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匈帝國克羅地亞人部隊在上次大戰中表現竟然比由德意志人和匈牙利人組成的正規軍要好那麽一點,打意大利人妥妥的沒問題。要不是奧匈帝國主要將克羅地亞人部隊用在和塞爾維亞人的斯拉夫人大混操中,再加上奧匈帝國那可比意大利的後勤補給問題,使得這支部隊沒有什麽作為。
這一次,在德意志人部隊不肯接受調動的當兒,克羅地亞部隊被寄予了厚望。
部隊的指揮官已經私下答應克羅地亞人,鎮壓奧地利叛亂之後,他們會對克羅地亞人的搶劫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以此來代替欠發的軍餉。
克羅地亞人自然歡欣鼓舞。
一隻克羅地亞先導支隊佔領了斯洛文尼亞境內的火車中轉站,他們四處抓捕工人,試圖讓這個中轉站重新運轉起來,到目前為止他們乾得不錯。
到這天晚上,克羅地亞人已經重新恢復車站百分八十的功能,一列新的兵車在這天晚上八點鍾開進車站,開始加煤作業。
直到凌晨,車站上的忙碌才漸漸停息,工人們雖然各種磨洋工,但還是完成了大部分的工作,火車已經處於隨時可以出發的狀態。但克羅地亞人的指揮官卻認為部隊需要休息,所以下令第二天天亮才讓部隊登車。
但這天晚上,夢魘接近了克羅地亞人。
最先遭殃的是外圍的巡邏士兵,本來克羅地亞人就沒有認真部署崗哨,互相之間的照應什麽的根本就沒考慮,巡邏隊的安排也十分的隨意——實際上大多數巡邏隊都賴在有篝火的崗哨旁邊,磨蹭上好一會兒才動身前往下一處篝火。
三月底的南奧山區寒意還是挺重的。
沒有任何人發出警報,因為所有遭到攻擊的人都被悄無聲息的乾掉了。克羅地亞人對已經開始的攻擊行動渾然不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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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洛文尼亞的NERV支部總負責人這個時候正焦急的在工友提供的地窖中來回踱步。
“怎麽還沒動靜?”支部長說著看了眼德國來的聯絡官。
聯絡官對支部長笑了笑,安慰道:“這不正說明行動非常順利嗎?如果車站裡警報聲大作,那反而說明行動敗露了啊。在約定的時間到來前,我們就安心等待吧。”
支部長看起來十分不安的樣子,他在地窖裡又轉了幾圈之後,將目光投向守在門口的兩名奧地利人:“你們確實接應到從天而降的德國人了嗎?”
“是的,從天而降。”門口兩人異口同聲的回答,然後有大胡子的那位補充道:“他們讓我們把他們帶到可以看見車站的山頭,就要求我們離開了,說是接下來的事情全部交給他們。”
“你們離開的時候他們離車站有多遠?”
兩名負責接應的人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回答:“有兩三公裡吧。”
支部長一副大事不好的表情:“兩三公裡?你們就這樣走了?他們要怎麽在不熟悉地形的情況下通過這兩三公裡?這路上可全都是克羅地亞人的崗哨!”
“支部長先生,”聯絡官打斷還想繼續說的支部長,“特遣隊隊員都是身懷絕技的行家,他們有足夠的能力在完全陌生的地區作戰,並且達成目標。這一點您不必擔心。”
支部長盯著聯絡官看了好一會兒,才歎了口氣,他坐下來,拿起擺在桌上的香煙,聯絡官非常激靈的給他遞上了火。點燃香煙後,支部長用力吸了一口,向上吐出一個煙圈。
“希望你口中的這支特遣隊,真的這麽神通廣大。”
“支部長先生,您之前不是還不信他們能從天而降麽,現在事實證明我們沒有說謊,對吧?那您為什麽不再相信我們一次呢?”
支部長看著聯絡官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沉默了半晌之後才說:“我要不是相信了你們的頭兒的理論,也不會拋棄家產來當這支部長啊。”
“難道您不是因為無力阻止自己破產,才加入我們的行列的嗎?”
“你!”支部長滿臉的憤怒,他指著聯絡官的鼻子,似乎打算破口大罵,卻中途把話咽了下去,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這可是我們的底盤,你說話最好注意點!”
“注意什麽?我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年輕的聯絡官臉上毫無懼色,“我和你這樣的投機者可不一樣,我是堅定的人類主義信徒,我隨時準備為了我們偉大的事業獻出一切,死亡的威脅對我是無效的。”
門口的兩名奧地利人對視了一眼,再看聯絡官的時候兩人的目光中都混入了一絲敬意。
支部長的臉色則十分的尷尬,他嘴唇顫抖著,看起來想要反駁,卻半天也沒能組織起反駁的話語。
這時候聯絡官接著說:“而那些正在潛入火車站的勇士們,和我是一樣的,即使失去生命,我們也一定會完成組織交給我們的任務,所以,支部長先生,閉上你的嘴,老老實實等著。你會得到你的勝利。”
支部長氣得臉都白了,不過他還是依言閉上了嘴,悶悶不樂的開始抽煙。
這時候門邊的兩個奧地利人再次對視,然後小聲耳語著什麽。
聯絡官用眼角的余光看著他倆,嘴角微微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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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站附近最後一道巡邏線,一支克羅地亞五人巡邏隊正慢吞吞的沿著車站的外牆前進。
就在這時候,起風了。
風聲中夾雜著仿佛吹氣一般的聲音,一共五聲,和克羅地亞人的人數正好相符。
巡邏隊員幾乎同時倒向地面,其中一人掙扎了一下,於是風聲中傳來第六下吹氣的聲音。這下夜色裡再也沒有會動的活物了。
於是幽靈出現了,黑色的人影迅速把牆角下的屍體拖入陰暗處,然後翻越並不算高的圍牆。翻過圍牆後,斯科爾斯對自己的隊員說:“都還記著接應人員給的車站示意圖吧?分頭行動,隨意使用消聲武器,就算沒有辦法達成原來的目標,也要盡力擾亂克羅地亞人。”
說完斯科爾斯看了眼自己那夜光的手表,然後大手一揮:“行動。”
說完他一馬當先站起來,領著兩名隊員消失在不遠處房屋的陰影裡,其他人也立刻四散開來,夜色完全蓋住了他們行動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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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支部長沉默後,地窖裡就只剩下時鍾走動的聲音,機械運轉產生的滴答聲不斷宣告著時間的逝去。
終於,時針和分針指向了約定好的時間,座鍾發出雄渾的報時聲響。
支部長抬起頭,正要把目光轉向聯絡官,震顫就透過大地傳來,地窖的四壁和天花板都顫動著,從天花板上滾落的粉塵糊了恰好抬起頭的支部長一臉。
聯絡官也同樣抬頭看著天花板,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臉上寫滿了虔誠,他仿佛天主教徒念誦聖經中的教誨那樣,輕聲念誦道:“空氣在顫抖,仿佛天空在燃燒!”
緊接著地窖的門被人打開了,守在外面的赤衛隊員探進頭來興奮的喊著:“車站,車站方向爆炸了!整個天空都被照亮了!”
聯絡官比支部長更快站起來,他取代支部長對門口的人下令道:“開始了!拿起武器,攻佔火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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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科爾斯仔細分辨爆炸聲,然後對部下點了點頭:“看來三組也成功了,好,現在我們開始執行第二階段的作戰。”
話音落下後,他和部下一起從隨身攜帶的背包裡掏出黑色的頭套,麻利的套在頭上。頭套上那仿佛在狂笑的白色骷髏標志,在附近那衝天火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的猙獰。
緊接著特遣隊員們全部脫下身上的偽裝,露出穿在衣服最下面的黑色作戰服,端起衝鋒槍。
“消聲器就不用了。”斯科爾斯取下消聲器,“到處響起的槍聲能夠進一步擾亂克羅地亞人,夥計們,讓我們來做我們最擅長的事情吧!”
說完斯科爾斯踹開腳下克羅地亞部隊最高指揮官的屍體,然後對蜷縮在床上已經嚇得六神無主的女人噓了一聲,隨後推開房門探出頭去。
剛好有一隊克羅地亞人從房門前跑過,斯科爾斯二話不說把衝鋒槍端在腰間掃射,直接把所有人統統放倒。
他衝出房間,一個翻滾滾到房外的立柱旁邊,躲進陰影裡。
可事實證明這個行動完全是多余的,附近的克羅地亞部隊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正愣在原地一副茫然的樣子。於是斯科爾斯從容的換完彈夾,然後對屋裡正待機的同伴點點頭,下一刻他探出身子向著克羅地亞人掃射,將敵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邊,與此同時還在屋子裡的特遣隊員衝出大門,一面開火一面衝向附近可以當作掩體的東西。
有人在進入掩體之後立刻甩出了手榴彈,為這熱鬧的“篝火盛宴”再添了一把火。
斯科爾斯借著手榴彈爆炸贏得的空檔,迅速衝下近在咫尺的鐵路,躲在鐵路上車廂底部的陰影中,他更換完彈夾之後向隊員打手勢下達了向前推進的命令。
於是接下來,這個只有三人的小分隊交替掩護,從月台一頭掃蕩到月台另一頭。
克羅地亞人的高級軍官基本都被斯科爾斯的這個小隊摸掉了,根本就組織不起有效的反擊,竟然就被這麽三個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就在克羅地亞人亂成一團的同時,赤衛軍發起了攻擊。
斯洛文尼亞的赤衛軍武裝程度不比下奧地利等省份,工人們端著陳舊的步槍,大多數人只有幾發子彈,他們必死的決心向著帝國的軍隊衝擊,卻驚訝的發現帝國軍幾乎一觸即潰。
很快,紅旗飄揚在火車站調度大樓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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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個地窖。
NERV聯絡官施裡芬十分鍾前就開始整理自己的衣服了。從他加入NERV那時候起,他就夢想著會有這樣一天,只是他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如此之快。
地窖那敞開的大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光聽那腳步施裡芬就能猜到來者的目的。他站起來,在腦海裡重溫自己無數次幻想過的那個場景。
這時候,面帶興奮之色的赤衛軍戰士衝進地窖,可他還沒開口,施裡芬就抬起一隻手,阻止了他的報告——就像去年偉大的顧問閣下在南部聯邦的軍事會議上做的那樣。
施裡芬邁著方步,竭力模仿著自己幻想中的顧問閣下的派頭,來到支部長面前,清了清嗓子,然後鄭重其事的說:“支部長閣下,我向您承諾的勝利,已經到來了。”
說出這句話的瞬間,施裡芬全身都沉浸在難以言喻的愉悅之中,他覺得自己終於能碰觸到那位偉人的光輝了,這一刻開始,他也是那位大人的傳奇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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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同一時刻,支部長正以敬畏的目光看著這位聯絡官。
支部長至今為止的人生大部分都在荒淫無度與巧取豪奪中度過,但畢竟見多識廣,閱人的能力遠強於初出茅廬的聯絡官。
這一刻,支部長在年輕人臉上看到了虔誠與狂熱混合而成的表情,這種表情深深的震撼了這位老於世故的前商人。在這一刻,他明白了,NERV這個組織並不是把人類宣言簡單的當作煽動人民的幌子,它——
——它真的想要用科技之光取代神的恩澤,這幫瘋子真的想要用人類的力量代替諸神。
不,支部長暗暗搖頭,不僅僅如此。
那聯絡官臉上的表情,是虔誠到了偏執地步的教徒的表情,這個組織早就為自己準備了一個新的神。
支部長無比後悔自己竟然鬼迷心竅投奔了這樣一個組織,但現在,他也只能硬著頭皮乾下去了,他可不想被神通廣大的特遣隊從天而降做掉。
這樣想著,支部長調動自己畢生中積累下來的逢場作戲的功夫,在臉上堆積出獲得勝利之後的喜悅。
同時,他在心裡下定決心,回去就把那本《人類宣言》給背下來,從今以後他就是個虔誠的泛人類主義者了,無論如何都絕不能露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