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希望聽到什麽求饒軟話的摩多楞了一下,他順著阿薩的目光看過去,一個老頭正站在不遠處抄著手,一副淡漠的事不關己的神情,用市集上看熱鬧的眼光一樣看著這裡。
摩多稍微吃了一驚,他完全沒發現這老頭是什麽時候怎麽來到這裡的。但是聖騎士團的幾個劍士和那個魔法師從戰鬥開始一直如同雕塑般沒有絲毫波動的臉現在卻是全是驚駭。即便是他們在生死線上千錘百煉出的感覺也完全沒有發現這個老頭是如何出現在這裡的。即便現在注意到了這個老頭,也同樣感覺不出有絲毫的動靜和活物的氣息,仿佛只是一個虛無的幻象。
但是幻象是絕不會開口說話的。這個老頭好象全沒看見其他人,旁若無人地帶著聊天似的譏嘲笑容看著地上的阿薩說:“我還以為你一定會馬上風的,沒想到現在卻好象案板上的豬,還要被人淋尿。”
“混蛋,快救我,我快死了。”阿薩說話已全沒了力氣,心裡已經把山德魯罵的狗血淋頭,他肩膀和大腿上的血一直在流,傷口痛得要死。
山德魯卻眼睛一瞪,不緊不慢地反駁他:“你才是混蛋,我怎麽救你?這裡每個人都看得出我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頭子,怎麽能夠對付這幾個手裡還拿著刀子的大漢呢。”
宰相公子還楞在那裡完全不知道怎麽回事。而那個魔法師立刻神色一變,手一揮,對劍士斷喝:“殺了。”
兩個劍士的劍鋒本來就已經挨著阿薩的頸動脈,得到了示意,立刻壓腕,發力。
但是兩把劍卻只是滑過阿薩的頸項,劃破了兩條血口就掉落在了地上。劍士們的力隻發到了手肘便無處可去了。
兩條手臂無聲無息地掉落在了地上,手上依然還緊握著兩把劍。
兩個劍士大叫起來。但是叫聲中有一大半的成分不是痛,而是驚恐和震怖。
他們一直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前面這個古怪老頭的身上。但是這個老頭確實沒動,一雙手很悠閑地抄著。出手是另外的人。
這個人原本一直直挺挺地躺在不遠處,現在卻猛然飛身而起,用迅猛如豹的速度滑膩如蛇的姿勢飛撲過來,以一種非常古怪類似什麽節肢動物的動作揮起手裡的長劍將兩個劍士的手齊刷刷地砍了下來。
這個撲過來的人余勢未減直衝過了劍士的身旁,以一個古怪無比的姿勢落到了另一邊。他的雙腿像蝗蟲一樣別扭得彎過了身體踩在了地上,屁股和腰幾乎貼到了一起。剛一落地,他又一轉身,那雙扭了一圈的腿一蹦,伸直,又閃電般地竄了回來。
他在空中的姿勢很古怪,完全沒有平衡性和協調性,好象只是被自己那雙扭曲的腿拋出去一樣。但是在這個古怪卻急速無比的姿勢中他握劍的右手像一條鞭子似的突然伸長了,變軟了,從自己的背後繞了過去還能從左腋下伸出好長一節,一劍就將另兩個按住阿薩的劍士的頭削了下來。
不關是斷手的還是掉頭的,四個劍士都是一流高手,但是在這個人的攻擊下去幾乎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這個人的出手實在太快,太詭異,乍起乍落,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看起來好象是一條用幾條不同類型的蟲子混合蛇和蜥蜴而製作出來的妖獸。
更關鍵是極度的驚駭讓劍士們不知該反應,因為這出手的人居然就是他們的同伴。
這個人剛才還曾經手握長劍英勇地在阿薩身上留下了一條很深的傷痕,同時也被阿薩扔出的碎劍直插進了腦子。現在卻重新站了起來以比剛才更迅猛更有活力和氣勢的動作救下了阿薩。
他一張全是金屬碎片的支離破碎的臉,一隻眼睛只剩個大血洞,下面掛著的一條血的淚痕好象為自己的死而有點悲傷,而另一隻渾然無神地看著周圍膽戰心驚的人們。他現在像一個爬行動物一手兩腳單手匍匐著地,另一隻伸長了變型了的手像條鞭子似的搭在地上,看得出裡面的骨頭已經被自己的這幾個動作拉扯碎了。
和那呆滯的眼神完全相反,他的身體軟體動物一樣無力搖擺了一下,像積聚一下力量,又突然像隻巨大青蛙去撲食一樣射向了魔法師。
劍士們終於從驚駭中清醒了,多年的訓練有素立刻恢復了清楚的戰鬥意識和鋼鐵般的鬥志,兩個斷了手臂的劍士迎著跳過來的這個怪物撲了上去,用自己殘存的手和腳一起緊緊地摟住了他的四肢。即使自己已經喪失了戰鬥力,他們也要為同伴爭取進攻的機會。
但是那個領頭的魔法師卻完全無視這種英勇的自我犧牲,反而朝剩下的幾個劍士大喝:“快逃,分散逃,回去稟報隊長,稟報團長。”正要撲過去的劍士們只是稍微楞了一下,立刻四散開始飛奔逃跑。
魔法師通常都是頭腦最清醒最冷靜,判斷最準確的人,他說出的話在沒有隊長的時候就是命令。
就只是這短短一句話的時間,那兩個飛撲上去的劍士已經死了。幾乎就在他們剛剛抱住那個怪物的同時,那個原本早死了的人突然張開了口。他的口張得是如此之大,以至於把自己的面頰都撕開了,嘴一直裂到耳下。他用這張好象蛇一樣畸形的大口一口就把一個劍士的半個頭咬了下來。然後他的頭一歪,撞在了另一個劍士的頭上發出敲鼓似的悶響,兩顆頭一起變形。兩個頭已經不成形狀的劍士軟綿綿地倒了下去,那個妖獸般的屍體卻卻還頂著那顆像爛柿子一樣的腦袋落下站穩,用那顆一半已經脫出眼眶的眼珠子看了看要逃走的劍士們,朝他們又撲了上去。
但是他隻撲到一半就直挺挺地載了下來。魔法師一記霹靂寒冰打在了他的下半身,他的腰和兩隻腳立刻凍結成了一團大冰塊。。
落到地上,這個已經完全變形了還被凍結著的人似乎還掙扎著要追向劍士,但是發現自己確實已經無法動彈的時候他一把就將自己那隻還完好還能夠動的手扯了下來,然後用那隻又長又怪的手像投擲長矛一樣大力地扔了出去。
一個逃跑中的劍士立刻栽倒了,後腦上墓標一樣插進了那隻手。
這屍體再捏住自己的頸項,把自己那顆爛了一半的頭也扯掉,扔出。那顆爛頭一路灑著血和其他的各種碎片發出古怪的呼嘯,終於和一個劍士的頭一起徹底地破碎了。然後這具沒有了頭,下半身凍成一整塊冰,上身也只剩一隻像蛇一樣畸形的手臂的屍體終於不動了,好象負身在上面的惡鬼終於消耗完了自己的力量。
魔法師沒有看到身後的景象,也沒有管倒在地上的阿薩,他把全部的精神都用來面對山德魯。他已經看得出,這些屍體的古怪變異全部都是這個老頭的作為,這才是真正的敵人。
但是山德魯並沒有理會他,只是口中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幾個誰都聽不懂的音節,手朝地上那幾具屍體指了指,那四具新的屍體立刻跳了起來,手腳並用地以和剛才那具屍體一樣以古怪但是極快的速度追向逃跑的劍士。
頃刻間就有兩個劍士被追上了。屍體像撲殺獵物的狼蛛一樣張大了四肢,一下就緊摟住了劍士然後一拉,劍士發出聲一半出自喉嚨一半出自肌體的呻吟,身體像烤得熟爛了的雞一樣被活生生地扒開了。
魔法師頭上浸出了冷汗。面對全力戒備的他這個老頭居然還能夠行若無事地使用法術,而且舉重若輕的動作和魔法運用讓他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麽出手如何出手。這樣輕描淡寫地就用出了這樣詭異得超乎想象的魔法,對魔法的控制和修為甚至可能已經在羅尼斯主教之上。
魔法師伸手,深呼吸,凝聚魔法力。他沒有吟念咒文而是像戰士凝聚鬥氣一樣簡單直接地把自己所有的魔法力還有身體中每一絲毫的能量甚至連生命力都匯聚成了一點。面對一個施法藝術比自己高上太多的對手,花費精神在魔法控制上幾乎是送給對手的機會。他不求自己能夠發出什麽樣的法術,能夠對這個人造成什麽樣的傷害,只希望自己這數十年的魔法修為能夠讓他化解得很吃力,能夠阻撓他操縱那幾具屍體,讓幾個同伴有機會逃掉。
魔法師的手掌中央已經發出了一陣白色的光芒,裡面的魔法力已經不耐煩要突破這肉體的桎梏狂湧而出。這是一個高級魔法師苦修數十年的魔法精髓,全無保留一口氣地釋放出來威力絕不小於一個任何一大法術
山德魯卻還是抄著手,完全一副旁觀者的輕松模樣。那兩具無頭屍體又追上了兩個劍士把他們拉扯得稀爛。
魔法師吐氣,手掌上的光芒暴漲。
山德魯終於出手了,但只是隨隨便便地抽出了一隻手,用他那慘白的手在空中虛抓了一下,一扭,做了個手勢,好象順手扭了空氣中一個看不見的開關。
體內的魔法力正要奔騰激流一瀉千裡從手掌裡噴出,魔法師突然覺得自己手臂上有兩條肌肉莫名其妙地抽動了一下,好象是肌肉的抽筋,但是這抽筋的力道卻剛好把他打得筆直的手彎曲了過來,手掌按在了自己的面部。他原本還想和這突然我行我素起來的手臂抗爭,但是無奈身體裡最後一點力量都已經轉化成了魔法力,於是他就只有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畢生的修為是如何傾斜到自己臉上的。
一陣奇怪的嘩啦聲,魔法師背後的半片樹林在這一眨眼的時間裡就從初夏飛奔進了極地的嚴冬。
一個扇型的地域中,所有的樹木,花草,蟲子都成了冰雕,最後剩下的兩三劍士,追擊劍士的那兩具屍體也在瞬間僵硬,有的還保持著原來奔跑的形狀定在那裡,有的則石像一樣直挺挺地倒在冰凍了的地上,發出硬邦邦的聲音。
山德魯看著那已經凝在了一大坨冰塊中的魔法師的臉,那隻手依然還按在自己臉上,表情全是不甘和驚愕。他搖頭喃喃地說:“能有這麽精深的魔法修為,還能夠想到這樣不要命的戰術,應該是聖騎士團的人。不過至少你應該先用個魔法防禦一下,或者也給自己留點力氣啊。”
轉眼間,這十多個聖騎士團的戰士,帝國軍隊精英中的精英就已經各自以希奇古怪的方式都死完了。
“為什麽不早點出手?我差點就真死了。”阿薩給自己用上治療術,終於緩過口氣來,指著正連滾帶爬地逃跑的摩多叫喊。“哪裡還有個逃跑的。”
剛才魔法師大喊跑的時候,摩多的反應幾乎比那些身經百站的劍士還要快。只是他轉身的時候剛剛看見那具屍體張口把剛剛還生龍活虎的劍士咬得腦漿迸裂,他的腿立刻就軟了,只有爬在地上像癱了的狗一樣手腳並用地拚命往前挪,挪過的地方留下一大股臭味。他跑的方向是和劍士們相反的,那陣凍氣沒波及到他,而山德魯好象也完全沒理會他。他挪得遠些了,大概是覺得危險已經不大,終於直起了腰和腿開始跑了。
山德魯彎腰拾起地上的一個劍士的頭顱,扳開嘴,像從麵包上捏下一小塊麵團一樣輕輕地用兩個手指一夾一扯取下了一枚牙齒,放在食拇二指中間一彈,牙齒飛了出去。
牙齒在空中飛得並不快,而且像根羽毛一樣忽忽悠悠的還轉了個圈,而且也很不精準,飄了一下,居然只打在了摩多的屁股上,鑽進了他的身體。
摩多還是在叫喊著逃跑,但是腳下一踉蹌,好象拌到了什麽東西似的跌了下去。他本能地用手去撐,但是那雙手竟然完全不能夠支撐身體的重量,脆餅乾似的一下就碎了,散了。。
慣性之下他繼續朝前面翻滾,剛翻過一圈來的的時候他已經只剩上半個身體了,從腹部開始他下面的肢體已經像是被水泡過的麵包,這摔的一下震動就全散了架,到處飛散。再滾了一圈那上半身也沒有了,只剩下個腦袋往前滾,直到撞在一棵樹根上,像最劣等的泥匠做出的瓦罐一樣發出一聲小得可憐的聲音成了一攤稀泥樣的東西,連骨頭都沒。
山德魯看著這個大活人在吐口唾沫的時間裡就成了一團比唾沫還爛的血肉,有點遺憾地搖了搖頭,說:“多年不用,已經退步了。”
阿薩坐在地上用治療術給自己一身上下的傷口止血治療。看著山德魯似乎連手都沒怎麽動就把這十來個並不比自己差多少的劍士殺了精光,心裡也很有點驚奇。雖然他也知道這老頭應該能夠對付得了這些人,但是想不到卻是這樣的輕松。
山德魯左右張望了一下,看到了那邊坐在地上的妓女璿。剛才發生的這一幕詭異之極的景象已經把她嚇傻了。
“喔,我怎麽把小姐你忘記了呢?”山德魯再從那顆腦袋上取下了一顆牙齒,手指一彈,牙齒在空中又打了個旋飛過去。
阿薩大驚,跳上前一把把璿推開。牙齒擦著她的肩膀飛過,沒進後面的一棵樹身上。
那棵樹連晃都沒有晃一下,只是立刻以比自然進程快萬倍的速度枯萎,然後無聲無息地崩壞,倒下化做一堆木渣子。
阿薩對山德魯解釋:“其實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是被人騙了所以才來騙我而已。”
“哦,原來如此,然後呢?”山德魯木然地點了點頭。 “你不會說要放了她。”
阿薩楞了,他當然就是這個意思。
山德魯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譏嘲地盯著阿薩,問:“讓他出去告訴別人,你這個神官大人其實暗地裡和一個會變屍體的老頭有勾結,殺掉了一小隊聖騎士?然後我們就等著整個聖騎士團的人來圍攻我們,你的主教大人也落人口實。你是這樣的意思嗎?”
剛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回來,璿已經嚇得涕不成聲了,眼淚鼻涕和原本臉上的妝混在了一起頭髮也亂了,顯得狼狽又難看。她哆嗦著說:“我保證不會出去說的,我發誓....求你們放了我......我求求你們.....求求你們....”
山德魯很遺憾地搖頭,用很溫柔的語氣對她說:“對不起,我們不敢冒險。聖騎士團死了人,這麽大的事情肯定鬧翻天了。查起來就會知道你和那個笨蛋接觸過,然後自然會把你抓起來嚴加拷問,灌辣椒水,滾丁板,切手指,剝皮.....哎呀,那可慘了,難道還有什麽誓言可抵擋得住那些厲害的東西,到時候你還能不說嗎?與其那樣受罪,你還不如就這樣痛痛快快地死了,順便替我們保守秘密。”他這次扯下頭顱上的一隻耳朵,嘴裡依然在念叨著。“死這種事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反正都只是遲早的時間問題而已,與其以後變得又老又醜在床上等著發臭,還不如趁現在這麽漂亮可愛一下就乾乾淨淨地死了的好。你放心,絕對不會痛的......”他兩顆指頭一扔,那隻耳朵飛了過去。
阿薩拉起了璿躲開。耳朵掉在地上,那一團地面立刻凹了下去,變成了一小灘粥一樣的臭泥。
山德魯這次沒說話,隻斜眼看著他。
“求求你,放了她好麽?”憋了一會,阿薩才說了一句。“我讓她保密,不說出來不就行了?”
“求我?”山德魯聽了突然嗤啦一笑。“關我鳥事,其實這本來就是你的問題,你自己好好想想,自己看著辦。”他轉身朝樹林外走去,看也沒看阿薩一眼,隻說:“你只要知道,自己的選擇永遠都要自己來承受就行了。反正我是不怕別人找我麻煩,也不怕給別人添麻煩的。”
看著山德魯離開,阿薩歎了口氣。說老實話,他知道山德魯說的大概沒錯。但是要他看著她被殺卻也絕辦不到。
如果說這王都裡他還有幾個朋友的話,她必定就是其中一個,也許還是最重要的一個。和她在一起的時候絕對是他覺得最輕松最快樂的時候。也許對絕大多數人來說她是個輕賤的人,但是阿薩不知道這些,只知道她就是她。一個俗氣膚淺,但是很純粹,也俗氣的很可愛的人。他甚至還很有點喜歡她。
不過現在這發生的一切很明顯已經超出了她接受和應付的范圍,就如同一隻小母雞突然被扯進了狼群間的撕殺惡鬥,即便是可以生還,但是要她坦然面對,以後還想辦法周旋在這些惡狼間那是不可能的了。這些離她原本的生活太遠,她接受不了。確實如山德魯所說,她真要保守得住秘密那是絕無可能的。
璿在他的懷裡依然還是哆嗦著哭成一團,連頭也不敢抬起來。阿薩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輕聲說:“沒事了,沒事了…..”
等到她的情緒平服一點了,阿薩把全身上下的錢都掏了出來,又揀起剛才地上散落的金幣一起塞進璿的手裡,對她說:“你聽好了。現在你回去收拾好東西,立刻買上一匹馬離開王都,有多遠走多遠,以後再也不要回來了。你一定要記住,如果你讓人知道了我們的事,你自己也會很危險的。你聽明白了嗎?”
璿帶著滿臉的鼻涕眼淚點了點頭。確認她已經完全清楚了自己的意思,阿薩終於松了口氣,把她送出了樹林,然後自己悄悄地摸到王都城外的水渠邊把身上和衣服上的血跡洗掉,這才回到了山德魯的大屋。
山德魯正站在大屋的門口,似乎他也是剛剛才走回來,卻沒有走進屋去。
阿薩走近,卻看到山德魯的臉上全是一片寒意。他看著大屋的裡面,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透露出的寒意讓阿薩也打了個冷戰。。
大屋的正中央空出了一大片。一處重達數百斤的石台已經被人不知用什麽辦法挪開了,露出下面不大的一小塊空間,幾具焦黑的屍體四散著倒在旁邊。
“那個偷襲你的家夥是什麽人?為什麽會偷襲你?”山德魯沉聲問。阿薩第一次聽見他這樣說話,他現在的聲音低沉得像一面鼓,不大,但是每一個字都可以讓聽者心旌動搖。
“一個騷擾過我很多次的家夥,想不到這次居然動用了聖騎士團。”阿薩看著大屋裡面的情景,問。“這裡是怎麽了?”
“有公會裡的小家夥來偷了我的東西,哼,還包括那本筆記和那件鬥篷。乾得好啊…..”山德魯的聲音開始沉悶得彌漫出絲絲的殺氣。他慢慢地走進了大屋順手帶上了門,眼睛一眨不眨地掃視著石台移開後的地方。“你被那女人拉走後沒多久,就有一個乞丐被人叫來送信,說你在城外被人埋伏快被人殺死了。哼,原來是想把我引開。”
“公會…..”阿薩怔了一下,猛然醒悟過來。“你說是死靈公會的人?你怎麽知道的?”
山德魯指著石台說:“那裡有一個死亡之雲的魔法機關。但是機關確實觸發了,東西卻也被偷走了。能夠化解亡靈系魔法的除了教會的高級牧師,就只有死靈法師了。”他又指了指地上幾具焦黑的屍體。“而高級牧師對付我的屍體絕不會用火焰。所以只能是公會的家夥了。”
阿薩說:“但是那個暗殺我的家夥應該和死靈公會沒關系,大概是他的計劃被人知道了利用的。”像摩多這樣狗屎般的家夥大概聽到死靈公會的名字都會嚇得屁滾尿流的。“羅尼斯主教也說了,王都裡可能有一個死靈法師。但是我們還不知道是誰。”
“哼,居然能夠忍到現在這樣的機會,確定我在一段時間裡不會回來才動手,還真是好謹慎,好耐性啊。”山德魯坐到了一邊的石台上,閉上了眼睛。沉默了半晌後長歎一口氣,聲音和表情又恢復到了平時那樣的有氣無力,甚至更萎靡不振,連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都渾濁了一點,好象轉眼間又老了十多歲一樣。“算啦,偷就偷。該來的總是會來。反正我也不再插手那些什麽大事了,想做的人讓他去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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