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悠的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戴月兒。那雙清澈的眸子就像是初見時候那樣黑白分明。

  可是，戴月兒卻覺得心裡有些難過。這雙眼眸，她曾經最是喜歡，可是現在這樣靜靜的望著自己，就讓自己有些許的心虛。

  “你說話啊！”

  越是心虛，有時候就越忍不住會大聲說話。

  戴月兒緊緊地逼問著小悠，希望得到她的任何反應。

  “說什麽？您又是想聽到什麽答案？”程小悠下巴微揚，有些倔強的看著眼前的戴月兒：“您想讓我說不介意嗎？不可能！”

  “這種事，我做不到！”

  “就算是你們說的我腦筋不夠轉彎也好，不會應付事情也好，讓我當作那件事沒有發生，那是絕不可能！”

  “我這個人，別人對我的好，我會記著”

  “但是別人對我的不好，我心裡也清楚！”

  “所以你就是在記仇對吧！"其實關於這件事，戴月兒之前就已經和小悠吵過，現在兩個人再度爭執起來這個，其實都知道彼此的答案。

  “是，我的確記仇！”程小悠很自然地點頭承認道：“因為這個世界上，我只有一個奶奶，也只有一個媽媽，對於傷害他們的人，我絕對不會原諒！”

  她一個字一個字都說的十分鏗鏘，脊背也挺得很直，就像是白楊樹一樣，寧折不彎。

  戴月兒看著這個女孩，現在她們之間就好象是隔著厚厚的一層屏障。曾經相依為命的歲月，好像就在時光的前行中再也不複返了。

  “如果你是來看我媽媽的，我歡迎，但是如果你是來勸我別照顧她的，請你還是離開吧！”程小悠接著說道。

  “小悠，你這是在趕我走？”戴月兒看著程小悠，沒有想到小悠居然已經會說出來這樣的話。

  我沒有趕你，但是我不想聽到有人說讓我離開媽媽之類的話！”程小悠很坦然的看著戴月兒，神態還是那樣的執拗：“親人就是要互相照顧的，讓我為了自己的前程就離開她，我做不到！”

  如果是之前的蘇婉，就算是現在的小悠見到，也會不忍心看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無人看護。

  何況，蘇婉在之前又對她已經改變了態度。

  “就算是要互相照顧，也要看值不值得！”戴月兒還試圖勸說她：“你現在已經浪費了多少功課知道嗎？！”

  “浪費嗎？”程小悠低下頭，看著自己手裡的桔子，嘴角帶著溫柔的笑：“可是我不覺得浪費！因為，這是我和我媽前所未有的親近時光！”

  “我想，就算是迦南老師，也更願意見到一個懂得衡量親情和學業誰重誰輕的學生，而不是一個連家人都可以輕易拋下的人！”

  “何況，這個世上，除了我，還會有誰再關心她？！”

  小悠說著拿紙巾幫蘇婉擦了擦嘴，宮勳他們現在可是直接派助理每天來看一下情況就走了。

  “你也不要把自己當成聖母，程小悠，你只是一個未成年的孩子！”戴月兒看著小悠這樣堅持的樣子，心裡面有一種說不出的難過。

  那個時候，為了愛情，為了事業，她一直都在大洋彼岸，從來不曾回來過。

  等到終於回來，老母卻很快就不在。

  子欲養而親不在，這種痛，也只有在午夜夢回的時候會扎心的疼。

  現在，程小悠說的這些話，再度刺痛了她的心。

  “我沒有把自己當聖母，我的心其實也很小，就隻容得下自己的家人！”程小悠看著戴月兒說道：“何況，在這個世上，我也只剩下我媽了不是嗎？”

  那個父親，有還不如沒有。

  所以，只有媽媽還可以在自己的身邊。

  “反正你現在眼裡只有蘇婉，就沒有我了對不對？”戴月兒心裡很不舒服的看著小悠，那個曾經小心翼翼喊著她媽媽的女孩，現在竟然與她生分到了這樣的程度。

  “您曾經對我的幫助，我一直銘記在心！”程小悠卻還是目光清澈的看著戴月兒，那是知遇之恩，應當湧泉相報。

  但是，曾經儒慕的那份感情，卻終究是被兩人的分歧給磨滅了。

  “你這樣說，是真的已經不把我當自己認了！”戴月兒看著小悠，心裡面的邪火越來越旺：“現在，我最後問你一句，你現在回去上課還是不回？！”

  程小悠看著戴月兒，那個曾經一直說著以後會照顧她，會保護她的女子，現在終於開始冷冽著對她說話，就像是對外人的態度一樣。

  可是，她還是輕輕地搖了搖頭：“我現在不能回去，最起碼要安定下來我媽才可以！”

  現在，蘇婉的狀況還沒有穩定下來，車禍後遺症還存在。所以，她想等醫生確定可以帶回家複健的時候再回去上課。

  “那好，那你就別怪我沒提醒你要是因此耽誤了你自己的前程……！”戴月兒終於惱羞成怒，但是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程小悠自己截過去了。

  “我做的決定，禍福我自己會背！”程小悠說著停頓了一下，看著戴月兒繼續說道：“您也要注意，和宮勳合作無一語與虎謀皮，等到你們的品牌有了知名度以後，您要當心別被他把公司給獨佔了！”

  “放心，我的事以後也不用你操心！”戴月兒此時已經是氣的不得了，連小悠話語裡的勸說都當成了針鋒相對：“以後，我們就各走各路，誰也別後悔！”

  說完，她起身就離去了。

  決絕的神態就像是這次離開以後就絕不會再回頭。

  程小悠卻定定地看著她的背影，看著她消失在門口的拐角，有一種要失去戴月兒的感覺。

  心裡面有些難過，不只是為自己，還為了奶奶。

  當年，Moon也是走的這麽決絕吧！她一向是個性烈的女子，所以不會因為親情就阻擋自己前進的腳步。

  現在，她真的是已經厭惡她了。

  明明有光明的機會，卻親手自己葬送。

  “你們……吵架……了？”

  蘇婉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響起，聽上去很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