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需要和孫郎將談些事情,你們在外面守著,任何自闖入!”善德女王站在營房門口命令道,她此時換上一身大紅色的禮服,映襯出玉面俏麗紅潤,只是依然冷豔如霜。
“是,陛下。”貼身守護她的五個侍衛異口同聲地應道。
善德女王邁著端莊的步伐,緩緩地推開了門走了進去。雖說這裡是她的地盤,但不知為何,她隻覺得心跳得很快,這種感覺似乎是未曾有過的。
長孫凜剛送走了金九爺,見長孫凝還沒有回來,他便靠在床上閉著眼睛想事情。以他如此驚心動魄的人生經歷,能夠想的事情很多,比如說前世的妻兒,現在長安的妻子兒女。
他現在可是想極了那個會甜甜地叫自己爹爹的可愛晴兒,還想回去抱抱寶貝兒子,可憐的是長孫凜自從穿越到唐朝以來,還得到處去折騰,前世他雖然忙也是忙,但總歸無論到哪裡,只要想家了坐個飛機就能回去。
女王陛下走進屋子了,心跳猶如小鹿亂撞。她看到他閉著眼睛躺在床上,濃眉蹙得緊緊的,不知有何心事。望著他被抱得嚴嚴實實的右手臂以及蒼白的臉色,她感覺到心臟一陣抽動。
“你好些了嗎?”她的聲音柔柔的,沒有了之前的威嚴,唯恐破壞了這屋子裡平靜安寧的氣氛。
長孫凜是聽到有人進來但沒有抬眼,他半閉半睜地眯著眼睛看了女王一眼,然後佯裝著要支撐著手臂坐起來。善德見狀趕緊走了過來,殷殷叮嚀道:“你現在可是傷員,不可做過大的動作,還是好好躺著。”
本來長孫凜就不想起來行禮,他順勢又靠回了床頭上,還是善德女王幫他把枕頭給墊好,省得他靠著不舒服。
兩人繼上次獨處之後再有單獨相處的時間,期間卻發生了如此重大的事情,再加上之前地話題,似乎一時之間還找不到什麽談話口,所以氣氛有些尷尬。
“昨天……幸得有你在朕身旁救了朕一命,不然,恐怕朕現在就成了九泉之下的冤魂……”善德女王和他相處久了,也知道他的脾性。他能忍得住冷場,可她金德曼可是新羅的主人,掌握整個大局的皇帝,怎麽也可能和他一樣悶著不說話。
長孫凜也是剛從鬼門關裡走了一遭,腦袋還是麻麻木木的,精神有些恍惚。
見女王如此說來,他也是笑笑自謙地說道:“這人呢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昨兒碰巧我在陛下身邊救了您。若是我不在,那麽必然也有其他人在陛下身邊守護著。只不過我剛好湊巧而已……”
“孫郎將不必過謙了,自從去年冬天以來,朕就沒過上一天開心日子。這北方邊境連連遭到敵軍的侵佔。朕隻恨自己身為女子,無法在戰場上與士兵們共同作戰。幸得危機關頭,兩次都有孫郎將挺身而出救我於危難之中。朕雖然並非大國之君主,但也深明感恩圖報之心。只是如今國難當頭,朕不宜大肆封賞。他日回到金城後,宅子、錢帛這些俗物自然是少不了……朕還想……”
善德女王本來說話還有些猶豫,但到了後面卻是越說越興奮,底氣也頗為足。長孫凜見狀,心想要是還不跟她說清楚地話,以後恐怕誤會就大了,他擺擺手說道:
“陛下,什麽金錢豪宅這些東西,你呢,可以在打完勝仗的時候賞賜給我的部下。但微臣可是要厚顏卻之。若是陛下有心想要賞賜的話,請在戰爭結束後,給我姐弟倆準備一艘舒舒服服的大船。說真的,臣離家也有上百天了,再不回去恐怕我娘可要找閻王爺要人了。”
善德女王聞言頓時一臉失望,她如潭水汪汪的眼眸幽幽地望著他,帶著一種自憐的語調問道:“難不成我這般誠意也不能說服你嗎?如若你要是想念家人,待局勢安全些,我會立馬派人把令尊令堂送到金城,讓你全家共享天倫之樂……”
“陛下,這不是接兩個人過來的問題。我們家可是一大家子,除了我奶、我爹我娘,還有……”長孫凜開始算了,可惜他的一雙手還不能把妻子兒女點完,更何況家裡地七大姑八大嬸。
“孫將軍,只要你能同意,你孫家莊就算有再多的人,朕哪怕是致信到大唐天子那,也能把他們全都接過來。”見對方恐怕沒有多大留下來的意願,善德女王心中一陣煩亂,說話的口氣也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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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凜也不是那種對人叩首獻媚的人,這回他臉色也不太好看了。雖然沒有發火,但收起了笑眯眯地和善,有些不樂意地說道:“這可不是把我一大家子搬過來的問題,孫家在當地也是有頭有臉的家族,你讓我爹我娘大把年紀了,還放棄在家裡的一起,跑到這個人生地不熟語言不通的地方,就為了滿足陛下的要求?”
“朕說過不會虧待你的。你們漢人也傳頌孟母三遷隻為兒好之故,遷到新羅來,不僅孫家能成為新羅一大族,而且你孫林還能加官進爵,光宗耀祖,這於你於孫家,恐怕都是兩全其美地好事。”善德女王還沒覺察到長孫凜的不悅,依然固執地勸說道。
長孫凜看了她一眼,冷冷地笑道:“這豈可搬來套用。孟母三遷是因為其所居之所環境不佳,而在下家住安好,何須勞師動眾。再說,孟母三遷,一遷是自鄒城城北馬鞍山下至鄒城西廟戶營,二遷是自鄒城西廟戶營至鄒城學宮之旁,雖說三遷環境不同,但都不離鄒城之內。”
“這又有什麽不同呢?只不過搬離得遠一些而已……”善德女王回過頭來,恰好與長孫凜的目光對上,感覺到他眼眸中的生疏,讓她心中湧起一陣難過。
“當然,在自己家鄉,生活習慣相近,而且親戚朋友都在。逢年過節,我只要帶著媳婦子女坐上馬車走上半日,估計就能把嶽父親戚家走個遍。而陛下所提的是,要在下把整個家都搬到山長水遠的異國之邦!”長孫凜沒好氣地說道。。
“你……你在家中已娶妻了?”善德女王一臉驚詫,她的表情怪異,似乎有些不相信。她一直以為,如若不是還在單身,他也不會到處亂跑而導致失足落崖。
“我這個年齡在中原娶媳婦很正常。而且在下不但已娶妻,甚至連兒女都有了,一兒一女,恰好能成一個好字。”不管心中有多惱,但說到一雙兒女時,長孫凜還是滿心的父愛和愉快。只是這個做父親的還不知道,在遙遠的長安,他即將還會有兩個孩子出世。
“已是娶……妻……”善德女王喃喃地說著,眼神十分渙散,似乎被這一消息給震住了。她粉臉上一直維持地君王的威嚴和冷靜,在此刻卻是全盤瓦解。她直覺得心中有委屈,卻哭不出來。為何有委屈?別人又沒有欠她什麽,可是她就是覺得想哭,想要哭出來。
長孫凜一臉莫名地望著表情異樣地女王陛下,當然他也不會自戀的想到別地地方,只是以為對方挽留自己的心甚濃。長孫凜倒是很自信無論在哪個領域他都能成為佼佼者,有感於善德女王地厚愛之心,他的語氣也緩和了下來:
“陛下,這次把高句麗和百濟都驅逐出境後,相信他們在一段時間內是絕對不敢輕舉妄動的,陛下只需要在此段時間內休養生息,好好地重新組建一支驍勇善戰的騎兵部隊,相信新羅維持十幾二十年的和平絕對沒有問題。”長孫凜對於善德女王的治國能力還是比較讚賞的,雖然北部已經大幅度被侵略軍所佔領,至少在金城附近到五濟河一帶都沒有出現大恐慌,這就能說明國家機器尚未崩潰。
善德女王忍著眼淚,她知道自己不能哭,這是一個國家,一個君主的尊嚴。她猛地抬起頭來,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思緒煩亂的心情已經不足以讓她有任何新理由說服他留下來。
“你先好好休息,朕再想想……”說完善德女王便站了起來,失魂落魄地緩緩往門外走去。長孫凜很是驚訝地看著她窈窕婀娜的身影,今天的女王陛下要多不對勁就有多不對勁。
“你們憑什麽不準我進自己的營房?!讓開!給我讓開!”長孫凝捧著一罐湯,被侍衛攔在了門外。她很生氣,因為昨天長孫凜出事就是為了救那個女人,今兒個她是絕對不想看到他們獨處,尤其那女王看凜兒的表情,從以前的冷眼到最近的含情脈脈,女兒家還這是不知道個矜持,還一國女王呢。
侍衛們都知道她是大紅人孫將軍的姐姐,不敢放肆但也不敢放她進去。正當雙方僵持之際,春香也捧著一海碗湯走了過來,她驚訝地望著他們,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