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對射
  “用步弓漫射！”達延汗看著遠處的明軍軍陣思考了下說道。剛剛第一輪的試探並不是沒有作用，達延汗敏銳的發現了對面明軍步弓的裝備率並不高，而且士兵對步弓的使用也沒有那麽熟練。

所以他就準備用威力更大的步弓去打擊明軍軍陣。

軍令被快速的傳了下去。

嘎魯是韃靼土默特部的一名騎兵，他在同伴的幫助下穿好了鎖子甲，然後從馬上取下來一把步弓，又在身上掛好兩袋箭插，一袋輕箭，一袋重箭，然後把一把彎刀掛在腰上。

不要以為蒙古騎兵只會帶騎弓，他們的作戰方法很多樣，所攜帶的武器也有不少種，以應對各種情況，步弓就是其中的一種，他們經常也會下馬使用步弓攻擊敵人。

嘎魯的心情非常輕松，南下以來的各種行動都挺順利，他認為對面的明軍會在他們的襲擾之下陣線動搖，到時候說不定他還能繳獲對面明軍的鎧甲。

想到這他想起來拿下劫掠到的各種戰利品，其中還有一個漂亮的明國娘們，結果為了快速的集結，他把那些戰利品都給拋起了，現在想起來還是十分的心痛。

想到這他對對面的明軍更加的憤恨了。

嘎魯前面是他們百戶的百夫長，百夫長也正在穿戴鎧甲，他趕忙上去，幫他把銀白色的百夫長鎧甲整理好，他非常羨慕百夫長的這套鎧甲，銀光閃閃，而且十分堅固，他相信沒有什麽能擊穿它。

百夫長給了嘎魯一個大大的笑容，露出焦黃雜亂的牙齒，然後勉力的拍了拍嘎魯的肩膀。

嘎魯感覺更加振奮了，不過他還記得正事，他摸出自己的鹿角扳指，套在右手拇指上，輕輕拉了下弓弦調好扳指位置。

和嘎魯一樣下馬準備步弓漫射的輕甲弓手一共四千多人，組成了一個步弓手方陣，他們排成了四排，拉出了一個一排上千人的寬廣的陣面。

他們來到了最前面，嘎魯排在了第二排，弓手方陣的後面則是一隊隊蒙古突騎，他們防備著明軍中軍騎兵的突擊。

蒙古人的這些舉動被明軍中軍高台上的人看的清清楚楚。

“蒙古人這是想幹什麽？”朱厚照有點看不懂蒙古人的舉動了。

江建功也是滿臉疑惑，然後他腦中靈光一閃，“大將軍，蒙古人不會以為我們的火槍有效射程還是只有四五十步吧”

朱厚照聞言認真思考了一下，感覺只有這樣才能解釋蒙古人這奇怪的舉動了。“看來真可能是這樣，有意思.”朱厚照點點頭，繼續拿起千裡鏡觀察蒙古人的步弓手方陣。

“大將軍，要動用火炮嗎？”江建功問道。

“不用，那群步弓手的陣線太薄了，火炮的殺傷效果並不好，而且要是動用火炮的話，我怕把蒙古人給嚇跑了.”朱厚照堅決的說道，他現在非常的自信和冷靜。

就在這時，鼓聲響起，嘎魯左手拿著合力弓，和夥伴邁開步子往前走去，等他們走出一段後，後排的蒙古突騎也開始跟著緩緩前進，響起鐵甲甲葉互相碰撞的叮叮聲。陣線上人頭聳動，密集的鎧甲和頭盔在清晨的陽光映照下反射出無數光點。

一些零散的蒙古騎兵還是不死心，有的手持從明軍手裡繳獲的三眼火銃，先衝到五六十步向對面開火，在中間跑來跑去，引誘明軍射擊，但明軍陣線靜悄悄的，沒有人射擊。

蒙古兵陣線慢慢前進到一百步，對面明軍響起洪亮的口號聲，一排黑色的火槍架上盾牆，黑洞洞的槍口對準這邊，仍然沒有一個人開火，那些明軍只露出一個個戴著明盔的腦袋，嘎魯在人縫中看到對面盾牆後面飄動的一片紅纓，莫名感到一陣心悸.
一聲鳴金聲響起，負責指揮弓手們的千夫長大喊著，嘎魯等人同時停下腳步，這裡離明軍軍陣大概七十多步，根據蒙古人的經驗，這個距離上明軍的火器是沒有殺傷力的。

嘎魯往後稍稍退開一點，熟練的拿起一根銳頭輕箭，將箭尾夾在虎口位置，右手拇指用戴著扳指的地方扣住弓弦，食指和中指壓在拇指上，左手抬高，箭頭斜斜指向空中，右手開始緩緩的拉開弓弦，周圍的其他輕甲弓手也同樣姿勢，複合弓身的竹胎發出連綿的咯吱咯吱聲音。

一聲蒼涼的海螺號，戰線響起無數彈棉花一樣的弓弦振動聲響，有如巨大的蜂群飛過，密密麻麻的箭支同時升上天空。

嘎魯拇指猛地松開，弓弦順著扳指的光滑面劃出，竹胎上積蓄的能量瞬間釋放在箭尾，輕箭在弓弦的嗡嗡聲中急速飛出，樺木箭杆因為巨大的受力而在空中扭曲，如同蛇身一般扭動著，它飛過最開始一段後，樺木杆慢慢停止扭動，箭身在尾羽的平衡下變得平穩，它和其他上千支輕箭劃破空氣，匯成風吹樹林般的聲響。

當它飛過最高點，開始向明軍的陣地俯衝，下面的明軍軍陣鳴響一聲哨子音。

明軍正面盾牆火光連成一片，伴著爆響發出濃重的白煙，從空中看去，猶如憑空變出一條白色煙龍，一千多支鳥銃同時擊發，新軍現在裝備的量產版的鳥銃已經不是最初生產的那種口徑只有10毫米的那種鳥銃了。

朱厚烇認為口徑10毫米鳥銃威力還是有點小了，所以經過一陣時間的實驗之後，把量產型的鳥銃口徑提高到了15毫米，其實這個口徑的火繩槍已經摸到中重型火繩槍的門檻了.
直徑十五毫米的鉛彈瞬間飛越七十步的距離，輕松撕裂弓手的棉甲和鎖子甲，在他們身體中變形解體，形成空腔效應，傷者的血液順著那些孔道向體外激噴而出，化為一股股血箭。

嘎魯面前的百夫長被擊中了，昂貴的鎧甲絲毫沒有能擋住那枚便宜的鉛彈，他捂著肚子在地上拚命掙扎，發出非人的大聲慘叫，裡面的腸子被鉛彈攪得稀爛，流出的血水和著花花綠綠的糞便顏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