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第十旅的部隊這天一早就接到讓他們出動的命令,然後印度人磨磨蹭蹭到了中午才開始向司令部指定的地方前進。印度旅士兵的單兵裝備和英國正規軍的士兵一樣,但大型裝備方面就稍微欠缺一點,比如卡車的數量,印度旅就比一般的英軍部隊裝備的卡車要少。
英軍好歹也是見識過摩托化的德軍的威力,因此盡管英國本土被林有德整得慘兮兮的,但他們還是奮力增加部隊的摩托化程度,只不過在這個過程中不同的部隊有不同的緩急先後,印度人很不幸排在比較靠後的部分,殖民地軍中由白人組成的南非軍、澳新軍在卡車的裝備上享有更高的優先權。
至於加拿大軍,人家直接由美國人負責武裝。
不過,盡管印度人卡車數量不足,但他們用自己的絕活彌補了這個缺陷——他們成功的在一輛卡車上塞進了一個排的人,從而使得自己的卡車不但夠用,還有一些富余。
現在,一堆車廂外面和駕駛室頂部都滿是人的卡車正在西奈半島那滿是黃沙的道路上飛奔。
旅指揮官卡昂上校正親自開著自己的吉普車跟隨著隊伍一起前進。
“該死的德國人,”上校嘀咕著,“他們為什麽偏偏要選擇周末進攻?我的一切計劃都因為他們的進攻而化為泡影了。”
負責開車的印度勤務兵沉默著,他的英語並不是特別流利,所以他一般很少接上校的話茬。
上校似乎也習慣了勤務兵的沉默,所以根本沒有將注意力轉到勤務兵身上,他開始抱怨這漫天的塵土。
“我打賭在再在這裡戰鬥個一年,我的肺部至少一半的空間會塞滿沙子。這破地方……嗯?”
上校突然停下來,看著自己左手邊,片刻之後他拿起望遠鏡,仔細的觀察了幾秒,才輕聲說:“老天,那是另一隻部隊揚起的沙塵。”
說罷上校回頭,用力拍了拍不知道正在想什麽的通訊兵的肩膀:“快用無線電詢問司令部,除了我們和澳新軍團第一師之外還調動了什麽部隊過來。”
通訊兵立刻操縱起無線電,開始呼叫司令部。
澳新軍團第一師駐扎在比印度第十旅更加靠近目的地的地方,第十旅不應該在自己的東北方向看到澳新軍團第一師揚起的塵土,那肯定是什麽其他的部隊。
通訊兵呼叫司令部的同時,上校繼續用望遠鏡觀察著那塵土。
片刻之後他嘟囔道:“從揚塵來判斷,他們移動得有點快啊……”
上校放下望遠鏡,從兜裡掏出隨身攜帶的防水地圖攤開在腿上,用手指引導著自己的目光在地圖上來回掃了幾遍。
“怪事,我們東北方最近的道路在五十公裡開外,我不可能看得見在那道路上行進的部隊揚起的煙塵,那夥人現在應該正在沙地上移動,能在沙地上移動得這麽快的東西……”
上校一瞬間想到了戰車,但這會兒的英軍已經非常熟悉戰車了,所以上校知道戰車跑不出那樣的越野速度。
“如果是汽車的話倒是可以說得通,但汽車在沒有公路的地方越野開行什麽的……”
上校若有所思的低語著,他再一次查看地圖,然後發現自己再往前開一段距離,大概就能越過阻擋他視線的這長條形的低矮沙丘,然後就能看到正在奔馳中的那支部隊的廬山真面目了。
上校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突然認為應該小心一點,畢竟,小心駛得萬年船……
就在這個瞬間,有東西衝過上校一直在注視的沙丘。
那看起來是一種裝甲車輛,但它卻沒有被上校視作裝甲車的標配的履帶,四對輪子代替了履帶,承載著有著傾斜裝甲設計的車身。車身上的鐵十字清晰可見。
“德國人!”上校高呼。
與此同時,德國裝甲車那早就轉向印度軍的炮口開始噴吐出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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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輕裝師裝甲偵察營的營長約瑟夫少校被數量遠遠超過他預料的敵人嚇了一跳。
“我去,這是一個旅吧。”他驚呼,“不管了先開火再說。”
於是代號美洲豹的新型輪式裝甲車的車體機槍和頂部線控武器站開始射擊。美洲豹的武器站上裝備了40毫米機關炮和大型擲彈筒,前者是高速行進時的主要武器。機關炮發出沉悶的射擊聲,因為是40毫米的大口徑,射速自然不可能像機關槍那麽快,有節奏的射擊聲讓人聯想到四分之三拍的打擊樂。
不過此時美洲豹正在快速機動,車體的抖動相當厲害,所以機關炮的射擊毫無準確性可言,只是通過射速從概率學上增加命中的幾率而已。但這已經足夠了,40毫米的炮彈在英軍車隊中炸裂,破片襲向以不可思議的密集狀態擠在卡車上的印度士兵。
約瑟夫少校對著話筒高喊:“所有人自由射擊,自由射擊!”
約瑟夫的指揮車在後車廂裡裝了大功率電台,還塞進了一個電報員,所以不能攜帶步兵,但營裡其他車輛的後部都能帶四名步兵,步兵們都有射擊孔可以對外射擊。
但是在這樣疾馳的裝甲車中通過狹窄的射擊孔對外射擊能有多少效果,約瑟夫少校自己也非常的清楚,於是他下達了新的命令:“所有車,跟著我,我們從英軍隊列的前方越過公路,然後轉向,沿著公路一路開行一邊掃射他們的隊列。”
只要距離足夠近,就算是在顛簸的美洲豹上,也能給敵人造成巨大的殺傷。
下達完指令之後,約瑟夫決定探出頭去看看情況,他的炮手正努力操縱武器站,說實話,美洲豹的武器站自帶的攝像系統效果非常的糟糕,基本無法分辨那些看起來像人的東西到底是敵軍還是友軍,只能看見大概的人型輪廓——就這糟糕透頂的系統,還因為“價格太高”這個原因,要從正式生產的版本中移除。
約瑟夫看了眼那屏幕,再次默默感歎了一下那糟糕的畫質,然後頂開了自己頭頂的艙門,悄悄探出了一點點腦袋。
設置在車體前方的武器站阻擋了約瑟夫的視線的同時,也為約瑟夫的腦袋提供了一定的掩護,讓他可以比較從容的觀察被自己的部隊襲擊的敵人。
他注意到敵軍車輛上的番號和部隊徽記。
“看來我們碰到的是印度第十旅。”辨識敵軍部隊的徽記和番號可是每個基層部隊指揮官的必修課,約瑟夫自己就清楚的記得整本辨識手冊上每一個英聯邦軍隊的番號和標志。
約瑟夫低下頭,從車廂內壁上的小格子裡拿出寫字板,往夾在上面的地圖上添加了一個標志,將第十旅的位置標記出來。
與此同時,他的指揮車超越到印度軍大隊的先導,車載武器站的40毫米炮直接將擔任先導的吉普車乾掉了。
緊接著他的車越過公路,並且轉向。
約瑟夫再次探出頭,這一次他看見印度人被沿著公路奔馳的己方掃得東倒西歪的慘樣。
美洲豹最大的優勢就是機動速度,它在設計的時候就打算以驚人的速度執行打了就跑的策略,遇到戰姬或者敵方裝甲部隊的時候,就用車上多達十組的煙霧彈發射器製造巨大的煙霧帶,然後腳底抹油。
為了讓美洲豹在所有的地形上都能有驚人的速度,德國的工程師們根據林有德的設想給美洲豹配備了直徑很大的實心輪胎,八個大輪胎賦予了美洲豹相當出色的越野能力,但同時那追求可靠性的樸實懸掛則讓利用這實心輪胎狂奔的美洲豹變成了能把人震散架的可怕坐騎。
作為首批裝備美洲豹的九十輕裝師偵察營,士兵們一直在流傳一個說法:等戰爭結束,他們全都會像老海員那樣“暈陸”,總覺得地面一直在抖動。
此時約瑟夫再一次感歎美洲豹這糟糕的穩定性,就算貼著英軍車隊狂奔,他們的射擊也有著感人的散布率,很多40毫米炮炮彈落到了英軍車隊的另一頭,甚至打到了他們剛剛翻過的那座沙丘的頂部。
“我們得向軍工部門報告,不改善這東西的懸掛它的作戰效率會比我們預期的要低很多。”
“長官,”一直在專心擼炮的炮手突然說,“其實我覺得,用一下擲彈筒也許效果會不錯。”
“那就用吧。”
約瑟夫剛說完,他的炮手就發射了擲彈筒,簡直好像他一直在等這個命令一樣,下一刻約瑟夫就看見榴彈在公路另一頭炸開,效果還算不錯,放倒了一票正在奔逃的印度人。
“你是沒瞄準那群步兵開火的嗎?”約瑟夫問。
“不,實際上我也不知道我瞄準的什麽,剛剛車體抖了一下,我這兒什麽都看不清了。”
“看起來還是拆掉武器站,換裝正兒八經的雙人炮塔比較好呢。”約瑟夫評價了一句,繼續觀察敵人,片刻之後他再次拿起話筒下令道,“敵人已經潰散,無力再戰,全營在公路旁邊停下!步兵準備下車作戰。小心帶著反裝甲火箭筒的敵人。目標是抓活口審問,特別注意軍官,我們需要他們的文件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