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鳳眼神灼灼,兩眼放光地打量著眼前這個又是自己兒媳婦的小美人兒,見她雖然一頭秀發和衣裳都被雨水沾濕,卻是宛若一個出水芙蓉的玉立美人般。尤其是夏日單薄的衣物下,那玲瓏凹凸的身子骨是愈發誘人,而那初見規模的細腰豐臀,在竇鳳看來,那無疑是孫子一張張可愛的小臉。
平日裡大大方方的二娘在這位未來婆婆的眼神下,竟如一隻受驚的可憐的小鳥一般。往日若是誰敢如此唐突地望著她,恐怕下一秒鍾就被她給小懲一遍,可她現在卻又不敢做出任何失禮之事,只能用求助的眼神看著長孫凜。
習慣於老媽的熱心,長孫凜卻是無視二娘的驚慌,他拿著一條乾毛巾輕柔地給她擦拭著秀發睫眉上的雨水。這一親昵的動作反倒沒有把二娘安撫下來,她驚慌失措地抬眼看了看眼前這位風姿卓約的婦人。在沒有想到什麽好的辦法擺脫這樣的窘境,她也隻好低下眼簾任由長孫凜擺布。
“對,要把頭髮給擦拭乾,不然對女兒家的身子很不好。”竇鳳笑眯眯地說道。
這時憐卿和善婷一個抱著孩子一個捧著一套衣裳走到了正廳,憐卿笑著說道:“二娘妹妹,我這兒找了一件全新的衣裳,你趕緊換了,這身衣裳濕漉漉地,不換下來會著涼染上傷寒的。”
善婷也是一臉善意地站在一旁微笑,她懷裡抱著的晴兒則是不甘寂寞地晃蕩著小手,一雙黑溜溜的眼珠子好奇地打量著眼前的陌生人。嘴裡發出的咿呀童聲,似乎想要與對方交流。
二娘之前已經被介紹與她們認識,自然知道她們的身份。鑒於自己是個外來者,然而又與她們的夫君有著一層關系,尚未熟絡的她自然是有些生澀。不過這個可愛的小女孩她倒是第一次見,她望著小娃娃,露出了一絲笑容。
竇鳳見狀便打趣著說道:“這可是咱家地寶貝小晴兒---晴兒。你可以記住了,這是你爹爹又給你拐回來的一個小娘,以後你又多一個娘疼了……”
二娘頓時滿臉通紅,她只不過是一個還沒到及笄之年的小女孩,被這樣一說自然是不可能做出落落大方的的反應,她只能伸出小手輕輕扯動了他的衣服,示意讓他幫自己解圍。
長孫凜便笑著說道:“娘。二娘還沒有過咱家門呢,你也不怕把她嚇壞了。”然後他讓憐卿和善婷帶著二娘到自己的廂房去換衣裳,而他則是接過女兒抱在膝蓋上與母親拉家常。
“凜兒,你得跟娘說說。究竟娘要給你準備幾份求親地禮聘才足夠?”竇鳳等到三個兒媳婦都離開了大堂,便笑眯眯地問道。
長孫凜雙手扶著女兒的小身子晃動著逗弄她,聽到母親這麽問,他便嬉笑著反問道:“娘想要幾個媳婦呢?”
母子二人的感情已是愈發融合,竇鳳也是得意地說道:“就我的兒子,想要幾個媳婦還不是容易。”她掰著手指頭給長孫凜算計著:“先不說你羅子大嫂,我們家三房:麗質、憐卿、善婷、二娘這四個兒媳都在京城,隱娘過些日子我就差遣人去把她接到府上,而你表妹竇旖可就有些麻煩。你堂舅那人還真不好說……”
長孫凜則是無賴著說道:“小旖那兒我會到益州去求親地,實在不行就生米煮成熟飯,看堂舅還能怎麽說。”
竇鳳愣怔了一下,便故作生氣地假裝虛打了兒子一下。說道:“你可別亂來啊,你堂舅可是出了名的老古板……”不過她想了想又撲哧一笑道:“不過這倒是個好主意……”
長久失修的大安宮早已殘破不堪。風和日麗的日子,它卻顯得比冬天還要冷寂。院內空蕩蕩的,陰森得令人恐懼。此時高祖李淵的愛妃張婕妤獨自一人在樹影下晃來晃去,如同幽靈似的,表現出一種空虛和神不守舍的樣子。雖然大家都是冷宮淪落人,她和尹德妃不像以前那麽親熱了,李元昌回來也沒有去看她一下。更增加了幾分悲涼和寂寞的感覺。
大安宮內尹德妃正與兒子李元昌交談。尹德妃對於元昌把籌碼壓在太子承乾身上並不放心。甚至於提心吊膽。李元昌剛從內屋走出來,坐在母妃身旁。竭力寬解道:
“承乾雖然是稻草人一個,但他畢竟是太子,任何人奈何他不得。當然,人都不可能十全十美,都有優勢和劣勢。正由於他沒有心計,也就不得不以來我,聽從我地擺布,設法保住他的太子地位。”
“青雀心懷鬼胎,今上又明顯傾向於他,承乾的太子保得住麽?”尹德妃的臉上露出狐疑地神色。
“依我看,對承乾威脅最大的,不是青雀,而是雉奴。”李元昌冷冷一笑道。
“為什麽?”尹德妃疑惑地問道。
“常言道,爹親叔大,娘親舅大。長孫無忌隻喜愛雉奴,到時候只怕皇上也會強他不贏。”
“你怎麽不耐心地等待一下,看準了在下注不是更好嗎?”尹德妃無不擔心地說道。
“母妃有所不知,兒臣就是看不慣今上那樣子,他從來沒有把我們母子放在眼裡。有他在,我們休想過上好日子。”李元昌陰冷地說道,眼神內充滿了暴戾之氣。事實上當年張尹兩個妃子在李淵耳根邊上可沒少嚼舌頭說李世民地壞話,李世民若是對她們好那才是怪事呢。
“你是要通過承乾把他搞垮,或者說氣死他,是嗎?”
“那還有更深層次的含義,嘿嘿,攪渾水摸魚,亂中奪權。首先促使承乾把他父皇的位子奪過來,然後我再取代承乾。我也是高祖的兒子,二哥能即位,我也照樣可以做皇帝。哼,上次單家女竟然沒把他給殺死,真算他命大。”
“兒啊,你就聽娘一句話,最好到梁州上任去,呆在京城沒有好處。”尹德妃兩眼直勾勾地凝視著兒子那陰冷的刀削臉,提心吊膽地說道。。
“母妃,你害怕了?”李元昌額頭上皺起了幾條不規則的抬頭紋。
“今上精明強乾,當年玄武門事變,連大郎和三胡都慘死在他的手上,你們恐怕不是他地對手。”
“他們是明爭,我卻是暗鬥。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只要他中我一箭,可就完了。把他逼下位,我再取承乾而代之!”
“人算不如天算,你想得倒美,可就怕弄巧成拙,搬起石頭砸了自己地腳。”
“別瞎操心,等著瞧,到時候娘再看兒臣的手段。“你要幹嘛?”尹德妃滿頭霧水,弄不清李元昌地葫蘆裡到底裝的什麽藥。
李元昌詭詐地眨了眨眼,說道:“利用稱心這個犧牲品,激怒承乾,慫恿他謀反!”
他驀地中斷了話語,側耳諦聽了一會兒動靜。眼珠子轉了又轉,跳將起來,衝到門外,把在外偷聽的張婕妤脫了進來,惡狠狠地喝道:“你偷偷摸摸來聽壁腳,以為我發覺不了?”
“我只是從簷口下過身,”張婕妤全身直如篩糠一般抖動著,“你們說得話,我一句也沒有聽清楚。”
“不可能,先頭我看見你把耳朵貼到了窗欞上。”
“即使聽見了,又有何妨?我和德妃姐姐風雨同舟,休戚與共,巴不得那你們母子好,我也可以跟著揚眉吐氣,風光風光。”張婕妤討好地說道。
“說得好聽,”李元昌瞪了張婕妤一眼,“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你心裡到底在想什麽?”
“我的心,德妃姐姐應該明了,隻想促成你的大事,絕無歹意。”張婕妤求助似地望著尹德妃,希望她能幫忙求情。
“元昌,你就放了她,好歹也是自己人。”尹德妃自然不想出什麽事情,趕緊對兒子說道。
李元昌盯著張婕妤看了一回,眼睛轉了轉,說道:“好,你可以走啦。”
張婕妤轉身朝門口走了幾步,李元昌抽出佩劍,一個縱步跨上前,從背後刺穿了她的胸膛,堂內頓時血濺五步,恐怖異常。張婕妤倒在血泊中,動彈了幾下,一命嗚呼。
“啊!你何必殺死她,她又不礙事。”尹德妃已是嚇得口舌打轉。
“不能留下活口,以免密謀外泄。”李元昌把劍鋒在鞋底上抹了兩下,插進了鞘裡。
“人命關天,該不會找來麻煩?”
“埋了就行了,反正大安宮向來無人過問。”
李元昌命令親隨掩埋了張婕妤後,他自己則是若無其事地走出了大安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