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唐崢的神態,黃永輝苦笑了一下,卻也知道,今天要是不說。和唐崢的這份情誼那就真的是斷了。正準備說話,房裡,傳來了哇哇的啼哭聲。聲音很是嘹亮。
黃永輝已經在第一時間站了起來。看得出來,黃永輝兩口子對孩子的愛,那真的是深入骨髓的。這也是正常的,黃永輝快四十歲了。才得到了這麽一個孩子,自然是無比的珍惜。
唐崢沒有進去,主要原因是房間內太窄了。根本容納不了這麽多人,現在又是六月,房內的溫度還是很熱的。
就站在房門口,看著黃永輝抱起了孩子,原來是撒尿了。不光是尿,還有便便。尿不濕裡黃黃的一片。
黃永輝很是熟練的抱起了孩子,換尿布。擦屁股,清理衛生,然後換上新的尿布,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沒有半點的生疏和猶豫,很顯然,黃永輝這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等黃永輝做完這些。門口,也傳來了推門的聲音。薑豔買完菜回來了。
幾十塊錢能做什麽,在中海市如此高的物價下面,顯然什麽都做不了。一塊肉,再加上一些小菜。另外還買了一瓶最簡單普通的二鍋頭。
黃永輝抱著孩子出來了。搬了一個小馬扎就在院子裡坐下。這邊,薑豔已經開始炒菜了。
唐崢吃過午飯的時候就已經是一點了。到這邊也是三點多了。四點了,做飯也差不多了。
院子裡,靠著牆邊上,一字排開,擺放著四個白色泡沫的大箱子,就跟過去那種買冰棍的箱子一樣。裡面盛放著一些黑色的煤渣、泥土等東西。上面種植著一些蔬菜。唐崢也是從貧困的日子走出來的。對這些自然不陌生。沒錢的人,有沒錢的人的活法。用這種東西,種點青菜。發一些豆芽。都是很好的。每一個月能省不少的生活費。
看著旁邊抱著孩子的黃永輝,唐崢笑著道:“黃哥,孩子長得不錯啊。以後長大了。肯定是個棒小子。”
說到孩子,黃永輝的臉上露出了得意。到現在這個境地。恐怕,讓黃永輝最得意的就是孩子了。隨即,黃永輝笑著道:“這倒是,這小子,還真是不錯。從小就好帶。也不瞎吵鬧。”
“叫什麽啊。”唐崢笑著道。
“黃凱銘,我家老爺子親自給取的名字。還算不錯吧。”黃永輝笑著說了起來。
這邊,薑豔邊炒菜邊說道:“你啊,說起孩子就是一副合不攏嘴的樣子。讓阿崢笑話呢。”
唐崢也笑了起來,頓了一下。唐崢正色道:“黃哥。差不多一年沒見你了。能跟我說說你的近況麽?”
說到這個。薑豔也頓了一下,黃永輝卻是笑著道:“沒什麽。那段時間,生孩子,一些生意就耽擱了。你也知道。我們這行,有的時候。就是這樣。有虧有賺。不過,你別擔心,就憑我的眼力。只要讓我撿漏一次。不要太大的撿漏。些許幾萬塊,十萬塊就行。我黃永輝還是會重新站起來的。”
看得出來,黃永輝沒有說實話。他似乎是隱瞞了什麽。這個時候,唐崢也不好追問了。和黃永輝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很快,飯菜就好了。很簡單,一個紅蘿卜絲、一份炒豆角。然後是一份紅燒肉。一個酸菜肉末湯。這就是黃永輝家裡能夠拿出來的最豐盛的晚飯了。
對唐崢來說。這些比那些鮑魚、魚翅、生猛海鮮有意義多了。那些東西,要麽是公家消費招待,要麽是不差錢的住,些許幾萬十萬的餐費,相對富豪來說。九牛一毛而已。可是。這家常便飯,相對黃永輝來說,則是他全部的家當。這就是區別。
52°的烈性二鍋頭。黃永輝給唐崢倒上了一杯之後,也舉杯道:“來,阿崢,我們喝一口。”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一瓶酒,喝掉了一半之後,黃永輝的臉色有些微紅了。薑豔早已經吃完了飯,抱著孩子坐在了旁邊。
看著黃永輝,唐崢緩緩道:“黃哥。你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不要拿生意做虧了來敷衍我。我知道你的性格,謹慎小心。你是絕不會這麽賭的?”
旁邊,薑豔緩緩道:“說吧,在阿崢面前,你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事情,說起來還得從差不多一年前開始,那時候,薑豔差不多是5個月的身孕了。黃永輝突然接到了電話,老爺子離世了。黃家也算是官宦之家。黃永輝老爺子雖然只有副部級。在中海市還算是不錯的。
但是,老爺子一過世。黃家就遭受了沉重的打擊。黃永輝的大哥,因為貪汙受賄鋃鐺入獄。整個黃家就樹倒猢猻散了。
這些對黃永輝來說,倒也不是什麽大事,他的生意都是正當的。錢的來路也正當。別人也拿他沒有什麽辦法。
之後,生了孩子之後。黃永輝看著兒子,他的心態也變了,以前,沒有孩子,黃永輝沒有那種拚搏之心。做生意也是寧可不賺也不能虧本。而生了孩子之後,黃永輝更是覺得,一定要給兒子鑄就一個輝煌的未來。
心態上難免就急躁起來了。行業內的一個姓錢的老板突然找到了黃永輝,說是有一個元青花的大件。要知道,元青花那是古董行業的珍品。國寶級別的,一個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圖。就拍賣出了數億的天價。這一次,黃永輝也忍耐不住了。
用了高科技儀器檢測。然後他自己也過細的看了。確定是真品。價格是8000萬。黃永輝全部身家加起來也才6000萬左右,於是,傾家蕩產。房子也做了抵押。車子什麽的,但凡是能夠轉手的,都抵押出去了。
拿下了這個東西,結果,還沒完成交易。就被警察給圍住了。這時候,黃永輝才知道。這東西是真品不假,但是卻是盜竊的贓物。
結果,黃永輝自然是被抓進去了。但是,之後,黃永輝才知道。這不過是錢老板和人合夥設立的一個局而已。薑豔還把他們最後的幾百萬壓箱錢全部都拿了出來,才把黃永輝撈了出來。
從身家數千萬的大老板變成了一文不名的窮光蛋。那段時間,黃永輝兩口子帶著孩子,只能是住薑豔娘家。
黃永輝借了一些錢,準備東山再起,在古董市場做包袱齋,鏟地皮。黃永輝相信自己的眼光。起來是遲早的問題。
可是,沒有想到,整個古董行業,把他徹底的給封殺了。只要他進古董市場,哪怕就是三五個人擺攤的地方。都會有人搗亂。最後,錢老板告訴他,除了市中心,其他的地方,要是見到了黃永輝,見一次打一次,打一次趕一次。
所以,黃永輝才會在市區繁華地段。擺地攤度日。才會出現那麽一幕讓唐崢覺得和中海市繁華市區格格不入的場面。
聽到這個,唐崢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沒有想到,這一年黃永輝經歷了這麽多,還記得,那次見面的時候,黃永輝還笑容滿面的跟自己報喜,懷上了孩子,做b超確定了是兒子。
沉吟了一下,唐崢緩緩道:“老黃,聽你這麽說,這個姓錢的一直都在給你下套?真品的元青花,八千萬,誰都想要。轉手就是數億了。而且,你又想為孩子多創造一些財富和家底。然後,他們正好抓住了這個機會。把你坑了。這個姓錢的在體制內有很大的能量麽?”
黃永輝緩緩道:“錢愛軍應該只是輔助。體制內他還沒這個本事。我估計,幕後的人應該是同一個就是打壓我們黃家的人。”
“這個人是誰?中海市的麽?”唐崢沉聲說了起來。
黃永輝此刻有些為難,看著唐崢,緩緩道:“阿崢,算了,這個事情,你別參與進來。”
一聽到黃永輝的話語,唐崢也明白了。黃永輝之所以吞吞吐吐、遮遮掩掩,最主要的,就是不想讓自己參合進來,他覺得,會害了自己。
唐崢看著黃永輝道:“黃哥,我是什麽人,你不知道麽?這麽說吧,如果當時沒有你。就沒有現在的唐崢。這個仇,我們一定要報。我唐崢的兄弟,我唐崢的大哥,是絕不能就這麽被人欺負的。你不說,我就自己去查。你應該知道我的性格。”
唐崢如此正式的態度,頓時讓黃永輝沒有了脾氣。隨即道:“這個人是中海市的一位副市長,當年,我家老爺子擔任副市長的時候,曾經得罪過他。在他的升遷上,提出了一些意見,讓他耽擱了一屆。所以,他對老爺子怨氣很大。”
“姓什麽?”
黃永輝歎息了一聲,道:“阿崢,這又何必呢。”
看到唐崢沒有說話,反而是嚴肅的看著自己,黃永輝只能是開口道:“姓邵。”
聽到這個,唐崢基本上知道了。站了起來,看著黃永輝和薑豔道:“黃哥,嫂子,既然讓我遇上了你們。既然我已經知道你們現在的狀態了,那麽,我不可能不管。這裡我們別住了。房子的事情我來給你們安排。我們現在就搬家。這個仇,我們也一定要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