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雲開霧散,好春光隨人意興。春天的氣息沁入剛剛綻放的蘭花花芯,沾上了才萌芽的草葉。飛燕穿花踩落了片片紅英,榆錢兒好似是舞得困乏,自然地緩緩飄零。融融的春風裡古樹垂蔭朱門掩映,院牆內秋千蕩漾,尚還能聽到童趣般咿咿呀呀的叫喚聲。
“晴兒,這是你爹爹給你做的小秋千,你快快長大,就可以在上面玩兒了……”
午間的陽光正是暖和之時,憐卿正抱著孩子在院子裡轉悠。由於小夫妻倆常常交流關於教養孩子的問題,憐卿自然也從丈夫那裡學到了一些現代育兒學。她最喜歡做的就是親親孩子的小臉,彎著胳膊抱著她小小的身子。
每次當長孫凜不在家的時候,假如是晴天,她就會抱著孩子在樹蔭下面曬太陽,然後她便和女兒說著悄悄話,雖然晴兒是絕對聽不懂。但是這又沒有關系的,憐卿覺得自己可以跟女兒分享自己的點點幸福,比如自己初做妻子、兒媳的一些懵懂,比如對她爹的思念,比如想到她姥姥時的傷感。在她看來,女兒跟自己一樣,擁有的都是同樣的親人。
平日裡她喜歡抱著這個寶貝在手裡寵著,給她洗澡,給她穿小衣裳,甚至她都能從給女兒收拾種種髒東西時找到無窮的快樂。而在享受到這種快樂的同時,她又會聯想起自己的母親,當年想必她也是這般照顧自己的。養女念母,這個時候憐卿與母親的心就不再是有了隔閡,反而她總是時時地牽掛著母親的狀況。
長孫凜隔著樹葉間隙遠遠地就看到了這副溫馨的母女親子圖,盡管他的女人已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了,然而她還是一如既往的美麗,甚至比曾經的她更加嫵媚,更加迷人。
“你在想些什麽?”蕭氏剛巧從老太君地佛堂走出來,見到長孫凜一個人愣愣地站在樹底下。便搖曳多姿地走了過來。順著長孫凜的眼神望向了另一邊,她也見到了憐卿母女二人,紅唇微微翹起笑著說道:“回到家裡沒有第一時間去抱女兒吻媳婦,你這家夥今天似乎有點怪。”
長孫凜望了蕭氏萬種風情的臉,他略微一笑,說道:“剛才在想一些事情,所以還沒來得及走過去。”
“總之你今天怪怪的,快上去告訴她你回來了。每次你不在家,她想你可想得每日都神不守舍的。夫妻之間若是隔著相望踟躕。還不如面對面談心。”蕭氏取笑他似地說道。
長孫凜笑了笑,點了點頭,然後邁開腳步往妻子和女兒身邊走過去。蕭氏見狀也就緩緩地離開庭院回到自己的廂房。憐卿正在給女兒講著小故事。聽見腳步聲便抬頭望了過去,欣喜表情頓現臉上。“晴兒。爹爹回來了……”
她趕緊抱起女兒撲到了夫君的懷裡,然後撒嬌似地撅著小嘴對他說道:“你這個大壞蛋爹爹,晚上不聲不響地就走了,害得我這幾日都是心神不寧的。”
因為事態緊急,長孫凜甚至都沒有告訴母親詳情,更何況憐卿壓根就不知道他起床出遠門。長孫凜雙手把妻子女兒摟在懷裡,故作輕松地笑了笑,為自己的不辭而別做了一番解釋。當看到她們母女二人溫馨而平靜地場面。他似乎想主動隱瞞嶽母去世的消息。只是以公事為借
由於長孫凜位居重職,單憐卿自然不會在這個問題上與他瞎糾纏,她也不會多想些別的。夫妻倆便甜甜蜜蜜地走入家中地正廳,卻見老大、老二、大姐和大嫂正圍著母親開座談會。見到長孫凜回來了,竇鳳歡喜不已,趕緊讓奴婢給他到廚房端來新燉的湯水。而她也是接過了兒媳手中地長孫女,抱在懷裡哄個不停。
見母親每次看到老三都這般熱切的模樣。長孫況也不由地開玩笑大歎同兒不同命。直後悔怎麽沒有晚生兩年。還沒等竇鳳威脅的眼神瞟過去,長孫凜就淺笑了一聲說道:“好。既然這樣,我這次回來還帶回一條好消息,那就不用告訴你了。”
“啥事?啥事?”見到老二吃癟,長孫衝可就來勁了,他趕緊八卦地問道:“三弟,你悄悄跟大哥說說,若是好事情就不用告訴老二了,省得多一個人多一雙筷子。”
長孫凜則是沒有理睬大哥的話,而是湊到了長孫凝的耳邊悄悄地嘀咕了幾句。他這一個動作純粹是作為親人的一種親昵,然而長孫凝從為如此接近過男子,也許是對方的氣息讓她有些不適應,她便有些不知所措地點了點頭,然而不經意間望了長孫況一眼,嘴上卻是說著:“知道了。”
“什麽?知道了什麽?究竟是何事?”
長孫況被大姐瞟了這一眼,心中可就有些緊張了。這不就說明那消息是跟自己有關的,而且也是跟姐姐有關地。雖然與他姐弟二人相關地事件倒是挺多,但是值得老三如此神神秘秘地,恐怕就只有那麽一個。就算不是,長孫況也希望是與她相關的。
長孫凝看了老二一眼,再看看三弟,然後便用一種細微得難以看出的笑容說道:“無雙已經到京城了……”
“什麽?!……”長孫況興奮地跳了起來,然後繼續問大姐道:“她現在在哪裡?在這附近嗎?”他意識到問錯人了,便轉過頭來追著長孫凜問:“你見到無雙了?她現在在哪兒?”
“在善婷家裡……”長孫凜回答道。
竇鳳雖然是在逗著小孫女,但她也留意著這兄弟幾個的對話,不禁皺了皺眉頭插話道:“你們說的無雙可似乎慕容無
長孫況正是興奮得想要瞬間就衝到方侯爺家中,然而聽到母親問話他的激情就有些下降。要知道他自年前回來就跟母親提起過這回事情,然而竇鳳似乎還對老三因為這女子而昏迷不醒了數月心中耿耿於懷,因此對於此事也不是很熱衷。即便是長孫凜和慕容無雙的過節也算是冰消雲散,但誰也沒有竇鳳那樣能深刻地感受到那幾個月地煎熬,因此對於慕容無雙,她也就表現得沒有對其他兒媳婦那樣。平日裡也只是恩啊地隨意應付幾聲,甚至還打算在京城為長孫況訂一門親事。。
“今夜你三舅舅和妗母要到家中做客,你們三兄弟哪裡都不準去。”竇鳳雖然沒有直接表明態度,但這樣地話語其實意思很明顯。
“娘……”長孫況可憐兮兮的看了母親一眼,試圖想說服母親接受。他還不斷地對兩個兄弟使眼色,希望能有人來替他說話。
“娘……無雙她人其實挺不錯地,你以前也見過的,上次的事情也不能全怪她……”長孫凝和慕容無雙是好姊妹,見母親依然對她有很大的意見,便趕緊為她說話。
“娘,我和無雙現在也沒什麽了,都算是朋友了,把曾經的仇恨寫在沙子上,以前的事情就算了。”長孫凜知道這事與自己有著最大的關聯,便也上前勸說道。
“把仇恨寫在沙子上?夫君,這是什麽話啊?”憐卿因為不認識無雙是誰,所以她最關注的是自己夫君所說的話,聽到這裡便疑惑地問道。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這一小細節,便也先把事情放一放,好奇地等老三的解釋。
長孫凜便將那個“恩情刻在石頭上,仇恨寫在沙子裡”的典故向家人一一敘述了一邊。憐卿聽了之後便不禁悄悄地伸手握住夫君的胳膊,眼神裡閃耀出一絲光輝。長孫凝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與眾不同的故事,即便是平日裡冷冰冰的她,不免也為此而心有所感,她便一臉凝重地低著頭不語地沉思著。
竇鳳這時也是臉色稍稍綻露笑容,畢竟有時候一些簡單的小故事是最能攻人心扉的。長孫況見狀便趁熱打鐵,繼續勸說著母親。
“不行,都說你三舅舅一家今日要在府上用晚飯,你們三兄弟都要在家裡陪長輩。”竇鳳還是不肯松口,不過見二兒子一臉沮喪的樣子,就轉過頭來對長孫凝笑著說道:“凝兒,你若是和從前一樣到善婷家拜訪,明日可以順便把她帶回咱家來,娘也是許久沒見她了。”
竇鳳的話語裡可是話中有話,三個好姊妹,既然邀請了其中一個,自然不能撇下另外一個。長孫況興奮地大叫一聲,緊張地問道:“娘,你真的答應了?”
竇鳳笑而不語,在得到母親的點頭後,大家都為此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