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長孫凜被長孫衝這話說得摸不著頭腦,要想想大唐第一世家的嫡長子需要利用一個江南小城的少女?這話聽起來貌似有些懸乎。“沒錯,利用!”長孫衝平靜地說道:“自從知道你和麗質的事情後,盡管表面上我維持著一種沉著冷靜的狀態,可那一切都是假的,那是做給娘和爹看的。”
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回憶起當日母親淚眼漣漣地來找自己的說的那番話:“衝兒,娘對你和況兒都是做到了做一個娘親應該做的事情,只有對凜兒,娘心裡一直覺得虧欠他太多。娘只是希望你們三兄弟完完整整,和和融融,這次你就當是娘偏心,給凜兒多發一顆糖果,好嗎?”
長孫凜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等待他繼續說下去。房間裡的氣氛有些怪異,炭爐冒出的熱煙將冷空氣驅散出去,屋子漸漸暖和下來。
“我喜歡麗質有十年了,整整十年!她不是一塊糖,不是一個梨,怎能說讓就讓呢?你知道當我得知你和麗質的事情之後,心中有多恨嗎?我恨不得拿把刀去將你捅死,恨不得你就死在突厥戰場上。可是我不能這樣做,娘會怎麽看我,爹會怎麽對我,麗質恐怕會恨死我。
我能做的只是收拾東西,像個失敗者一樣離開長安,離開你這個夢魘。只是我走得再遠卻還是忘不了這一切,有時候我異想天開地想一走了之,什麽都不管了,重新做另一個人,過另一個人的生活。而就在此時,我遇到了羅子……”
“所以你趁著這次公務,一人偷偷跑到了縣,只是為了入贅杜家,隱姓埋名地過下半輩子?”長孫凜笑了笑。他沒想到這個外表老實巴交的大哥竟然會有如此幼稚的想法。
長孫衝嫌三弟的聲音太大,他做了一個小聲的手勢,壓低聲音說道:“此事可別讓羅子曉得,不然她會很傷心的。不過現在我很慶幸,能夠和羅子一起也很幸福。”
“看來今年過年咱爹不用睡書房了。”長孫凜捧起他眼前的大碗酒,與長孫衝的藥湯幹了一杯,兄弟倆喝完後,停頓了數秒後,相視大笑。
當慕容無雙從噩夢中清醒過來。屋裡只有她一個人,突然有種寂寞地感覺。她攏了攏,使勁撐起沉如千斤的眼簾。濕透的鬢發全沾黏在頸間及頰上,悶熱得教人不舒坦。心口上似壓著重石,要呼吸都得費上更多的功夫。頭一偏,額上那塊濕得淌水的布巾也順勢滑了下來,啪的一聲落在榻上。
半睜著眼想起身,她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從未曾這般虛弱,無力之余,也就放棄了動作,只能閉著眼睛在床上靜靜地躺著。這時長孫凜推門而入。他看到那布巾跌落在地。而無雙的身子已經斜出床外。還沒意識到無雙已經醒來,隻道她又因噩夢而亂動。便連忙跨步,雙掌朝那鼓凸凸的被子一壓,將她又給移回床榻上。
只是在聽到一聲腦袋瓜子撞到床榻時地砰然聲響,似乎動作過於粗魯,長孫凜不好意思地自言自語道:“莫怪,莫怪。好在她處於昏迷狀態。不然我恐怕要少不了一頓罵。”
慕容無雙只是覺得眼前的處境讓她覺得有些尷尬。也就一直閉著眼睛無力任由對方擺布。而後便悶吟一聲,原本就顯得昏沉的頭給這麽一撞。更覺得痛楚源源不絕地擴張開來,讓原本地不舒服更是火上加油,雪上加霜。
長孫凜抹去她臉上的汗,又替她攏妥棉被。約略洗滌布巾,擰乾,擱在她發燙地膚上,再取來另一條為她拭去頸邊的汗水。無雙感到黏黏的汗水被拭去後,頓時舒服許多。那塊濕到不行的布巾又重新貼回她的額頭,數道滲出的水痕沿著她秀氣的臉蛋婉蜒成災。這個笨手笨腳的笨蛋,她心中暗想著。
長孫凜在小幾上又是倒水又是搗藥,忙了一陣子後,他鬼鬼祟祟地打開房門左顧右盼了一會兒,確定外面沒有人後,便把門給關上然後插上門栓。然後捧著一個盛放著藥和水地托盤,來到床沿邊上。將托盤放下後,先是給無雙喂了幾口水。
喝水這一過程慕容無雙這幾日已經經歷過許多回,她自然是非常熟悉。只是長孫凜接下來地動作讓她心中不由覺得驚訝疑惑。
長孫凜竟然先向上方作勢,拱了拱手後,道貌岸然地自言自語道:
“穿越神啊穿越神,接下來我要做得事情雖然是兒童不宜,但是你這幾天也看到了,她根本就吃不下這個藥丸。正所謂嫂溺,援之以手者,權也,本人的內心是光明磊落的。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我呢也就不追究你把我送到這個鬼地方,你呢也就不要到處宣揚我這幾天乾的事情。這樣大家都不知曉,一切ok。”
慕容無雙也是聽了個一知半解,正當她在疑惑這家夥打算幹什麽兒童不宜之事。只聽到小匙擦碗的摩擦聲,然後是牙齒咀嚼東西的聲音。最後她再也裝不下去了,猛地睜開雙眼,瞳孔放大,因為他溫潤的嘴唇已經敷到了自己從未被人碰過地嘴唇!她終於明白了所謂地“兒童不宜”,終於明白了這幾天的噩夢中恍恍惚惚地感覺竟然是真的!
該用哪一招來對付這個登徒子呢?痛打色狼拳,或者是斷子絕孫掌?然而哪一招都不管用,慕容無雙現在是鐵打的耕牛動不得力。她發現雙手無法施力---正確地說,她脖子以下的部分全被一層又一層的冬被給覆蓋得密實,密得連身軀裡的熱都散不出來,而她的力氣連掙扎也難以掙扎出這被褥。虛弱無力的她只能對此進行冷處理,只能眼閉閉地感覺到對方的舌頭挑入她的唇內,而接下來清涼的碎藥丸,讓她燥熱的情緒有所放松。
盡管如此,無雙的全身依然僵得像一具木乃伊,呼吸都快停止了,短短的數秒鍾之內,她的心宛若經歷過生死刺激般撞跳不已。這一經歷竟是如此消耗她的體力,以至於等到她被水灌了數次,把藥全部咽下去後,便是昏昏沉沉地睡入夢鄉。。
“好,這一切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在進入睡覺狀態之前,她的腦海裡閃出這樣一句話。
由於已經清醒過來,慕容無雙的身體開始迅速恢復。能不加快速度嗎?除了喂藥的尷尬之外,她才發現自己虛弱的身體無法自行小解,不過好在替她更換衣物的是那個叫杜羅子的姑娘。就算如此,每日裡看著別人為了自己忙忙碌碌,她也不好意思繼續安臥病床上,當然自小習武的她的身體素質本來就比一般人強許多。
“這湯好香……”
慕容無雙半臥半坐在床沿上,一口一口喝著長孫凜喂過來的湯。她撇了一眼前的這個男人,大概由於熬夜紅得像血一般的眼睛,胡子拉渣的,一臉疲倦相。
“湯裡面加有孫道長給我的菊花露水,降熱。”長孫凜盛舀了藥湯,坐回她床邊的小木椅,一口口吹了湯才送入她微微張開的嘴裡。
她邊咽湯邊嚼著入口即化的嫩肉,瞧著他半眯半合的眸,想撥去他臉龐汗水沾附的發絲。這般寒冷的大冬天,能讓這個男人汗流滿面,可見外面的事務有多繁忙。想到這裡眼睛濕濕的,只是倔強的性格讓她控制住沒有形成淚珠。
慕容無雙雖然是一個女子,但自小到大從不曾生過病,一回也不曾,前些年飽受風寒所苦,莊裡的許多人都難免得病,只有她除外。或許因如此,她這回的病來勢洶洶,好似準備將十幾年所累積沒發的病,一次全給補齊了。
她曾經心裡抱怨長孫凜怎麽沒給自己安排個女婢,後來才知道自己也染上了疫病,在這人心惶惶的時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忙忙碌碌,誰敢冒險去照顧一個得了疫病的人。也只有這個笨手笨腳的家夥才會敢做這些事情了。
長孫凜起身到桌上斟杯熱水,又回到床榻前,扶起她,將熱水喂進她乾澀的喉間。“慢點喝……”。
一杯茶盡,他又小心翼翼地將她擱回鋪上,拉妥冬被,更替她將一頭長發全攏在枕畔,不讓發絲沾著濕汗。
“你再睡一回,我出去辦事情了。”長孫凜見她吃飽喝足了,不禁松了一口氣。看著她漸漸康復,江南這邊也逐漸進入了恢復期,他也開始計劃著回家過年了,出來這麽多天,他難免會想家中的小女兒。
很慢很慢的,無雙輕輕頷首,換來他一個輕輕的笑容。待她閉上眼,長孫凜重新檢視一回她身上層層疊疊的冬被沒弄歪也沒掀角,牢牢地將她包覆得密實,然後退出了她的廂房。
門扉掩上同時,慕容無雙張開眼,往他離去的方向望去,一股難以壓抑的激動在心口翻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