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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末長劍》第395章 大婦(為盟主商博良、加更)
  第395章 大婦(為盟主商博良、加更)
  庾文君醒來得比較早。感受到身體的異樣後,默默擦了擦眼淚,然後扭過頭,看到邵勳離她有點遠後,頓時有些委屈。

她側過身子,手輕輕前伸,一點點靠近邵勳,最後輕輕搭在他的腰上。

見男人沒什麽反應,於是慢慢地往前邊挪動身體。

“啊!”突然之間,她被男人抱了個滿懷。

看到邵勳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時,不好意思地把臉埋在他懷裡。

“娘子。”

“夫君。”

“起來吧,還得去向爺娘行禮。”邵勳拍了拍懷裡的小嬌妻。

庾文君驚呼一聲,差點忘了這個,見外間天還沒亮,松了一口氣,但臉上還有些惶急之色。

四位媵妾穿戴完畢走了進來。

荀氏跪在邵勳身前,替他穿衣。

邵勳看了她一眼,這個小姑娘有點心計城府,但有用力過猛的嫌疑。

輕輕捏了捏她的臉,荀氏害羞地垂下頭,但不敢躲開。

穿衣、洗漱完畢之後,邵勳牽著妻子的手,慢慢走向正廳。

庾文君有些緊張。

邵勳停下來,在她耳邊說道:“爺娘早就盼著我把你娶過門了,他們很喜歡你,別怕。”

庾文君嗯了一聲,偷偷看了一眼邵勳,感覺比幾年前更威武、更有氣度了,心中歡喜不已,乖巧地跟在他身邊。

路上遇到仆婢,盡皆行禮。

庾文君深吸一口氣。她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了,不能再像個小孩子一樣,不能給夫君丟臉。

於是,她盡量控制著表情,用一種淡雅又不失威嚴的態度應付眾人。

來到中堂之時,邵父邵母早就等著了。

也沒什麽後世獻茶的環節,就是行禮罷了。

行完禮後,母親笑眯眯地摸出了一個手鐲,遞給了新婦。

手鐲不貴,而且看起來很舊,庾文君欣喜地接過,立刻戴在手上。

邵母看了更加高興了,對邵勳抱怨道:“明明十三歲就可以娶過門了,你硬是拖了幾年,也不知道是不是打仗打傻了,世上有你這麽做事的人嗎?讓新婦白白等了你三年。”

邵勳無奈,只能低頭認錯。

庾文君聽了很歡喜,悄悄看了邵勳一眼,眼底竟然有一絲笑意。

與父母說了一會話後,邵勳拉著她來到偏廳。

不一會兒,樂嵐姬、盧薰帶著孩子過來行禮。

饒是早就有心理準備了,庾文君還是有些不知所措。

邵勳用眼神給二位王妃示意。

兩人盡皆白了他一眼。

“坐……坐吧。”庾文君有些不自然地說道。

樂、盧二位道謝後,坐在她下首。

庾文君又習慣性地看了眼邵勳,眼底似有幾分求救的意味。

邵勳咳嗽了下,道:“從今往後,府中事務,皆由文君做主,你等隨著她便是。”

“是。”二人齊聲應道。

“無需如此拘謹。”邵勳感覺有點尷尬,更敏銳地感覺到氣場有些不對。

樂嵐姬、盧薰二人,堂堂王府主母,哪個不是在家中頤氣指使的主,讓她們伏低做小,真的有點難為她們了,更何況還是面對庾文君這樣一個比她們小很多的少女。

“這便是金刀和獾郎吧?”庾文君看著二女抱著的孩子,面含欣喜地問道。

樂嵐姬、盧薰二人齊齊看向她。

庾文君又有些不知所措了。

邵勳又咳嗽了下,道:“我家沒許多繁文縟節,誰的孩子歸誰帶。讓金刀和獾郎見一見嫡母,然後——呃,便去玩吧。”

樂氏、盧氏這才帶著孩子上前,哄著倆小兒用滑稽的姿勢向庾文君行了一禮,然後看了眼邵勳。

邵勳點了點頭,用眼神示意她們趕緊離開。

嵐姬還沒什麽,薰娘方才是真炸毛了。什麽叫鳳目含煞,那便是了。

她年紀不小了才有了孩子,在她心目中,這就是她最重要的東西,就是她的底線。

邵勳這才深刻領教到,女人多也是件麻煩事。

怕了,真的有點怕了。

“委屈了?”邵勳走過去,將庾文君摟在懷裡,輕聲問道。

庾文君嗯了一聲。

邵勳失笑,到底還沒長大,不會把心事藏著掖著。

但他也很珍惜庾文君對他的信任,如果哪天她也學著言不由衷的時候,這個后宮才是真的要炸。

“她倆沒什麽壞心,也不會爭什麽。”邵勳說道:“很容易相處的。”

“我寧願和蒲桃、琪娘他們相處。”庾文君說道。

“又說氣話。”邵勳摸著她的頭,笑道:“有什麽事,多找阿娘訴說,她很喜歡你,把我家傳了好幾代的鐲子都給你了,她倆都沒份。”

庾文君又開心了起來。

那個鐲子可能連她首飾盒裡最差的一件都比不上,但她就是很開心。

“我也要孩子。”庾文君又道。

“不怕痛?”庾文君搖了搖頭。

“帶伱出去看看。”邵勳拉著她的手,徑直來到了外邊。

蔡承牽來一匹馬。

邵勳讚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抱著庾文君上了馬。

馬兒慢慢走著,

邵勳看著懷裡白嫩的少女,感受著少女鬢角飛舞的秀發,突然覺得別有一番滋味。

年輕就是資本啊。

阿姨們雖然看不大起庾文君手足無措的慌亂模樣,但對她幾乎可以當她們女兒的年紀卻羨慕得無以複加。

更何況,主母的威儀只有她一個人能享受。

在這一點上,邵勳給了庾文君堅定的支持。

哪怕再喜歡和阿姨們玩變態的欲望,但在原則上面,他從來沒糊塗過。

這個女孩,生來就在羅馬,命好。

“看到那些田地了嗎?”邵勳指著遠處,說道。

“看到了。”

“二月之後,我要帶人躬耕。”邵勳說道:“君以民為國,民以食為天,種下一年的希望,比什麽都重要。”

“我要做什麽?”庾文君小聲問道。

邵勳把頭擱在她的肩膀上,貼在她耳邊說道:“你現在是我的妻子了,早上給我做點好吃的就行。”

“好。”庾文君耳根有些紅。

“以前在辟雍之時,見你還拿著食疏看,現在還修婦功嗎?”

“嗯。”

“那時候的你啊……”

二人回憶起了許多年前的共同記憶。

庾文君感受著耳邊傳來的熱氣,聆聽著讓她感動的話,嬌軀早就軟在了夫君懷中,幸福幾乎要躍出胸腔。

方才的些許不快,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還是小女孩好哄!邵勳暗暗感慨。

若是羊獻容,這會一定冷笑地看著他,問他是不是心中有愧。

“三月之後,你要帶著府中姬妾、婢女,采桑養蠶,以為表率。”邵勳繼續說道:“三年大旱,四年蝗災,桑木十不存一。而今需得恢復蠶桑,不僅僅是織絹的事情。兒郎們在外征戰,需要良弓、戰車,桑木都是上好材料。”

“嗯,我知道了。”庾文君點了點頭。

“三四月間,你亦可召集幕府僚佐、軍中將校妻女踏青遊玩。該置宴就置宴,該賞賜就賞賜。”邵勳說道:“今諸事草創,官佐還得自辟屬吏,開銷很大,而俸祿卻不是很足。你就借著這些由頭,賞一些財物下去。”

“這些事夫君不也可以做麽?”

“我經常出征在外,卻不一定有這個閑暇了。”

“哦。”庾文君明白了,然後點了點頭,認真地說道:“我會做這些事的。”

“元規做事毛毛躁躁,我一直讓他乾繁雜的庶務,磨磨性子。他若找你訴苦,別聽他的。”

庾文君笑得小月牙都出來了。

夫君這麽寵她、愛她,她當然聽夫君的。

大兄若找上門來,她就——就氣鼓鼓地斥責他一番。

對,就這樣,要有主母的威嚴。

“到我這個地步,已經沒什麽私事了。你若聽到什麽不中聽的話,或者風言風語,不要一個人生氣。告訴我就行,不要藏在心裡。”

“什……什麽話?”庾文君眨了眨眼睛,問道。

“這……”邵勳有些沉吟,組織了下言語後,說道:“反正生氣難過的時候,就告訴夫君。夫君等了十年都沒娶妻,就為了你,肯定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庾文君又暈乎乎的了,感覺浸泡在甜蜜的海洋中。

邵勳看她那樣子,突然有點不忍心,暗歎以後一定要管住吉爾。

不過,已經做下的事,還得先打個預防針。

花奴那裡已經銷過帳了,甚至他還玩了點小聰明,多要了點名額。

庾文君這邊還得一點點擠牙膏……

女兒的事情,母親已經知道了,但其他人還不知道,這就是個麻煩事。

“你還沒去過廣成澤。”邵勳說道:“過幾日便隨我過去吧,見見家裡的部曲、莊客,今年就在那邊躬耕。屆時你隨我一起,給各個莊園的典計們分些酒肉、禮品。”

“嗯。”

“廣成澤事畢後,隨我去封國,見見公府屬吏。我要在那邊辦公一段時日,勸課農桑、操練軍士,你多帶些衣物、用品。”

“嗯。”

“後面我還要去高平,你就不用去了,安心留在陳郡,等我回來。”

“我跟你去。”

“怎麽這麽黏人呢?”邵勳寵溺地摸著她的頭,笑道。

庾文君不好意思地笑了。

剛剛從少女變成婦人,她的心中確實不是很踏實。

“聽話。”邵勳說道:“我會盡快回來的。今年——應該不會再與人打生打死了,總得喘口氣,後面時間多著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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