷開火放倒了一名美軍。
拉動槍機,黃銅色的彈殼飛出來,槍機運作的清脆聲響敲打著他的耳朵。
再次開火,又一名美軍捂著胸口倒下。
再拉槍栓的時候,他沒感覺到子彈被頂進槍膛的實感,於是直接端起刺刀,衝向美軍士兵。
他的呐喊,回蕩在陣地上,甚至壓過了戰車引擎的轟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