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鳳在附近一客棧所附的租馬局再租了一匹馬,沿著朱雀大街一直往家走。六個人,四匹馬,怎麽坐?很簡單,善婷姑娘和小丫鬟都不會騎馬,竇鳳把小丫鬟帶上,而長孫凜則負責把未婚妻給送回家。長孫凜抱怨道:“我也不會騎馬。”竇鳳笑眯眯地對寶貝兒子說道:“那竇叔和孫二,你選誰送你回去?”長孫凜望了望前邊兩張期待著的醜臉,隻得訥訥地說道:“雖然不熟悉,還是會一點的。”
竇鳳自然不擔心方善婷不同意,因為之前她也曾拍了拍兒子的俊臉,開玩笑地說道:“方家已經同意把善婷嫁到咱家來了,你以後要想和心上人約會,跟娘親說聲,不要偷偷地。幸好今日娘親找到你們,不然按照那梁天鷹的功力,怕是你這細胳膊細腿的連渣都沒有了。”
聽到約會二字,就在他們身邊的方善婷“呀”了一聲,賽雪的皮膚滿是紅霞,猶如新月生暈,卻沒有回話糾正,怕是因為害羞,抑或著不介意兩人的親密關系。竇鳳可是相當留意未來媳婦的反應,也沒有理睬長孫凜的反駁,她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所謂強扭的瓜不甜,方善婷雖然為了她的三個條件而同意了這樁婚事,怕也是因為無奈居多。家和萬事興,竇鳳可不想因為兒子之前所做的糊塗事影響到小兩口以後婚姻生活。唐代是經濟空前繁榮、思想空前活躍、婦女空前解放的時代,婚姻思想開放,貞節觀念淡漠。《唐律》規定“若夫妻不相安諧而和離者,不坐”,使唐人對離婚態度較為開通。
竇鳳可不舍得善婷那麽好的姑娘離開自家,所以她這幾天也在想著該怎麽增進他們的感情。尤其是長孫凜這段時間還特別老實,竟然沒有在外面鬧事。看來凜兒是長大了,她想待成了親以後,這孩子估計更能定下來,到時讓他在衙門尋個差事,或者幫自己處理家裡的產業,再不然,就呆在家裡,陪著自己,讓媳婦給長孫家生一群娃娃,多美啊。待生了孩子,這個小兒子也成父親了,這個當年差點命喪黃泉的孩子,自己也能安心離開他了。
想到此,竇鳳兩眼有些濕潤,她無意地歎了一口氣。善解人意的方善婷看了看仿若自己姐姐般的母親,知道她可能想到往事,便伸手拉了未來婆婆的手,以示安慰。長孫凜卻很沒良心地拉著馬做了番研究。
月光隱沒,淡雲漂浮,滿地繁霜,一輪新月悄悄地懸掛在柳樹上,淡淡的清輝穿過花叢,仿佛穿破了初夜的昏暗。外郭城的朱雀大街上,三兩匹馬在慢慢悠悠地往前行進。後面不遠不近,也跟著一匹白馬,馬上一男一女,姿勢有些奇怪。少女身著淡色石榴紅的長裙,斜坐在馬背的前部,懸掛在半空的秀足如彎月纖纖。微風吹過,下擺寬松的柔軟裙綃隨風飄逸,少女的右手緊緊按住自己的下裙,左手則小心翼翼地輕搭在男子的腰上。男子的左手牽著馬繩,右手也在則是撐住少女的背脊,避免她墜下馬。兩人之間,不多不少,隔著半個手臂的距離。
長孫凜望著前方悠閑自在的三人,心裡暗暗叫苦。不就是和個大男人共騎而已,何必如此矯情。這回可好,他一個現代人,即使以前嘗試過騎馬,那也是玩樂性質。如今卻還要帶上一個女孩,身前的少女,自母親把她扶上馬以後,他能感覺到她的身體輕微地顫抖。長孫凜意識到可能是因為此前那件事的後遺症,他非常君子地維持著這個姿勢。只是他一隻手要駕馭馬匹,另一隻手要穩住少女的身體,自己還要盡量維持兩個人的平衡,胯下劣質的馬鞍勒得自己難受,少女身體的清香和柔軟卻不斷的刺激自己的感官。痛並快樂著?
行了一段,長孫凜的呼吸逐漸加重,右手不敢亂動,一直維持著這個姿勢,已經開始麻木。少女似乎知道到身後男子的不適,貝齒輕咬紅唇,左手用力一拉,身體一個放松,嚶嚀一聲,整個人都陷入了男子的懷抱。長孫凜不禁大吸一口氣,身體更為僵硬。而懷中的少女則粉臉腮紅,雙眸緊閉,如鴕鳥般低頭埋在男子懷裡。靜靜地……靜靜地……
初月映照的斜影悄然跟著轉移,馬背上的兩人的身影越靠越緊。月色、清風、人影,長安城的夜晚,一副絕美的畫卷。咚!——咚!——二更的鑼聲由遠到近傳來,更夫走在路上,張嘴正欲吆喝,看了看前方,竟然把嘴巴閉上了。
竇鳳回頭看了看遠處偎依著的小兩口,難掩臉上的笑容,心中暗自得意陰謀得逞。凜兒真棒,不愧是我竇鳳的兒子。轉頭看看身邊的仁叔,發現對方一臉嚴肅地沉思,似乎在思考什麽事情。
“鳳兒,這梁雄,以後你有多遠就離多遠。”竇仁一臉認真地說道。
“梁雄?梁天鷹?仁叔是說這梁天鷹就是江湖上大義滅師的梁雄?”竇鳳驚訝地問道。當年因為長孫無忌輔助李世民東征西站,一直都是她一個人照顧婆婆,教育孩子,這麼多年來她甚少關心武林中事。相信很多人都不知道,當年曇花一現的天山美鳳本名竇鳳,既是齊國公長孫無忌的夫人。
“哼!弑師倒是千真萬確,大義滅親倒有些蹊蹺。”竇仁非常冷冽地說道。
“恩。”竇鳳張了張口,想問什麽,卻又只是閉口答應了一聲。江湖,對她來說,不過是她的人生中的一小片剪影,有些事情不是她操心的。回頭再看看後面的男孩,那才是自己人生最重要的部分之一。
“回去之後,讓凜兒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敘述一遍。此事無忌也應該知道。”竇仁還是一臉的嚴肅,他仰望天空,感歎一聲:“江湖,怕是要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