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自己的憂傷中思念著你,我曾為你流過如許的血滴。
——帕斯卡爾
在長安這座擁有兩百萬人口的京城裡,至少有兩個人,每天都在想念著長孫凜。
太極宮中的長樂的思念帶著幸福的憧憬,自從得到太宗同意她與長孫凜的婚事之後,她便是睡覺都帶著甜蜜的笑容。由於李世民知道兩人的親密關系,他便不許長樂出宮去長孫府。長樂只能終日在長樂殿中無所事事,平日喜愛的琴棋書畫提不起她的興趣,現在她唯一能打發時間的,便是躺在床上想念著和他一起的每一個片段,即便是那一夜刹那的疼痛也成了最美好的回憶。
因為長樂的幸福,所以方善婷的思念則帶著惶惶不安的煩亂。皇宮中流傳出消息,皇上要將長樂的駙馬換成長孫凜,而隨後長孫兩兄弟的調動似乎證實了傳言的可靠性。
於此同時,長孫凜卻帶著一批工匠和士兵,踏上了前往並州的官道。單憐卿已懷有身孕,所以留在家裡陪婆婆。竇鳳為他準備了一車子的東西,又被他一件件地搬回家中。這母親也真是,他頂多出去一個月便回長安了。
之所以選擇並州這個地方,主要是因為此處離長安較近,而且是一個歷史較為悠久的古城,各方面的建設比較完善,最主要的原因是這裡蘊含豐富的硝石和硫磺等火藥生產原料。
這日天氣尚佳,長孫凜趁晴霽出門得早,一行連工匠帶士兵兩千來人作別啟程。這一個營士兵都將會被訓練成專職的火炮兵,而王大牛則是這個營的校尉。
這兩千多人都是年輕力健的壯漢,一走早已離京十多裡地。長孫凜看正午當頭,便讓士兵駐扎起鍋做飯。
“大牛,最近長安軍營的操練怎麽樣?”長孫凜丟了一包竇鳳給他準備的油紙包給王大牛。
“一言難盡。”王大牛撚了撚地下破碎的酒壺,用手指沾了沾酒滴,伸入嘴裡嘖了幾嘖,一副貪婪之態,望了望那油紙包還有兩三塊乾牛肉,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抓了起來,塞入嘴裡,口沫橫飛的嚼個不停,也顧不上回答對方的文化。
“有何問題?”長孫凜一面問道,一面揉起那油紙袋,丟在一旁,免得王大牛又吃個不停。“瞧你這副窮樣,就好像上頭缺了你的銀俸似的。”
“嘻嘻!”王大牛扮了一個鬼臉,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籲了一口氣,才道:“這長安的軍營可比靈州軍營複雜得多,在靈州大家都將面對同一個敵人,因此都比較團結。而如今無戰事,長安的軍營也並非李將軍一人做主。軍中人多事雜,各個營隊都有自己忠誠的將軍,什麽侯將軍、尉遲將軍等等這些開唐元帥。我們這些邊緣士兵便是夾在中間也不好過。”
“難道你不是李將軍的人?”長孫凜聽了這事兒,笑著說道。
“不,李將軍離我們這些小卒太遠了,我大牛是你長孫校尉的人。”王大牛瞧了一眼,揉了揉蒜頭鼻子,笑嘻嘻的拍了個馬屁。
“當真?!”長孫凜睜大眼睛問道。
王大牛一本正經的說道:“格老子,我大牛哪時候騙過人?”
“你這頭牛又笨,吃的東西又多,我可養不起你。”長孫凜戲謔道。
王大牛一聽,氣得哇哇大叫道:“你別***狗眼看低人,瞧人不起!”
長孫凜見大牛氣得那副樣子,不禁張口大笑,伸手輕擂了他一拳。
“無端更渡桑乾水,卻望並州是故鄉。”
並州也就是今天的太原,地處河東道的中心,周圍雄關險隘環繞,歷來是易守難攻,可進可退的軍事要地。李白曾經盛讚太原“天王三京,北都其一。”、“雄藩巨鎮,非賢莫居。”
無窮無盡的官柳一望無邊,青山綿延起伏,默默地望著每日自並州城門進出的行路人。
從並州城門進入不到幾裡路的陂塘深處是一片絢爛的荷花叢。大大小小的池塘構造出一個高潔清雅的荷花世界。微風吹起,水波蕩漾,荷花輕搖,嫣然含笑。嬌豔的荷花,似是美人臉上帶著酒意的紅暈。日暮黃昏,挺拔的荷葉似青翠的傘蓋亭亭玉立,猶如正在等待情人的凌波仙子。一隻蜻蜓輕盈地飛過來,立在一片荷花葉上。
這時,一個扎著兩根羊角辮,粉妝玉琢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她看見了荷葉上的小蜻蜓,便輕手輕腳地走過,想要抓這隻蜻蜓。
“三妹,快回家了,再不回去娘可要著急了。”一聲清脆的聲音傳來,蜻蜓似乎受到驚嚇,瞬間便飛走了。
小女孩見到手的蜻蜓飛走了,嘟著小嘴兒,扭著小腰說道:“就不,我就不,二姐,都怪你,不然我就抓到小蜻蜓了。”她說完卻是鬥氣似的脫下小繡花鞋和襪,坐在池塘邊上,將那白白嫩嫩的小腳丫伸到冰涼的池水中晃蕩。
小女孩的二姐是個亭亭玉立的少女,約莫十三四歲左右的豆蔻年華,膚色晶瑩如玉,紅唇誘人,幽暗深邃的冰眸子,眼角卻微微上揚,而顯得嫵媚。雖說她年齡尚小,卻也看出帶著一種獨特的嫵媚。只見她穿著普通的布衣服,手中還拿著一籃的荷葉,看來是普通人家的閨女到這邊來摘些荷葉回家煎藥。
“三妹,快走。”少女顯得有些不耐煩,伸手用力拉了拉小女孩的手臂。小女孩卻倔強的扭過一邊,手臂躲過了姐姐的拉扯,嘟囔道:“就不,二姐就想著自己回去看書,我想在這裡多玩會兒。
“那你就自個兒在此處玩個夠!”少女見妹妹這般不聽話,便跺了跺腳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