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娘粉臉撲撲,氣喘籲籲,她貝齒咬著紅唇,眼淚幾乎因為委屈而迸出,眼神幽幽地望著長孫凜那張無奈的臉,心裡是酸甜苦辣各味俱全,心緒翻湧澎湃。自從兩人建立關系以來,她對他可都是予索予求,即使是讓她再羞臊再過分的要求,隱娘都是心甘情願為他做任何事情。
這次應該是她對他第一次強烈的拒絕,這卻沒有帶給她任何的尊嚴可言,反而當她與他的眼睛兩兩相望時,她的內心充滿著無奈的痛苦,她也能感覺到他的苦澀。可是隱娘還是要堅持地想知道,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當在齊州城郊看到他的時候,她幾乎感覺到整個天空轟然倒塌,那聲巨響,仿佛把她所有的真心都裂成碎片。
想到依然身在囹圄的父兄,還有被士兵們嚴加看守的母親和姨娘,崔隱娘無法壓抑內心的怒火,她冷冷地直視著長孫凜的目光,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淚水,然後失聲問道:“為什麽?為什麽?!”
雖然她沒有問出實際上的問題,但是長孫凜已明白她所問的內容。他閉著嘴沉思了一會,歎了一口氣,走上前去溫柔地將她攬在懷裡。隱娘不依地扭動著想要再次掙脫他,不過這次長孫凜可沒有那麽輕易讓她掙脫,他抱著她安慰道:“隱娘,隱娘,你聽我說……”
崔隱娘身子顫了顫後定了下來,其實他的懷抱是整個世界她最想念的位置,可惜這回卻不能安安心心、快快樂樂地享受這種溫暖。她緊緊地咬著下唇,屏住呼吸,靜靜地等待他的解釋。
“由於崔家被人密信告發貯藏兵器,這次皇上確實是派我到清河來查此事……”長孫凜緩緩地說道,而隱娘似乎耐不住,她在他的手臂內打了個轉,轉過身來與他對視,淚水已經泛濫在她白皙的面頰。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呢?即便是朝廷會遣人到崔家監察。如果那個人是你,知道我該會怎麽難過呢?你會把我給逼死的---你這個壞蛋!你這個壞蛋!”他承認了,她已經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大聲尖叫,歇斯底裡地捶打著他的胸口,情緒激動。\不知所措。
長孫凜被她這麽狂風暴雨地發泄一頓著,剛開始隱娘似乎要將自己的情緒通通發泄出來,使出了自己全身地力量,後來她也似乎也覺得自己如此暴力會弄疼他,在力量方面也就漸漸弱了下來,哭聲卻是越來越響。
“的確,皇上是派我來此地查崔家之事,但我也沒想到會那麽快,而且更不會想到崔家會囤積如此多的兵器……”長孫凜等她的哭聲漸小的時候。繼續解釋道。
隱娘一聽又開始激動起來,由於長孫凜的解釋,她雖然半相信並非是李世民意圖對崔家下手。所以面對這樣地事情,她必然為崔家辯護道:“那根本不是我們崔家貯存的,那些兵器……那些兵器是有人意圖陷害崔家!”她雖然無法作出合理的解釋,但欲加之罪身為崔家的女兒是不會認的。
“我知道……”長孫凜笑了笑。
“你知道?”崔隱娘本來蓄積著全部地力量。想要反駁他地各種問題。然而長孫凜出人意料地回答。讓她突然一下子反應不過來。隻得愣愣地看著他。她地眼角依然濕潤。臉上地淚痕讓她像個可憐地小貓。
“恩……”長孫凜挑了挑眉毛。臉色凝重地把她圈在懷裡。而崔隱娘以為他故作懸疑。焦急地問道:“你知道?那為何還將我爹爹和哥哥他們關到牢獄中?”她地問話咄咄逼人。
長孫凜感覺有些無奈。因為很難跟家屬們解釋律法和人情地區別。雖說在古代法律相對人情來說處於弱勢。但這件事情若不按照貞觀法地程序來審查。別說崔家。就連長孫家也會有麻煩。李世民既然派出了一位獨孤蒼才。也就是說他對於此事一直在密切關注著。現在唯一能救崔家地。就是按照程序將背後地黑手給找出來。
崔隱娘漸漸平靜下來。耐心地聽他解釋。這些法例事實上她都曾閱讀過。但事情一旦發生在自己和家人身上。無論是誰都能冷靜下來考慮這些東西。她幽怨地望著他。沉默了半響之後。緊緊地抓著他手臂上地袖子。幽幽地說道:
“無論如何我們崔家都不可能是反賊。如果……如果崔家出了什麽事情……你……我……”她語無倫次。想到一些不好地結果。淚水又在眼眶裡充盈。
“唉。人正不怕影子歪。如果崔家沒有做過。相信老丈人是有驚無險。我不會讓崔家承受如此冤案……”長孫凜無意識地在她地小蠻腰上流連。嘴上也是給她以保證。
“那……你說話要算數!不然,不然我就恨你一輩子!就算就算在九泉之下也恨你一輩子!”兩人依然維持著一種親密的姿勢,然而他在她腰部上的動作讓敏感地她不由酥軟下來。然而這樣一種情形下,崔隱娘是不可能會有心情和他親昵。
她不客氣地將他的雙手拉了下來,心情已經比之前好了許多,等他答應“說話算數”後,隱娘遲疑了一會,然後說道:“你先讓人把我送回娘親那兒,之前你的屬下把我帶走時,娘已經很擔心了……”
說完後她又覺得這種態度不像以往兩人的相處,似乎這樣的行為對他有虧欠,便輕輕地扯了扯他的衣袖角說道:“爹爹在獄中不知道情況怎樣,我心裡很不好受,所以……所以……”
“所以我們今天不能玩親親了,是嗎?”長孫凜點了點她的鼻子,笑著問道,望著她略微粉紅的臉蛋,然後握著她的小手,說道:“走,我送你回去。”
“你送我……?”崔隱娘有些受寵若驚,她地眼睫毛微微顫動,驚喜地望著他,不再掙扎地脫離他的手。由於崔家陷入造反之案,兩人目前的身份由平等變成了不平等。。
若是一些好面子論古禮的古人,即便是自己的未婚妻子,恐怕碰見了也要趕緊避嫌,不會像長孫凜這樣,在眾多士兵留守的情況下,還敢與崔家保持著親密的關系。
崔隱娘壓根不知道長孫凜為了她們,在齊州城門差點與陰弘智大動乾戈,她一直以為自己與他的關系已經產生了巨大的裂痕。之所以那麽生氣那麽傷心,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下意識地以為與他已無法再續前緣。
夜裡,位於這座大宅子地西角偏院裡,崔家地女眷們都被安置在此,因為面積較小,因此也方便士兵們看守。雖然沒有什麽自由,不過相對於牢獄而言,這裡的廂房或者是設施已經算是較為華麗地了。雖然沒有家裡那般舒適熟悉,但此處畢竟是齊王的資產,因此一切用品都是相當精致。
隱娘被長孫凜送回小院子之後,她也只能依依不舍地看著他離開。直到那背影已經隱入了暮沉沉的黑夜中,隱娘這才回到了主房。鄭氏由於這些天的趕路沒有好好睡一覺,早早就已經躺在了床上,然而女兒尚未歸來,讓她是坐臥不寧,時不時地起身往門外看看。
“娘……”崔隱娘怯怯地走到了床邊,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唯恐母親會以一種失望的態度質問自己,對於兒女而言,讓他們感到害怕的並不是父母的棍棒,而是親人們失望的眼神。在她去長孫凜那之前,母親和姨娘她們一直都在安慰她,親情因為外界的曲折更為親密。
而一個時辰待她自見過他回來之後,雖然沒有對長孫凜松口,崔隱娘發現自己竟然改變了之前的立場,甚至還想著如何為他說話。
“外邊冷?趕緊除了外衣上床來暖和暖和。”鄭氏見女兒回來之後,內心懸著的石頭便放了下來,她慈祥溫和地口氣,更讓隱娘心裡覺得有些愧疚。
“娘……”崔隱娘脫去了外衣,鑽進了已經被母親打開了一個縫隙的暖和的被窩,瞄了一眼豆大的燭火,剛剛停止的眼淚又漸漸盈滿眼眶。不久之前她還因為心上人的出現感覺到飄蕩雲間的幸福,而此時卻是被夾在中間,一種苦澀的酸楚直衝鼻尖,生活就是這樣,未來永遠是不可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