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音在山中久久不息,時而渾厚,時而清馨,時而古深,對於山下的凡人而言,這就像是億萬神佛降臨,激動莫名,很多人甚至都在家門外焚香禱告了起來。
烽皇,這兩個字帶著一種神奇的力量。
一代邪皇,天資絕豔,即便失蹤了接近兩千年,但是,提到這兩個字,依舊會將很多老輩強者給震懾住。
誰都不認為他還活在這個世上,但是這話從千秋生的口中說出,卻讓人不得不忌諱,不得不相信,不得不顫抖。
一代邪皇,又要出世了。
“你先人板板,以為抬出烽皇,就能唬住貧僧?信不信老子將你打碎了,又重新和上?”酒肉和尚絲毫不懼,說著便掄起了手腕,一巴掌扇在了千秋生的臉上,一巴掌拍飛了出去。
這世上敢不懼烽皇的人絕對沒有幾個,但是酒肉和尚卻是其中一個。
這大和尚力氣如牛,將千秋生拍飛了數十裡遠,臉都要打爛,牙齒掉了一地。
千秋生再也不能保持那一份儒雅,悶哼了一聲,但是卻又不敢還手,更不會罵出聲來,一旦表現出半分不滿,今天肯定會死在這裡。自己乖乖的交給酒肉和尚揍一頓,或許酒肉和尚忌諱邪皇,不會將他給打殺,但若是他敢反抗一下,那麽也就肯定活不了命。
石拓羅也受到了照顧,被酒肉和尚提著一隻腳給甩飛了出去,腦袋插進了一座山峰之中。
千秋生和石拓羅被酒肉和尚又狂扁了一頓,直到酒肉和尚打得手軟之後,才往嘴裡灌了一口酒,道:“不愧是森羅殿的兩大行者,修為不錯,快趕上當年的無量子和駱駝鐵牛,被老子揍了這麽久都不死,不錯,不錯。”
千秋生和石拓羅都爬了起來,千秋生身上的骨頭斷了三分之一,石拓羅背上的三對黑羽也被撕下來了一半,兩位邪道的扛把子都灰頭土臉,但是卻又都不敢有怨言。
秋千生道:“都是酒肉前輩手下留情,不然就憑我們的修為,早就已經屍骨無存。”
“晚輩也不知酒肉前輩居然在此,多有得罪,還望前輩看在烽皇的份上海涵。”石拓羅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
他們都知道,是因為烽皇的原因,酒肉和尚才沒有殺他們。
酒肉和尚雙手叉腰,胸膛之上的紋身露了出來,左青龍,右白虎,中間一隻大老鼠,很想一個賣肉的光頭屠夫,道:“本來這世上邪魔有邪魔的道,修仙者有修仙者的道,修佛者有修佛者的道,老子不是那群牛鼻子老道,並不喜歡伸張正義,除魔衛道,但是你們他媽若是惹到了我,就休怪老子打得你們連媽都不認識。”
這都是什麽前輩高人?滿嘴都是粗話,讓千秋生和石拓羅連連結舌,面面相覷。
石拓羅連聲道:“烽皇大人交代過很多次,說,這修仙界惹任何人都不能惹酒肉大師,森羅殿可以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但是卻絕對不能不將酒肉大師放在眼裡。”
這自然都是客套話。
酒肉和尚聽得飄飄然,道:“邪皇真的這麽說?”
“千真萬確。”石拓羅道。
秋千生也道:“烽皇千叮呤萬囑咐了很多次,說酒肉大師佛法無邊,我們若是不開眼惹到了酒肉大師,那就是我們自己在找死,神仙都救不了我們。”
酒肉和尚乾咳了兩聲,道:“你們邪皇在什麽地方,我倒要去會會他,問問他都是如何管教的門人。”
若是別人說出這種話,肯定會被人笑掉大牙,但是這話從酒肉和尚的口中說出,卻沒有人笑得出來。
千秋生道:“邪皇大人才剛從銅爐山出來,得到了一件上古邪道聖物,如今正在閉關祭煉,相信很快就會出關,到時必定會親自去拜會酒肉大師。如今森羅殿的一切事物都由邪皇少主主持。”
“你們森羅殿的破事,老子不想管,乖乖將馭獸齋的《金蠶經》交出來,就放你們一條活路,若是不交出來,今天老子就將你們全部都超度。”酒肉和尚道。
千秋生和石拓羅對視了一眼,都露出了難色,但是當他們的眼睛盯在酒肉和尚那粗壯的手臂之上後,還是艱難的點了點頭。
千秋生恭敬的一拜,道:“《金蠶經》在少主的手中,晚輩向少主求回經書之後,必定在三日之內親自送到馭獸齋,到時定然會備上一份厚禮賠罪。”
千秋生和石拓羅都很緊張,看到酒肉和尚沉吟不語,千秋生連忙又道:“以酒肉大師的修為,若是想要取晚輩的性命,就算晚輩逃到天涯海角,都必死無疑。”
“好,就這麽定了,若是三日之內,你沒有將《金蠶經》送回馭獸齋,老子定然把你揪出來,虐你千百次。”酒肉和尚性格乖張,聲音就像暴雷,震得千秋生一陣耳鳴,邊拜,邊退。
千秋生和石拓羅帶著剩下的一群森羅殿的邪人,快速的逃走。
蘭納雪箋立即衝進了古道廟,身姿窈窕,長發飄飄,身上的納蘭佛衣凝聚著陣陣寶光,直是讓人覺得她就是一個佛祖身邊的玉女兒,很快就將風飛雲給找到,發現風飛雲並沒有受傷,她這才松了一口氣,嬌嗔道:“風大魔頭,你好有興致啊!居然還在這裡喝酒,你知不知道,人家都擔心死了,生怕你缺了胳膊,斷了腿。”
風飛雲坐在長桌之上,拿著青銅酒杯,輕輕的喝了一口,眼中的血色退了不少,邪氣也少了很多,笑道:“你擔心這幹嘛?”
不知是什麽原因,每次納蘭雪箋一到風飛雲的身邊,風飛雲背上的閻王脊梁的邪氣就會被壓製下去,身體之中的妖魔之血都會隱退不少。
“你要是缺了胳膊,斷了腿,人家就要養你一輩子,要給你洗衣服,要給你做飯,洗臉,還要洗臭襪子……”納蘭雪箋白了風飛雲一眼,狠狠在在他的頭上敲了一記。
“噗!”
風飛雲一口鮮血吐進了酒杯裡面,將裡面的酒都給染紅,滿手都是血,狠狠的咳嗽了起來。
風飛雲在和千秋生神識鬥法的時候,就已經受傷,只是一直在硬撐,此刻那些邪道的人都退走之後,他才將胸中的淤血給吐了出來,頓時感覺輕松了不少。
“對不起,對不起,你別嚇我……”納蘭雪箋嚇了一跳,以為是自己敲得太重,心頭自責不已,連忙取出了佛光盈盈的翡翠佛珠,將翡翠佛珠一手捏在自己的手中,另一隻柔軟而雪白的小手將風飛雲的手掌給握住。
翡翠佛珠之中湧出最精純的佛力,就像一顆星辰捏在手中,不斷的向著風飛雲的身體之中湧去。
風飛雲本來想要告訴納蘭雪箋,他並沒有大礙,不必使用翡翠佛珠來幫他,但是當翡翠佛珠的佛力湧入了風飛雲的身體之後,卻有一股說不出的寧靜的佛聲在風飛雲的腦海之中響起,在淨化他腦海之中的那些負面的思想和陰影。
背上的閻王脊梁的邪氣,被壓製得退回了骨髓之中,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青色的光華。
青色的佛芒充斥在血脈之中,讓風飛雲狂躁而邪性的妖魔之血變得溫順了起來,就連那一股女魔的魔血都被淨化得暗淡了一些。
納蘭雪箋和風飛雲,一站一坐,保持著這個姿勢,有無數的佛光穿梭在他們兩人之間。
納蘭雪箋雙眸滿是關切,睫毛顫動,絕色的仙顏帶著一種佛仙聖女的聖容,頭頂白色的佛環,純潔無瑕,五根雪蔥手指緊緊的捏著風飛雲的手掌,看著那青銅酒杯之中的鮮血,說不出的心疼,簡直比自己受傷還有痛。
“都怪我沒用,他那麽喜歡逞強,又喜歡逞能,從小又沒有媽媽關心,姥姥疼愛,我又幫不上忙,我怎麽這麽沒用……”納蘭雪箋總是在為風飛雲擔心,此刻更恨自己幫不了他。
風飛雲身上的妖魔之氣被壓製下去了大半,就連臉上的魔紋都淡了很多,臉變得白淨,只有在右邊臉的太陽穴的上方有幾條淡淡的魔紋,淡得不仔細看都看不見。
風飛雲的眼睛又變回了黑色,緩緩的睜開。
看到風飛雲睜開了眼睛,納蘭雪箋總算是深深的吐出一口氣來,舉起手就要再次到風飛雲的頭上去敲一記,但是手才舉了一半,又立刻頓住,怕將風飛雲又給敲得吐血,
她雪白粉嫩的拳頭松開,溫柔可人,用手指捏住了衣袖,將風飛雲嘴唇邊上的血跡給擦乾淨,美眸中盡是憂色,道:“你好些了沒有?”
風飛雲直坐在那裡,眼睛轉動了兩下,看著那近在眼前的瓷娃娃般的絕美玉顏,肅然的道:“糟了,我修煉了一門煉體神通,一旦修煉到大乘,能夠金剛不壞,肉身不滅,但是這門神通有一個罩門,就在頭頂,剛才被你給敲中了,我的……一身修為盡廢,這一生都無緣再踏上仙道之路了。”
納蘭雪箋聽到這話之後,頓時自責得不行,嘴唇緊咬,眸中濕潤了一大片,就要哭出生來,拳頭不停的打在自己的身上,“你個笨雪箋,你個死雪箋,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風飛雲臉上滿是悵然之色,有些神傷,道:“我不怪你的……真的……這就是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