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這麽厲害的,還有百個
拱州城外,一根金針咻的一聲,擦著鳳非花的臉頰飛過。 金針穿透厚達數丈的城牆,一棟棟房屋,牆壁,橫穿數十裡,飛到拱州城的另一邊,咄的一聲,扎入城外的一株石化的大樹中。
鳳非花欲召回金針,“陳實”已經來到跟前,手掌按在她的臉上,腳下發力,平移數裡,將這女人砸入城牆之中!
鳳非花氣息散亂,再無一戰之力。
她眼角抖動,艱難的轉動眼珠,只見這短短片刻,天陽童子,青衣樂師,道千秋,欒浩之,昌平公、袁山散人等二十余位高手,此刻統統躺在地上!
天陽童子一手撐地,兩條腿在後蹬著,試圖爬出這個魔頭的視野。
昌平公的無頭身軀摔在地上,腦袋滾落到陰溝裡,臉朝下沉在臭水裡,頭上掛著些綠色的水藻。
他的無頭身軀還在雙手亂摸,試圖找到自己的腦袋。
青衣樂師琴斷,十指骨折,是“陳實”握住他的雙手,把他的雙手十指,一根一根掰斷,一邊掰一邊問:“還彈麽?”
而曹道人的元神還是如從前那般,兩隻手撐住“陳實”的鼻孔,兩隻腳撐住他的下巴,腰上纏著長且靈活的舌頭,試圖把他拉入肚子裡。
曹道人努力對抗,但雙腿雙手都在打顫,顯然堅持不了多久。
已經沒有人有戰鬥力了。鳳非花心中絕望。
他們這些散人已經盡了全力,還是被這個魔頭打得丟盔棄甲。
“陳實”抓住曹道人的元神,將他拽起來。
曹道人面色絕望,奮力掙扎,試圖從他手中掙脫,然而只是無用功。
“你們不用擔心,我不吃血肉。”
“陳實”環顧一周,只見眾人皆已躺下,心中很是滿意,張開嘴巴,準備享用美食。
突然,一個聲音笑道:“小小魔頭,也敢興風作浪。”
這聲音初時在百裡之外的魔域外傳來,待到這句話說完,已經到了“陳實”身後,速度極快,是個紅袍大袖的老翁,拂袖便向“陳實”罩下。
“陳實”不假思索,抬手抵擋,這時另一個老嫗聲音傳來,笑道:“這魔頭不會選地方,偏偏選我散人集會的附近,豈不是送死?”
一個灰衣老嫗出現,枯瘦的手指向“陳實”額頭點去。
鳳非花心中大喜:“是寒遷二老!”
寒遷二老乃散人中的老前輩,是兩位修煉到大乘境界的存在,與苦竹禪師一樣的境界。二人中的老叟叫做寒山,老嫗叫做遷客,也是十年前在散人集會上,警告陳寅都不要惹事的老前輩。
鳳非花因為看到了那一幕,所以記憶深刻。
連陳寅都都敢警告,可見實力是何等強橫。
三人碰撞的一瞬間,突然“陳實”肉身暴漲,頃刻化作千百丈巨人,青面獠牙,面目猙獰,渾然不似少年模樣,舉手投足,毀天滅地!
寒山笑道:“合體境便可施展的法天象地而已!”
說罷,肉身與元神相融,也現出千百丈之身,筋軀猙獰,周身神光繚繞,模樣也變得年輕許多。
遷客是個老嫗,與元神相融時,化作三十許歲的模樣,衣著也隨之而變,華麗又風情。
此乃元神與肉身相合時所施展的神通,修煉到他們這等水準,元神廣大,往往動輒千百丈,元神與肉身相合,要麽肉身變大,要麽元神縮小。
一般人往往是元神縮小來遷就肉身,但偏偏有人反其道而行,肉身變大來遷就元神,由此便創造出法天象地的神通。
肉身變大,力量也隨之而暴增,等閑法術已經不及他們肉身的力量。
三個神魔般的巨人廝殺,招招奪命。
鳳非花等人看得目眩神搖,耳畔傳來轟隆隆的雷音,那是三人移動身形時掀起的雷霆之聲!
很快,這三尊巨人各自身上見血,“陳實”年輕,但是雙拳難敵四手,畢竟他的肉身只是陳實的肉身,即便有自身強大的力量加持,但也畢竟只是個孩童。
寒遷二老修為更高深,然而年事已高,身體已老,一開始還能大佔上風,但交手回合稍多,便氣喘籲籲,有些難以為繼。
尤其是“陳實”與他們以傷換傷,更是讓兩人暗道一聲不妙。
寒山將“陳實”掄起,砸下,龐大的身軀截斷岷江,將岷江的一座山峰壓垮。
遷客立刻飛身撲來,雙手結印,印在“陳實”額頭。
“陳實”倒在地上,被她這一掌打中,腦袋非但沒有砸入地底,反而呼的一聲,身體呼嘯向上飛起。
一邊往上飛,身體一邊縮小,待來到高空,已然恢復本來身材。
而在地上,竟還有一個“陳實”!
“打出來了!”
遷客欣喜若狂,卻猛地咳了口血,氣血有些衰敗。
她年事已高,適才動用的印法極為耗損氣血,名叫撼魔天印,反震力更是強橫,在打出陳實體內的魔的同時,還將她自己震傷。
倒在地上的那個“陳實”,正是附身陳實的魔,見到自己被打出陳實體內,立刻呼嘯而起,向陳實的身體追去!
不料,寒山陡然祭起一個金絲布袋,布袋騰空,從袋中迸發出無量金光,將他身形鎖定,向布袋中拉。
“陳實”露出驚恐之色,身軀在金光中不斷化作一道道漆黑的魔氣,被吞入布袋,身軀也在越來越小,很快便縮小到常人大小。
緊跟著咻的一聲,完全落入袋中。
寒山散人急忙上前,將金絲布袋一卷,抽緊褡繩,將布袋鎖死,笑道:“總算捉到你了!”
這金絲布袋名叫搜神袋,是寒遷二老煉就的煉魔之寶,善於收魔。
魔物本無真正的肉身,想要為禍人世,須得先尋一肉身,入主肉身之後才能興風作浪。若是沒有肉身,實力便大不如前。
這也是需要先種魔種,百日魔變的原因。
只有魔化百裡方圓,將一切生命化作自己的養分,讓魔種壯大,才能鑄造魔軀,化作真正的魔。
這次拱州魔變,魔女借苦竹禪師的金身來演化魔軀,也是因為她本沒有身軀。又因為提前出世,所以還是未成年的魔。
遷客散人又在劇烈咳嗽,寒山散人心中一驚,急忙來到跟前,關切道:“道友,你傷勢如何?”
“死不了。”
遷客散人散去法天象地之軀,恢復如常,喘了口氣,道:“雖說受了點傷,但好在封印了這隻魔。此魔非比尋常,乃成年的大魔,若是被他成了氣候,想要製住他就難了。”
寒山散人笑道:“區區一隻魔而已,就算再來兩隻,以咱們的本事,還不是手到擒……”
來字還未出口,他便覺察到一絲危險氣息。
從空中墜落下來的陳實眼看便要摔成肉泥,突然猛地頓在空中,低著頭,緩緩的張開雙臂,飄浮在空中。 一股莫大的壓抑氣息,四面八方鋪開。
寒山散人眼角劇烈跳動兩下,仰頭看著飄浮在那裡的陳實,感受到了比剛才那隻魔還要恐怖的壓力!
“孩秀才體內,還有第二隻魔?”他失聲道。
“寒山,你個烏鴉嘴!”
遷客散人面色灰敗,連罵兩句,仰頭看著空中的陳實,喃喃道,“要了老命了。以咱們的實力,最多能再封印一個……”
她還未說完,“陳實”哈哈笑道:“終於輪到我了!這世間,原來已經沒有了高手,只有這兩個老殘廢還勉強可以入眼。早知如此,我何必躲藏在宿主體內?”
他目露凶光,望向寒遷二老。
寒山、遷客各自鼓蕩氣血,準備再戰。
就在此時,突然陳實體內傳來另一個聲音:“摩牲,這次輪到的是我,不是你!把宿主肉身讓出來!”
“錯了,不是你們,是我才對!我最弱,我先出去!”
“放娘屁!老子才是最弱的魔!”
……
陳實腦袋裡好像有什麽東西打了起來,一股股魔氣從頭腦中迸發,四下激射,頃刻間將四周染得一片漆黑。
突然,陳實眉心裂開,一隻隻魔物像是攀爬在巨大的肉紅色裂縫中,努力向外爬去!
一隻隻骷髏般的利爪插在崖壁上,瘋狂爬行,後面是一尊尊古怪猙獰扭曲的身軀,帶著令人窒息的魔氣,試圖逃出那座深淵!
寒山、遷客目瞪口呆,心中絕望萬分,那些爬動的魔物,正是藏在陳實識海中的魔!
陳實死亡,識海已經被這些魔打出一道裂痕。
適才他們降服的那隻魔,恐怕是藏在陳實識海裡的魔中最弱的那個!
最弱的,反而最容易爬出去,佔據這具身體!
寒遷二老身軀顫抖,其他人更是絕望,這一仗沒法子打,根本打不贏!
就算是他們二人恢復到青壯之時,體能氣血恢復到巔峰,也不可能打贏!
因為,陳實識海中的魔實在太多了!
而且還有更強大的魔,還在等待著爬出識海,奪取這具身體!
寒遷二老就算渾身是鐵,又能被捶打幾下?
“災,這是魔災!災級的邪祟!”
天陽童子呆呆地看著這一幕,萬念俱灰,喃喃道,“這是要毀滅人世間麽?真神,對還有真神!真神看到了麽?還不快毀掉這隻災厄!”
他意識混亂,已然有些瘋癲。
雖然真神在監察世間的一切,但只能看到陳實,不可能察覺到陳實的異狀,因此也不可能就降下神罰,將陳實摧毀。
鳳非花等人面色慘淡,雖然真神降罰,他們也會死,但他們都心甘情願。
不能讓這隻災跑出去!
跑出去只怕比大報國寺的鎮魔塔倒塌造成的毀滅還要恐怖!
“寒山,和他拚了!”
遷客散人咬牙,顫巍巍的道,“以我殘軀,換人世平安!”
“好!”
寒山散人斷然道,“拚了!”
兩人已有赴死之意,相視一眼,心意相通,當即便要騰空而起,向“陳實”殺去!
突然,一個小老太婆飛速出城,端著一個火盆向這邊奔來,盆中有火,火中一面面符籙金燦燦的文字散發光芒。
“沒用的都給老身閃開!”
小老太婆飛速奔來,盆中火焰唰地一聲衝起老高。
饒是寒遷二老已經動了赴死之心,聞言也有些動怒:“我二人是沒用的?”
“原來是沙婆婆,這小姑娘嘴上沒有把門的,難道沒有看到我們?”
沙婆婆對他二人視而不見,火盆擲出,砸向“陳實”後腦。
“陳實”此刻腦海中上百隻魔在爭奪肉身,突然其中一隻魔佔據身軀,猛地回頭,便見那火盆已至跟前。
突然,火中一隻大黑狗一躍而出,狗背上坐著一個鬼魂,縱身與“陳實”撞在一起!
“啊——”
佔據陳實肉身的那隻魔發出淒厲慘叫,被陳實的意識逼得周身魔氣不斷往外翻湧。
其他正在向外爬的魔猛然抬頭,便見大裂谷開始轟隆合攏,各自驚叫:“宿主回來了!”
陳實腦袋裡頓時傳來上百種叫嚷聲,魔氣森森,恐怖無比。
而那隻佔據陳實肉身的魔拚命控制各種魔氣,往陳實眉心鑽去,試圖重回識海,突然沙婆婆衝到跟前,撚著一縷魔氣用力向外拽。
“搜神袋!”
沙婆婆厲聲道,“他娘的搜神袋呢!打開!快給老娘打開!”
寒山散人看得呆了,慌忙打開搜神袋,沙婆婆傾盡所能,將那隻魔拽出,另一邊陳實的意識也在竭力排斥這隻魔,總算將這隻魔完全薅了出來。
寒山散人催動搜神袋,把這隻魔收入袋中,心裡怦怦亂跳。
“沙婆婆這個小姑娘,好凶!”他心道。
這時,青羊和胡小亮飛一般奔來,青羊手中還拿著個金燦燦的布袋,正是搜神袋。
寒山散人呆住,心道:“原來她不是在凶我。她的這個搜神袋,還是仿的我的搜神袋!”
沙婆婆早年間加入散人,曾跟他學過魂魄類的道法,見過他的搜神袋,很是羨慕,於是仿製了搜神袋。
適才那番大吼,其實是對著青羊大吼,沒想到被寒山散人誤以為是吼自己,嚇得不輕。
“我就說嘛,我對她有半師之誼,她不會吼我。”寒山散人雖然了解原委,但心裡還是有些難過,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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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