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最後兩周，輪到薇歐拉從前線回來輪休。

  一下飛機，薇歐拉就問來迎接的女兒：“你爸爸在前線還好嗎？”

  “這個問題你問我我也沒法回答啊。”伊瑟拉歎了口氣，“我可是在波茨坦宅了一整年。”

  然後妮婭高舉右手：“來問我吧問我！我超清楚的！”

  “嗯，他怎麽樣？”

  “他過得可好了，更有男人味了！”說著妮婭抬起手，做出擦口水的動作。

  薇歐拉輕咳一聲，嚴肅的提醒道：“開玩笑可以，但是這種輕浮的發言要注意場合，如果對你爸爸的聲望產生了不好的影響，你也會因此而愧疚吧？”

  “是！”妮婭放下手，雙眼望天的回應道，看起來就是個在敷衍大人說教的孩子。

  薇歐拉輕輕歎了口氣。

  接著她問伊瑟拉：“我看電報說有事情要拜托我？”

  “是的，有一項爸爸非常看重的研究出結果了，但是爸爸在北非回不來，為了表明這個研究的重要性，必須有個和爸爸一樣量級的人物去驗收……”

  “所以媽媽就是最合適的人選對嗎。”

  伊瑟拉點點頭。

  “沒問題，帶路吧。”

  “真抱歉，媽媽你才回來。”

  薇歐拉對女兒露出笑容：“沒關系，其實前線從千尋回來的時候開始就很平靜，我們實際上也是在休息啦，所以完全沒關系的。我們現在就去驗收吧。”

  **

  薇歐拉走下車，看著來迎接的人，臉上的表情稍微有些意外。

  “威利?梅塞施密特先生？”

  “是的，總統女士，”梅塞施密特笑著回答道，“您這麽驚訝，難道是因為您覺得來迎接您的會是理論物理研究所的各位嗎？”

  “呃……”薇歐拉尷尬的笑了笑，“抱歉，因為我女兒說這是我丈夫特別特別看重的項目，所以才會覺得要麽是玻爾他們來迎接我，要麽就是布勞恩博士帶隊。”

  “布勞恩博士也在這個項目中出了不少力，我們的X53超音速驗證機就使用的布勞恩博士提供的火箭發動機。實際上，空氣動力實驗室和火箭研究院一直都有合作關系，林先生在阿爾卑斯山腳下給我們建造了大型風洞，空氣動力實驗室和火箭院都在用那個設施。我們經常會互相交流一些想法，並且因此獲得了不少啟發。”

  “嗯，很好。”薇歐拉點點頭，除了“很好”她此時也想不到自己該說什麽了，接著她問道，“所以要驗收的東西是一架飛機？”

  “是的，總統女士，一架性能優異的飛機。”

  說著梅塞施密特往旁邊站了站，做了個請的手勢。接著他領著薇歐拉進入戒備森嚴的機庫，向薇歐拉展示今天就要上天的新飛機。

  薇歐拉盯著新式戰機仔細的端詳，隨後問道：“看起來這個機翼比海雌狐的還要往後傾斜啊……”

  “是的，它的後掠角度比海雌狐大得多，這是我們經過大量測試之後得出的最佳後掠角度。”梅塞施密特不無自豪的說，“我們用到了許多在海雌狐上得到的經驗，此外，我們之前進行的各種實驗也為這型機體的最終定型提供了重要的數據基礎。可以說，這機體是我們航空技術部門的同仁們十年積累的集大成之作，就算從林先生主持設立空氣動力實驗室的時候開始算起，我們為這架飛機的誕生也已經奮鬥了好多年了。”

  “嗯，辛苦你們了。”薇歐拉讚許的點點頭，“那麽，它能達到我丈夫設定的技術指標嗎？”

  “從目前的地面滑行實驗的結果看，應該沒有問題。我們使用了羅爾斯羅伊斯先生設計的新發動機，而且安裝了兩台，動力強勁，這為達成林先生設定的技術指標奠定了基礎。”

  “兩個發動機？”薇歐拉微微皺了皺眉頭。

  林有德跟她說過另一個時空的第一代噴氣式戰鬥機的事情，她記得林有德說到現在理想的戰鬥機時提到的米格15隻使用了一個發動機。

  緊接著，薇歐拉隱約想起來林有德給她畫過米格十五的樣子——看起來和現在她眼前的東西差得有點遠。

  “我記得我丈夫給過你們一些概念設計圖……”

  “是的，總統女士，”梅塞施密特面露崇敬之情，“說起來這還真是神奇，林先生反覆說過他不懂航空設計，但他給我們的概念設計圖卻非常的合理，我們曾經把他給的所有概念設計圖都做成模型進行風洞測試，結果效果比我們自己做的很多設計都要好。”

  ——這不廢話麽，林有德畫的概念設計圖，是由他的外掛還原的另一個時空久經考驗的設計，當然比完全沒有噴氣式戰鬥機設計經驗、之前在空氣動力學方面的技術積累也完全不足的“當代”工程師們的設計要好了。

  薇歐拉對梅塞施密特笑了笑，回答說：“我丈夫一直認為，好的飛機一定看起來非常的優美，他是按照美學標準來畫那些概念圖的，至於風洞測試的結果，不過是歪打正著罷了。”

  薇歐拉頓了頓，繼續說：“難道說，這個也是根據我丈夫的概念設計……”

  “是的，我們是在林先生給我們的九號概念圖的基礎上完成的設計，在風洞測試中，這個代號‘鬼怪’的設計的表現最符合我們的戰術要求。空軍希望新機型具備高速、大爬升率，優秀的俯衝性能等特點，在風洞測試中，九號概念設計的表現最好。當然它還是存在一些問題，風洞測試數據表明，它在高空的表現可能不是那麽優秀，不過我們的戰鬥機在高空主要面對的是轟炸機和轟炸機的自衛火力，所以問題是很大，畢竟這飛機的速度在這裡擺著。”

  “嗯，明白了。”薇歐拉其實不是很懂，但這個時候必須點頭，另外，梅塞施密特提到“鬼怪”這個代號，讓薇歐拉終於想起來這飛機是什麽了，這是林有德跟他提到過的另一個時空第二代噴氣式戰鬥機的名字。

  薇歐拉在內心驚歎不已，林有德隻想要給米格十五，結果這幫工程師們給他造出了F4鬼怪——如果今天是他親自來驗收，說不定他會因為太高興而昏倒。

  不過薇歐拉轉念一想，覺得眼前的鬼怪頂多是和另一個時空的鬼怪外形相似而已，不可能擁有另一個時空鬼怪的性能，畢竟那麽多年的工藝代差在這裡擺著，就說這發動機，眼前的鬼怪的發動機大概和另一個時空的異時空同位體要差個一大截吧。

  “實際上，”梅塞施密特又說道，“這個概念設計很多地方我們無法理解，但他確實在發揮作用，我們曾經試著在全尺寸模型中去掉機翼外側部分的鋸齒狀設計，結果風洞測試的數據發生了巨大的波動，飛行性能顯著下降，空氣動力實驗室的科學家們到現在還在分析這個現象的原因。林先生他真的不懂航空工程學嗎？”

  “當然。”薇歐拉給出了一個其實很曖昧的回答，隨後對梅塞施密特微微一笑。

  梅塞施密特的表情十分的微妙，他清了清嗓子，繼續解說道：“因為這個方案中這種不知其所以然的地方很多，我們一度產生過放棄這個方案，轉而使用我們有比較通透的理解的方案，比如帶翼刀的一號設計，但現在空中戰況如此嚴峻，法國空軍已經多次向德國求援，我們在商討之後認為，一號概念設計固然穩妥，但這個方案只能安裝一台發動機，性能上的優勢不夠大，可能不足以扭轉戰局。”

  這時候妮婭突然插嘴問：“你們就沒想過自己設計一個方案嗎？”

  “這個我們當然想過，但是……”梅塞施密特又一次露出微妙的表情。

  這時候伊瑟拉踩了妮婭一腳，然後低聲在妮婭耳邊用中文說：“笨蛋，他們是想討爸爸歡心啊，爸爸給出概念圖的時候，就注定了新噴氣式飛機必然長得很像他概念圖之中的某一張。這就是現階段德國政體的弊端之一，還好爸爸是個賢明的家夥，換上昏君德國就完蛋了。”

  兩個小輩的嚼舌根，薇歐拉聽得很清楚，而梅塞施密特大概聽不懂中文，但多少能猜到內容，不過他裝作沒聽見的樣子。

  “另外，九號概念設計和一號比起來還有一個巨大的優勢，就是機頭有足夠的空間。”梅塞施密特繼續解說道，“這個機頭和海雌狐的一樣，可以安裝大型雷達，讓它成為全天候戰鬥機。另外，我們還在機頭中安裝了新開發的轉輪式20毫米機炮，現在的活塞戰鬥機完全無法安裝這個大家夥，它能夠在一分鍾的時間裡打完兩千七百發彈藥，擁有無可匹敵的火力密度。”

  薇歐拉讚許的點點頭，隨後馬上提問道：“20毫米的口徑，打美國人的B17之類的大型轟炸機足夠嗎？”

  “可能會不夠，不過沒關系，總統女士，我們的新機型起飛重量很大，完全可以加兩個30毫米口徑的機炮吊艙。”

  “很好。”

  “此外，我們還利用機體寬大的機頭空間，給它安裝了簡單的電磁測距儀和火控系統，攻擊精度應該會大幅度提升。”

  梅塞施密特講解的同時，薇歐拉一邊點頭一邊繞著飛機轉了一圈，隨後她說：“很好，我已經了解得夠多了，現在讓我們看看它飛起來是什麽樣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