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驅逐艦卡辛楊號號的聲納兵突然對著話筒高呼:“魚雷發射管注水音!”
“你確定?”揚聲器裡立刻傳來卡辛楊號艦長的聲音,美國海軍中部分驅逐艦的艦長已經在護航戰中和德國潛艇遭遇過了,但美國海軍的驅逐艦太特麽多了,還是有相當大一部分艦長沒有反潛的實戰經驗,換了有經驗的艦長現在一定超緊張,先轉舵回避再說,因為魚雷管都注水了,那說明潛艇已經躲過反潛網佔領了有利射擊陣位,保不準你就是它瞄準的目標。
但是卡辛楊號號根本沒有規避,艦長想到的也是先確認狀況屬實。
好在潛艇一般不會花時間去攻擊驅逐艦這種低價值目標,畢竟潛艇的魚雷要裝填需要的時間實在太久太久了,它得把魚雷留給大船。
卡辛楊號的聲納兵皺著眉頭回答艦長道:“我……不是特別確定……因為聲音很遠,而且是在我們前方。”
此時英美聯軍艦隊正擺出反潛用的陣型,大船附近適合進行魚雷攻擊的位置上都擺了驅逐艦或者輕巡,卡辛楊號正好在艦隊旗艦的右前方,如果敵人發射陣位在卡辛楊號的正前方,那基本確定一件事——它的魚雷能打得著大船就見鬼了。
揚聲器裡艦長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全艦廣播就響起來:“所有沒有值班任務的船員到甲板上尋找魚雷航跡,魚雷從我們前方來,誰找到了航跡獎勵額外的岸上休假。”
廣播結束後,隱約可以聽見門外艦內走廊上有人奔跑的聲音——聲納兵這才發現聲納室的門沒關好。當然卡辛楊號級本身也沒有特別隔音處理的聲納室,就算關上門,依然會有聲音傳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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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甲板上,沒有就戰鬥位置的人全都跑到了船舷——驅逐艦如果只是處於對潛作戰狀態,不值班的人手還是蠻多的,畢竟對潛作戰需要的就只是操舵、輪機、聲納和深彈這幾個部門而已,甲板上的防空機槍手之類的根本沒事乾,主炮組雖然要求待機,但實際上潛艇真上浮了再跑回去完全夠時間,畢竟驅逐艦就那麽大點,只要留下個人隨時按照命令轉動炮身就好了。
所以現在,所有人都在為那額外的一天假期奮鬥著。
突然,艦艏的士兵在右舷發現了魚雷,他們高呼起來,向艦橋傳達魚雷的位置。
很快,艦橋下令主副炮向魚雷開火,雖然這魚雷怎麽看都無法命中任何船隻,但卡辛楊號的艦長顯然認為自己依然應該履行職責擊毀接近艦隊的魚雷。
一通炮轟之後,魚雷終於被誘爆,騰起的水柱被海面上的強風吹向卡辛楊號,落在船員們臉上。
“率先發現魚雷的士兵們全都獲得一天額外假期,請大家繼續加油尋找其他魚雷!瞪大你們的眼睛!德國的電航魚雷不會留下明顯的航跡,但是螺旋槳攪動產生的氣泡還是可以看到,瞪大你們的眼睛!”
實際上,電航魚雷的航跡非常難以辨認,尤其是在攻擊大型軍艦的時候,魚雷的定深一般都比較深,所以更難被水面上的觀察哨通過肉眼發現——同時也更難被護航艦艇用小口徑炮誘爆。
卡辛楊號射擊了那麽多發,才在距離自己船舷很近的地方將魚雷誘爆,由此可見德國人發射的魚雷定深有多深——反正卡辛楊號這種小家夥的船底肯定無法觸發引信,魚雷會安全的從卡辛楊號底部通過。
突然,卡辛楊號尾部的船員高呼道:“發現魚雷!發……”
高亢的喊聲突然消失了。
其他人不明所以,全都跑向發現魚雷的那眼尖的家夥,站在他兩邊向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老天……”他們當中有人嘀咕,“我眼睛出問題了嗎?那東西好像在拐彎……”
魚雷航行在離卡辛楊號很近的地方,不到一鏈(水手們經常使用的單位),所以只要集中精力盯著看,還是蠻容易辨認出水中正在運動的雷體的。
那魚雷確實正在拐彎,它劃出橢圓形的航跡,衝向卡辛楊號護衛的田納西號戰列艦。
“該死……”人群中混著一位尉官,可能多少懂一點反潛作戰的原則,“這個角度不就和德國潛艇搶佔了最佳陣位再開火一樣了嗎?”
其他人經過這少尉這麽一說,都猛然發現了這點,便開始和少尉一起大聲呼喊,希望田納西號能轉變航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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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這個時候卡辛楊號的艦長已經將魚雷轉向的事情通知了田納西號,雖然田納西的艦長發自心內的覺得卡辛楊號的艦員看錯了,把比較大個的魚當作了魚雷,但他還是立刻下令進行規避。
卡辛楊號開始向著報告的魚雷來襲方向轉向。
這樣做有兩個好處,第一是可以最快速度減少魚雷可以命中的投影長度,而相比朝著和魚雷相同的方向轉向,正對魚雷來襲方向可以讓魚雷的威脅更快的解除——這樣轉只要撐過了和魚雷交錯的瞬間就算脫險了,再怎麽機動都不會有問題,而朝另一個方向轉之後還要擔心會不會轉過頭再被本來已經避開的魚雷打上,因為戰列艦這種幾萬噸的東西,不可能停止打舵它就立刻停止轉向的,何況舵面打回來本身就要十幾秒鍾。
第二就是艦艏部分不是防護區,就算被打漏了也不會影響戰艦的生存,哪怕整個艦艏都灌滿水,戰艦的防護區域仍然有足夠的儲備浮力,而艦艏中雷進水對戰艦的平衡影響也更小,如果魚雷打在側面導致側面漏水,那戰艦就麻煩了。另外,艦艏基本沒有什麽影響作戰的部分,不像艦尾,被魚雷打到有很大可能會震壞操舵機構和螺旋槳。
總之田納西號開始向著正確的方向轉向,但是卡辛楊號現在佔領的位置,就是傳說中的最佳射擊陣位之一,被佔領這個陣位之後,戰列艦的位置就很尷尬了:不回避肯定會中,回避之後能不能躲開基本看臉,或者說,戰列艦回避佔據良好陣位的潛艇的攻擊,其實就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因此,最好的應對,不是如何回避敵人已經發動的攻擊,而是不讓敵人佔領良好陣位。
在卡辛楊號報告魚雷轉向的怪事之後過了足足兩分鍾,田納西號的艦身才緩緩的轉過了不大不小的角度。
本來這老船開得就慢,這一轉向速度一下掉了一大截,搞得卡辛楊號為了維持編隊陣型,也不得不降速。
就在這時候,田納西艦體前部,靠近A炮塔的地方騰起一股水柱。
“我的天呐。”在卡辛楊號艦橋上觀察的艦長嘟囔道,“那已經炸壞裝甲區了吧?”
話音還沒落,第二個水柱在田納西艦體中部騰起。
水下的爆炸聲相當的沉悶,仿佛悶雷一般。
這時候大副猛拍艦長的肩膀。
“護航分艦隊給我們的燈光信號!”
卡辛楊號的艦長立刻扭頭看著擔任護航分艦隊領艦的亞特蘭大號輕巡。
“你艦立刻前出搜尋發動攻擊的德國潛艇。舵手,左滿舵!我們去找到這個使用會拐彎的魚雷的對手。全艦所有人就戰鬥位置……不,只有輪機、深彈和主炮組就戰鬥位置,其他人都給我瞪大眼睛找潛望鏡!那個該死的德國混蛋一定在欣賞他們新武器造成的傷害呢。”
說完艦長又回頭看著田納西號,戰列艦的速度明顯降了下來,看來船體進水很嚴重,不然沒人會在周圍有敵人潛艇的時候還降速的。
要知道,戰列艦的舵效率往往會受到航速影響,一般的戰列艦都會存在一個最適合操舵的速度,這個時候它有著最小的旋回直徑和旋回時間。但顯然,現在田納西號的速度是肯定要低於這個最佳操縱速度的。
它的速度降低得越多,操舵就會越困難,就越容易被敵人當靶子打。
“該死。”卡辛楊號的艦長咒罵著,“這該不會變成****吧……不,這就是我的鍋啊,媽的,非要把那德國混蛋揪出來不可!不然我們都得從海軍滾蛋了!聲納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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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571艇內。
“切斷製導線纜。”雖然還沒看到魚雷命中,但埃裡希艇長感覺到了什麽,他覺得自己的潛艇該下潛了,“全速下潛,坐底在地上。”
伴隨怎埃裡希的命令,潛艇的甲板開始向前傾斜,潛艇的電機正全力以赴的將潛艇推向海底。
“這個攻擊距離,能命中麽?”下潛的同時,技術軍士長問埃裡希。
“他們說這是氧氣魚雷,射程比我們的電動魚雷遠得多,這時候就只能相信技術部的人說的話了。”
話音剛落,潛艇內所有人就聽到艇殼外面傳來一聲悶響。由於是隔著艇殼傳進來的,這聲音聽起來感覺就像有人放了個悶屁一樣。
但U571的老油條艇員們都太熟悉這個聲音了,這肯定是魚雷命中了目標。
“中了一發,還不錯嘛。”埃裡希剛說完,第二發悶響再次傳來。
艇內響起了小小的歡呼聲。
突然,通往聲納室的傳聲管中傳來聲納兵的報告:“螺旋槳音從五點鍾方向靠近,是驅逐艦。”
剛剛還一片喜氣的艙內立刻嚴肅起來,大家都停止慶賀,閉上嘴,一瞬間整個艙內都只能聽見呼吸的聲音。
埃裡希稍稍打開設置在指揮艙裡的聲納放音器,將聲納聽到的聲音以最小的音量在指揮艙裡播放。
驅逐艦的引擎轟鳴非常的清晰。
所有人都抬頭看著潛艇艙室的天花板,雖然他們知道驅逐艦還不在他們頭上。
地中海雖然有著上千米的平均水深,但此時U571是在凸尼斯海峽的大陸架上作戰,坐底的位置不過六七十米深。通過聲納,他們可以聽見越來越清晰的引擎聲。
所有人此時都只有一個想法:別投深彈。
但是偏偏事與願違,第一發深彈的爆炸聲震撼著所有人的耳朵。
可很快所有人都發現那深彈落在很遠的地方。
不過很快爆炸聲逐漸接近。
最後潛艇就像打擺子一樣抖動起來,外殼發出令人膽戰心驚的悲鳴。
技術軍士長一直在數深彈數量,數到第38個的時候,指揮艙前方的管線被崩開,向外噴射出細小但強勁的水流。
埃裡希完全不為所動,他知道這點小問題他的部下會迅速處理好。
第四十個深彈爆炸之後,周圍安靜了。
“他們看到沒有油汙浮起來,肯定會再來扔一次。”
“他們也只能再扔一次了。”技術軍士長說,“不過不排除會有其他船過來的可能性。”
“不,他們擔心周圍還有其他帶了線導魚雷的U艇,不會抽調太多艦艇離開防護圈的。”
“總之等待敵人就好了。”埃裡希深吸一口氣,“至少在敵人將倉庫裡儲備的深水炸彈放到投擲架上面之前,我們可以安生一段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