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無雙沒有想到長孫況會當著孩子的面露出如此凶惡的表情,她眉頭緊蹙,卻又低頭溫柔地哄著晴兒。\\\\然而小家夥平日看伯伯那慈愛的臉轉眼就變成了惡人,怎麽哄她似乎都難以消除她內心的委屈,哭聲嗚嗚咽咽,小晴兒甚至窩在無雙的懷裡,不願抬起頭來。
無雙很生氣,非常的生氣。對於一個母親而言,她們的底線就是孩子。晴兒雖非親生,但比念兒更先叫她一聲娘親,也同樣在她的懷裡蹭蹭磨磨腆著個小臉找奶喝。這些日子積累下來的感情,在無雙的心裡,晴兒的地位已經與念兒等同。長孫況如此不顧孩子的做法,至少能讓一個母親心裡反感。
自從與長孫況認識之後,無雙一直都在照顧他的感受。雖然兩人無緣份相戀,但承蒙厚愛,她倒是一直小心翼翼地盡量回避。即便當她對長孫凜產生了一絲好感,唯一的行為也是努力地去壓製這份好感,以冷臉和寡言避免與他發生任何瓜葛。僅僅因為一份厚愛,她也只能接受與心儀之人錯過的無奈。
然而上天作弄,讓她還是難以控制的攪進了這段麻煩的三角戀中。自此之後,她經歷了懷孕的艱辛,難產的大出血,長孫況的斥責和鄙夷,還有一群不明真相的道德人士在一旁指手畫腳,背地裡暗中議論。僅僅是因為,長孫況對她一廂情願的迷戀。
這一年的辛酸還歷歷在目,無雙的內心如潮水一般澎湃湧動,她一直在壓抑自己的委屈,而此時似乎一切都像衝出閘門一般,讓她柔軟的身子顫顫發抖,陽光照耀下,眼角邊閃著晶瑩的亮光。長孫況望著無雙那高挺而俏麗的瓊鼻,想到了她和弟弟已成事實,心中的難過更是洶湧。
“長孫況!”無雙雖然溫柔地撫摸著還在抽噎的晴兒地小背脊,但她那美麗的眼睛卻是緊緊地盯著長孫況。怨恨和惱怒讓長孫況有些抵擋不住,這是一雙母虎般的雙眼,她的粉臉帶霜,語調冰冷,與冬季的嚴寒一樣,並沒有因為陽光而染上溫暖。
“我欠了你什麽?承諾嗎?抑或是恩情?!”無雙的聲音並沒有因為心底裡地怒氣而爆發。她還是留意著晴兒的感受。但如此咄咄逼人的冰冷,讓長孫況觸不及防,他一向是站在受害者的位置上,享受著長孫凜因為內疚而一直處於低聲下氣的態度。
而無雙現在就像是一頭髮狂的母老虎,那銳利的眼神,冷冰的秀臉,厭惡的表情,讓長孫況似乎陷入了一個無底地冰窟窿中。他愣住了,茫然地搖著頭。不知所措。
“那麽為什麽我就不能和他在一起?!就因為他是你弟弟?!就因為我們大家都要顧全你的感受,我就該回到自己家裡,由我父母作主在潤州找個世家子弟。隨意嫁出去就好,只要不是嫁給他?!這樣你就會開心了?”
無雙盡量壓抑自己的聲調,以避免女兒又被嚇到,然而她語氣裡地寒冷像是冰錐一樣,刺進了長孫況的心,讓他全身發寒發軟。“不……不是這樣……”長孫況無法再鎮定下來,他慌了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那你要我怎麽樣?!不能嫁給喜歡的人,不能隨意嫁給他人?莫非我只能嫁給你?!就像自古以來的皇帝一樣。他看中的女人就只能一輩子關在深宮裡?!”無雙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一顆眼淚從她的眼角滑下。
“不是這樣……我沒這麽說……”長孫況被對方責問得啞口無言。只能訥訥地不知如何是好。一直以來他並沒有想過這些問題。在他腦海裡重複不斷地就是他們背叛了他。他們苟且地畫面。然後就是怒氣和發泄。但卻沒有想過這方面。更沒有為無雙想過。
“那我還能怎麽樣?孤老一生?這樣你滿意嗎?就因為被你喜歡。所以我就必須孤老一生。這樣你是不是很滿意?!”慕容無雙確實很生氣。如果沒有念兒。這就是她曾經計劃地結果。曾經她就有許多地不甘心。“不。不是這樣地。無雙。你聽我說……”長孫況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之前他還堅持是他們地錯。現在似乎就變成了對他地愧疚。他吞吞吐吐。面對此種情形。似乎沒有什麽心理準備。更談不上能說些什麽。
“行了。你不要說什麽。”無雙發泄出心中積壓地想法之後。心裡頓感到暢快。她沒有理睬長孫況。而是將晴兒往上托了托。落落大方地從長孫況身邊經過。頭也不回地往前走著。晴兒已經停止了哭泣。躲在自己地小花被裡。圓咕嚕地明亮地大眼睛時而看看小娘。又時而看看二伯。像個可愛地小傻
長孫況見無雙要離去。他伸手想要挽留她。卻也明白自己沒有什麽話要說。隻得佇立在陽光之下。感受著冬天地寒冷。即使無雙已經成了他地弟媳。長孫況依然還是被她吃得死死地。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雖然記不情願。但長孫況心裡已經意識到。無雙再也不可能和自己有什麽瓜葛。他能做地。要麽就像個無賴地孩子一般。一直躲在母親地懷裡逃避。又或者作為一個成人。去面對眼前地事實……
長安那邊地女人堅定地站在了自己夫君這邊。然而齊州這邊地崔隱娘卻是一直處於一種患得患失地狀態。她不知道長孫凜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麽。難道真地在想辦法保護崔家還是要致崔家於死地?若是這些事情在別人身上發生。那麽她一定會相信長孫凜。只是現在輪到了自己。那種不知所措地感覺讓她很迷茫。
事情究竟該怎麽發展呢?束手無策地她只能祈求上天地保佑。然而她卻是不敢再與他想見。唯恐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更害怕他因為怕傷了她地心而故意撒謊騙自己。因此。下午地時候。長孫凜過來看她。她也是讓母親將他拒之門外。。
與此同時,齊王府裡也是在加緊準備著一切的密謀行動,他們必須要在長孫凜抓住把柄以前,來個先下手為強。陰弘智在本地最豪華的酒樓上,大開盛宴宴請了獨孤蒼才和他的幾個小校們,觥籌交錯之時,陰弘智趁著他們喝的醉醺醺的,先是美色誘惑,然後更是奉上了亮晃晃的珠寶。
獨孤蒼才不同於長孫凜的是,雖然同是名門之後,但他的家境中落,對於權勢和錢財都有著極強的**。而什麽樣的長官就有什麽樣的下屬,他所信任的幾個副尉也皆是貪財好色之人。事實上若非是長孫凜治軍嚴厲,令行禁止,大凡士兵們參軍無非就是為了填飽肚子,然後再期待能夠升官發財。因此只要沒有嚴厲的軍紀約束,這些人是很容易就會被收買。畢竟大家只不過是為了討生活而已。
而現在似乎是齊王為了犒賞大家而打賞一些小錢,這也絲毫不為過,所以副尉們拿著錢也頗為心安理得。再遵照齊王的囑咐,往下面自己的士兵再分一些銅錢,人人都有甜頭,大家臉上也是笑開了花。
當然拿人手短吃人嘴短,酒酣飯飽期間,獨孤蒼才也是試探性地問了問心中的問題,比如說齊王若是有什麽難言之隱盡管開口。而陰弘智也是三番推搪之後,才隱隱約約地透露,近年來山東常發大水,這一帶的苦力不夠。而齊王仁善,望能為本地的百姓做一些事實,希望能興修水利。但苦於勞力不足,一直沒有完工,如今齊州城裡來了這一隊的士兵,再加上原來駐扎在此處的部分屯田兵種,倒是可以一鼓作氣將此水利工程給完成。
獨孤蒼才聞言便哈哈大笑,猛拍胸脯說這事情乃是為國為民的好事,這有何難以啟齒的。他此次出兵的目的就是針對崔家,既然崔家大小都被他一鍋端地帶到了齊州關押起來,那麽剩下的事情似乎就等著審判結束後再回到京城給皇帝交差即可。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既然齊王如此愛民如子,而自己也收下了他的豐厚禮待,那麽無非就是讓士兵們做做苦力而已。
在酒精刺激的爽快之下,獨孤蒼才便與陰弘智約定好,次日帶領大部分的士兵,自齊河東部開始挖渠,而齊州的駐守士兵,則是自西齊河開始,約莫忙碌數日,雙方便可在河中段附近匯合。
然而他是絕對沒有想到,河的另一頭,陰弘智是絕對不會派上任何士兵,他的目的是要將長孫凜和獨孤蒼才的部隊分離之後,各個擊破。而很明顯,長孫凜的實力乃是相對較弱的,只要獨孤蒼才帶走他的隊伍,那麽長孫凜和他的屬下們,似乎只能成為五指山上的孫悟空,插翅也難逃出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