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明亮的太陽把積雪照得教人眩目,長孫凜剛走出馬車之時還是半睜半閉著雙眼以保護眼睛,適應外面的光線。由於夫君的要求,善婷乖乖地坐在馬車裡沒有跟著出去,只是集中精力側耳傾聽。
此時城門處已是一片混亂,不斷有禁兵過來支援。那少年和五六個比自己高半個頭的士兵比試,自然是越是抵抗越是力不從心,不由後悔自己之前不該憑性行事,非但沒有先大伯父親一行人進入長安,反而在此處被禁兵給困住了。想到此他也不禁惱起那個兩面三刀的偽君子,恨不得頓長三頭六臂將其製於腳下。
少年的原名叫柴耀,其父乃是嶺南道桂州都尉柴青。雖說柴青在歷史上沒有什麽名氣,但他的大哥大嫂可是大唐鼎鼎有名的柴駙馬和平陽公主。而柴青在長安也有個非常響亮的名號,叫做“壁龍”。他雖然沒有大哥柴紹那般溫文爾雅,但卻練就了一身飛簷走壁的好本事。
話說當年李世民聽聞柴青的大名,想試試他的本事,就讓他去偷丹陽公主的鏤金函枕。當晚柴青飛入丹陽公主房內時,發現她正枕著這個枕頭睡覺。別人枕著的枕頭怎麽偷呢?柴青弄了點土撒在丹陽臉上,迷糊中的丹陽自然地抬頭拍土,就這麽一點點時間,柴青就用另外一個枕頭把鏤金函枕換走了。而可憐的丹陽到第二天早上才發覺東西被偷了。
誰知李世民覺得柴青藝高人膽大,絕對不能留在京師,不然會生出很多事端,便把他外放為官了。盡管如此,“壁龍”的大名則永遠留在了京師。
“不要打了……我不是反賊!我不是刺客,我叫柴耀……我是桂州都尉柴青之子。”柴耀雖然一身精湛武藝傳自其父,然而在對方人多勢眾之下他一弱小少年怎能敵得過,三下兩下就被對方控制住。然後幾個被他傷到的士兵,更是公報私仇對他拳打腳踢起來。
人有時候是很奇怪的動物。明明對方說的是實話,可是他就會偏偏耳聾。這種聾並非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正在打得歡快的士兵聽到柴耀的叫嚷頓時停下來,只是賀蘭楚石卻偏偏要在這時裝聾作啞,這京城裡地達官貴人數不勝數,他一介武夫哪裡認識這麽多人,加上心中的偏見讓他認為那小子在撒謊,更是狠狠地說道:
“給我繼續打,這小子不但武藝高強。他剛才還搶了我的令牌,若不是和刺客一夥,哪能有這般厲害功夫。”
壁龍事件也只是在皇族上層***裡流傳。即便是有人知道恐怕也是忘得差不多了,又或者是隻知壁龍不知柴青。因此在長官的指示下。這些士兵還真的繼續使勁地打。
長孫凜走過來後,一看到幾個五大三粗的士兵竟然對一個少年這般拳打腳踢,他便皺著眉頭上前阻止,運用掌力來了個左推右搡,一把將那圍著的五六個士兵給推到一邊去。
他這一四兩撥千斤的姿勢動作迅速快捷,效果是出奇的好。當長孫凜將柴耀給扶起來之後,這些士兵才恍惚過來,然後在賀蘭楚石地率領下。團團圍了過來。
柴耀雖說性格比較高傲。但是也只是半大的小孩,這會兒也被打怕了。只見他鼻青臉腫,左手疼得直發抖,見這些凶神惡煞為了過來,更是嚇得躲在了長孫凜身後。
“你是什麽人?竟敢妨礙我抓拿朝廷反賊?難不成你也和他是一夥的?”賀蘭楚石見對方武功了得,不敢大意,卻也是如同紙老虎般喝斥道。
“朝廷反賊?你說這個半大點地娃娃?那你也太小看當今皇上了。要找對手起碼也要找個實力好一點的。一個孩子就讓你們這般興師動眾地。也不嫌丟人。”長孫凜做將領做慣了。自然也形成了不怒自威的氣勢,張口訓斥士兵的話也是一套一套的。
這長安大約有兩百多萬人口。賀蘭楚石以往也並非在禁軍當差,自是不認得這位當年聞名京師的四大霸王之一。他聽見對方帶著輕蔑和訓斥的話語,心中自然惱恨,更是命令道:“還愣著幹什麽,趕緊把這兩反賊給我通通抓起來。”
“看到那邊的馬車沒有?你等下就到那邊去等著。”長孫凜迅速的告知那少年,然後猛地揮了力壓千鈞地兩拳,將城門外方向地兩個士兵給痛得立馬將臉捂住蹲了下來,正好留出一個空,柴耀則是醒目地往馬車處一拐一拐地衝了過去。
賀蘭楚石見這人瞬時出了兩招,竟然將他的兩個手下都給解決掉了,心中不由冷抽了一口氣。除了上前圍住,他還揮了揮手示意讓人鳴鼓警報。而長孫凜這時倒也無所謂,他一手抓住一杆衝過來的長槊,手猛然一用力,只聽見哢的一聲,兩把長槊的前段竟然被其生生折斷。嚇得圍過來的禁兵則是團團包圍全又不敢上前,唯恐自己上去的命運也如同那長槊一般。
“嘭嘭嘭!”牛皮鼓被敲得脆然作響,這是一種警報聲,也就相當於一種緊急要求支援,這會兒長安各處凡是能聽到地街鋪都得派人到城門支援。長安城各個坊區都設有武侯鋪,大鋪配備士兵三十名,小鋪配備士兵五名,負責坊區地治安,夜間則在坊區巡邏,暗中探查。武侯鋪又叫街鋪,設在坊角。看著許多的士兵源源不斷地跑過來支援,賀蘭楚石心中也就安定了,他小人得意式地靠近長孫凜,皮肉顫動地奸笑道:“打啊,你倒是打啊,我今日就要看看你的武功厲害還是我們唐軍厲害。”
長孫凜見這麽多的士兵湧了過來,他也就束手佇立著。剛才之所以出手打那幾個士兵主要是為了教訓他們倚強凌弱,但是現在他與這些士兵無冤無仇,而且大家都是自己人,打起來很沒意思,更何況他還見到一個老熟人。。
“住手!他是之前被奉命前往江南去巡察疫災的長孫郎將!你們這是做什麽?!”穆天柱身著一身禦林軍服,騎著馬威風凜凜地走了過來,他身後還跟著一群隊陣整齊的手下。看來他雖然轉作禁軍的驍衛,但當年在靈州軍營學到的軍紀整頓倒沒有丟掉。
“穆大哥,好久不見,更是威風了。”長孫凜向穆天柱揮了揮手,穆天柱滑鞍下馬,跨著龍行虎步,快速地走了過來。周圍的士兵一聽見是最近紅得發紫的長孫郎將,還有誰敢造次半點。在穆天柱示意下,士兵們也都紛紛散去。
賀蘭楚石正是納悶了,怎麽剛送走了長孫府家的老大,這回又來了個長孫老三,看來這兩兄弟之間有間隙,不然怎會兩人一前一後回城呢。他雖然這般想,卻是擺出一副假惺惺的笑臉,上前賠禮道歉道:“原來這位便是鼎鼎聞名的長孫郎將,在下是有眼不識泰山,將郎將錯認為是反賊,真是該死……”
這賀蘭楚石平日裡沒少在他人背後捅刀,穆天柱自是知道此乃小人,他是一個心直口快,藏不住心中喜惡的人。還沒等長孫凜回話,頓時兩眼圓瞪,暴雷般地喝聲說道:“滾!別在這裡礙手礙腳的。”
穆天柱可是征戰沙場出來的人,而且官階也比自己大。賀蘭楚石隻得灰溜溜地離開了,盡管心裡因為此等大辱,已是恨得咬牙切齒,但臉上的表情卻不敢露出半點不滿的情緒。
“兄弟是好久不見了,剛好,擇日不如撞日,我正好換班休憩,三郎跟哥哥一起到這附近的酒樓喝上幾杯如何?”他二人是臭味相投,對於酒有著共同的愛好,只是長孫凜今日剛回長安,便是連忙把自己的情況說清楚。穆天柱雖是渾人,卻也知道剛回到家應該先拜見父母才對。他也就不勉強,只是跟長孫凜說好,過年期間要有一聚。
兩人也是敘舊了幾句,長孫凜卻見有兩三個士兵正在附近一直望著自己,不曾離去。他便好奇地問道:“你們幾位有何事情?”
這時一個身著士兵服裝的生澀小兵,急忙跑了過來,讓後撲通地跪在了地上,長孫凜即使要拉他,也來不及了。
“長孫郎將,在下乃是揚州人士,自從聽到家鄉鬧瘟疫後,心中一直不安。昨日卻接到了家書稱因為因為有你這位大恩人去到揚州,這會兒家中一切安好。我雖然職位低下,但也知道感恩圖報。恩公在上,朱草在此給您磕頭了。”說完他便猛力地往地上磕頭,只聽見崩崩的聲音,甚是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