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閑事一二三
太初二年就這麽結束了,在這一年發生了一些大事情。大漢在受降城以北大破匈奴,俘虜匈奴左賢王等一眾權貴、陣斬三萬有余。
貳師將軍李廣利攻打大宛不順,現在在敦煌休養。
禦史大夫兒寬病逝,他此前剛剛召集公孫卿、壺遂、司馬遷等二十余人,又加上方士鄧平、落下閎等人共同推算制定出了新的歷法。
這就是將二十四節氣、以一月為歲首的《太初歷》。
這一年去世的還有丞相石慶,這位在職九年沒有能夠發表什麽匡正時弊言論的丞相風評不好,但是好歹也是丞相啊。
公孫賀就慌了,朝廷正值多事之秋,對大臣的要求及監督非常嚴格。
自丞相公孫弘老死任上之後,李蔡、莊青翟、趙周皆因罪自殺,前任石慶雖秉承其家嚴謹作風,不過依然數次受到皇帝譴責。
公孫賀害怕自己不能擔此重任,一但有所紕漏恐將禍延於身,不肯受丞相的金印紫綬,直到皇帝勃然大怒後才不得已拜受。
而公孫賀升任後,太仆之位空缺。於是劉徹又將自己的外甥、時為侍中的公孫敬聲擢升為太仆。
一時間衛霍集團看起來更是風頭無兩,他們的權勢看起來更為驚人。
大將軍衛青賦閑十多年後再戰匈奴,依然是大漢的軍神。冠軍侯霍嬗首戰立下大功,升任為驃騎將軍,這兩位就是武將之首。
而現在呢,公孫賀也升任為丞相,名義上的文官之首。甚至公孫敬聲都是九卿之一的太仆,父子同居公卿之位,何等風光!
一時間無數人覺得衛皇后依然是貴絕天下,她的弟弟是大將軍,她的姐夫是丞相。
甥孫更是皇帝的寵臣,名義上的武將第二位,可是很多人都認為驃騎將軍才是武將中的實權第一人!
霍嬗心裡苦啊,別人都看到他是冠軍侯、驃騎將軍,以為他權力很大。可是現在腰間空空呢,還沒有拿到驃騎將軍的印信,依然有名無實。
韓芸娘端來飯菜,說道,“君侯,該用飯了。”
“明天我要去營中,你就不用管我了。”霍嬗就說道,“去我叔父家,帶著我妹妹們在長安城逛逛。”
韓芸娘自然記住這件事情,別看霍嬗不常去霍光的府邸,可是他還是比較照顧那幾個堂妹。
除了讓韓芸娘帶著她們在長安城轉轉之外,也是霍嬗得了賞賜的絲帛等等,基本上都送給了幾個妹妹,畢竟他府裡沒幾個女眷。
陳居就問道,“君侯,眼看著就要開春了,怎麽還沒有動靜?”
這也是個好戰分子,對於打大宛的事情非常執著。到底是冠軍侯府的人,不打仗就渾身難受。
“我也想呢,沒看到我這些天就是在研究著打大宛?”霍嬗沒好氣的說道,“陳叔,你遲早一天得死在戰場上。”
陳居咧著嘴在笑,臉上的疤痕看著更猙獰,“那倒是好事,我可不想死在床榻。就是有一天真死在戰場,還煩請君侯給我拖回來,我得侍奉將軍!”
“行,你們四個死了,我都給伱們埋在阿翁那邊。”霍嬗更加沒好氣了,“到時候給你們陪葬甲胄、兵刃和戰馬,行嗎?”
陳居眉開眼笑,因為漢朝流行厚葬,也喜歡將生前之物給葬下去。
這四大家將的心思都非常簡單,哪怕對霍嬗很好,也只是因為他是將軍之子。作為霍家的部曲,他們真正的主君只有霍去病。
生生死死的事,陳居等人一點都不忌諱。提了也就提了,他們現在也都覺得圓滿了。
有子孫後代不說,還都有保障。君侯現在長大了也立了大功,他們覺得見了將軍也能有個交代了。
霍嬗就看著陳居,問道,“我那犁現在到底如何了?”
劉漠就搶先說道,“君侯,還沒妥。先前我去看了,犁頭不行。就換成君侯說的鐵犁,就是犁鏟太直了用著不太好。”
“先前說了,犁鏟想辦法有個弧度,讓工匠再敲打敲打。”霍嬗就說道,“還有呢,再說說!”
劉漠就繼續說道,“現在還在改犁轅,有些不牢靠、不好用。君侯,這東西用著好啊,一頭牛就能拉犁了!”
“我自然知道,要不然我費盡心力造這些做什麽!”霍嬗就說道,“我那犁要是造出來,回轉調頭會更容易,起土也容易些,你在這個事情上多用點心。不要怕花費錢糧,我府裡的銅錢都花不完!”
這絕對不是自誇,而是事實。哪怕霍嬗的食邑被削了一點,但是依然非常富足。
更何況皇帝、皇后或者太子的賞賜不斷,大將軍府或者是葛繹侯府時常還送來些好東西呢。今天霍嬗給幾個堂妹送點絲帛,明天霍光就要送來一些好東西。
霍嬗現在很有底氣說對錢一點都不感興趣,因為他的錢確實有些花不完。
花錢不是問題,霍嬗不介意花點錢為公家辦事,要不然堆在錢庫裡也是堆著。更何況做了這些事情,他還可以得到很多的回報。不只是來自皇帝的賞賜等等,而是如果大漢的糧食、生產力提升,以後打仗也會多一些底氣。
韓芸娘捧著一領披風走來,“君侯,這些天閑著時,給君侯繡了一領披風。”
讓陳居將披風打開,霍嬗笑了起來,“還行,下回給我繡個更華貴的,在長安的時候用的著。上戰場的披風就隨意點,紅披風就行。”
韓芸娘自然也明白,她知道霍嬗在長安城的時候就要穿最華貴的衣裳。至於上戰場的時候倒不知道,可是也聽說過在戰場之上,這位冠軍侯拚起命比其他士卒還要厲害。
看向旁邊,霍嬗大聲質問,“陳三郎,我看你是吃胖了,我的馬怎麽瘦了?”
陳三郎大呼冤枉,也不會覺得害怕,“君侯,我可是用心了!君侯那幾匹馬,我每天都要牽出去跑幾圈!”
似乎覺得說服力還不夠,陳三郎繼續解釋,“昨天還被城門校尉攔下了,說我騎不上那些駿馬。”
陳居樂呵呵的在旁邊看著,君侯喜歡開玩笑,對府裡人格外寬容。現在看似是在挑刺,只是因為君侯不爽陳三郎吃胖了,誰讓薑小娘廚藝很好呢!
“城門校尉?”霍嬗就問道,“他不認識我的馬?”
陳三郎連忙解釋說道,“倒是認不出,只能認出是軍馬。好在士卒認的出來,也沒刁難我。”
霍嬗就點頭說道,“真要是遇到了人先忍著,等回來和我說,我再去收拾。”
陳三郎就咧著嘴在笑,他也學會了霍嬗的那一套。有意見也不說出來,表面聽著就好。
而陳居、陳三郎等人的觀點也非常簡單,他們不會輕易招惹人。可是誰要是招惹他們,那肯定是要打回去,絕對不能丟了冠軍侯府的威風和顏面。
至於回來告訴君侯肯定不行,那就太沒血性了。大不了一死,也不能辱沒了冠軍侯府的威風。
看到陳三郎的樣子,霍嬗也無話可說。陳三郎等人的心思霍嬗也明白,在如今這個年代,類似的想法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甚至是‘普世價值’。
“嬗兒!”衛登大步流星,一路小跑,“阿母讓你過幾天去一趟府上,她要設宴。”
霍嬗一聽頓時搖頭,“沒工夫,我要去營裡。”
衛登哪裡不知道霍嬗的意思,連忙勸道,“嬗兒,這一趟有不少王侯將相人家的,你得過去!”
“我偏不過去!”霍嬗就說道,“我去了,那些老婦人都恨不得把我拖回去許給她們女兒、孫女,我膽子小吃不消!”
衛登也是無可奈何,說到,“你若是不去,阿母肯定要責罰我。”
“舅婆才舍不得責罰你!”霍嬗直接說道,“表叔,要不跟我去營裡?我正好要練軍,你到時候幫我看看武剛車結陣?”
衛登頓時尷尬起來,連忙說道,“嬗兒,我連大哥都不如,如何看得懂結陣之事。”
霍嬗不死心的說道,“去幫我參議參議,說不準就行了。就這麽說定了,舅婆那裡不用管,我到時候讓陳叔去接你,就說是軍務!”
衛登還是有些擔心,“嬗兒,我身上沒軍職。”
作為衛青的幼子,衛登雖然是在繈褓中就被封侯,但是現在爵位被廢,身上也沒有軍職。
說起來霍嬗和衛登年齡相仿,衛登也就是比霍嬗大兩歲而已。
“我開府了!”擅長給自己封官的霍嬗立刻說道,“我驃騎將軍府得有屬官,表叔就屈就一下任主簿。這不礙事,我舉薦的賢才肯定能授官。”
衛登性格比較謹慎,就問道,“我也沒聽阿翁提及,也未曾聽聞陛下準你開府。”
“那你就是我驃騎將軍府舍人!”霍嬗立刻說道,“正式的軍職沒有,一個舍人不要緊。放心就是,跟我去營中沒問題!”
陳居就在擔心了,照這麽下去,君侯的食邑可能又要被削一點了。
可是想想看也覺得理所當然,君侯早就該開府了,任命幾個屬官也正常,憑什麽削食邑啊?
衛登有些被說服了,作為大將軍之子,哪有不向往軍伍的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