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賠禮
吳開本就是話少的人,向商晚問清楚今日要做什麽之後便帶著兩個侄子去幹活了。 小環拉了拉商晚的衣袖,小聲道:“姐,咱們的藥膏應該能除疤吧?”
商晚挑眉看她,“你也想到了?”
小環抿嘴一笑,小雞啄米式點頭。
若能將吳開臉上的疤治好,那不就是藥鋪的活招牌嗎?
兩人正說著,鋪子外面突然嘈雜起來,楚煦頓時小炮彈似地從位置上彈跳起來,小跑出去看。
商晚已經聽出來發生了什麽事,不過小孩兒樂意跑腿她也不攔著。
不一會兒楚煦又跑回來,嚷嚷道:“賭坊的人來送禮啦。”
“送禮?”小環一腦袋問號,這發展屬實出乎她意料之外。
商晚站起來,招呼二人跟上,“出去看看。”
鋪子門口圍了一圈兒人,打量的目光不住地落在中間那兩個提著禮盒的男人身上。
其中一位是方才來過的周管事,另一位商晚不認識,年紀挺輕,但瞧那穿著打扮,約莫也是個管事。
見著商晚出來,周管事連忙上前行禮,面上全無之前的倨傲之色。
商晚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也不說話。
周管事記著自家東家的交待,即便被慢怠了也不敢跟商晚拿喬,老老實實說明來意。
“手下人不知輕重,擾了鋪子的清淨,在下特意代表賭坊送來賠禮,還請商掌櫃諒解一二。”
商晚:“不敢當,萬一你們今晚又派人來燒我的店……”
不等商晚說完,周管事急忙打斷:“絕無這種可能,我一定約束好手下,不讓他們來打擾商掌櫃清淨。”
商晚站在台階上,垂眼瞧他。
周管事莫名有種被東家盯著的錯覺,腦門兒上冒出來的汗珠更多,順著臉頰往下流。
他抬起衣袖擦擦汗,強壓住心頭的怨憤和不解,牽唇衝商晚笑笑,有兩分討好之意。
商晚心知這是鍾離的意思,也見好就收,邀請周管事二人進店喝茶。
周管事頓舒一口氣,偏頭小心地瞧了眼旁邊的青年。
青年面無表情地板著臉,仿佛只是一個看客。
周管事討好地笑笑,伸出手比劃,“鍾管事先請。”
青年也不客氣,抬腳走在前面。
見狀,商晚暗暗挑眉,唇邊笑容不變,領著二人去了後院。
前邊還在敲敲砸砸,實在不適合談事。
幾人一進鋪子,外面的議論聲突然大起來。
“玲瓏賭坊竟然提了禮物上門道歉,這位商掌櫃什麽來頭?”
“誰知道呢,說不準背後有大靠山。”
“我還是頭一回見賭坊的人低頭呢。”
“可不是,這位商掌櫃好手段啊。”
“等鋪子開張,我定要來瞧瞧。”
“我也來。”
“算我一個。”
……
後院,小環燒水泡了茶來,在商晚身邊坐下。 身後樹蔭下,圓圓翹著小腳丫靠在大黑狗身上數樹上的葉子,一片一片又一片,童音又軟又甜。
楚煦靠在她旁邊,圓圓數錯了他就出聲糾正,圓圓便重新開始數,數了好半晌都沒超過十。
周管事止不住好奇地往那邊看了一眼又一眼。
黑狗是他們賭場最凶的鬥犬,從上場之日起從無敗績,就連飼養的人都被它咬斷過一隻手,何時有過這般溫順模樣?
這小娃娃到底什麽來頭?
還有,商掌櫃都不擔心黑狗咬人嗎?
賭場的鬥犬喂的可都是血淋淋的生肉,吃一個小奶娃不在話下。
這般想著的周管事眼睜睜看著小奶娃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摸了摸黑狗尖利的犬牙,而黑狗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張著嘴任摸,還一臉享受。
周管事:“???”
這真的是他們賭場的王牌?
該不會只是一條長得一模一樣的狗吧?
“我家孩子去街拐角買糖人,回來的時候小黑悄悄跟著,一直跟到了家門口。”商晚半點不提兩孩子誤闖賭坊的事,隻道,“我還以為小黑是流浪狗,沒有主人,孩子們又喜歡,便留下了。”
周管事:“……”
誰家流浪狗長得膘肥體壯,毛發黑亮啊?
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商晚繼續補刀,“沒想到竟是貴賭坊豢養的鬥犬,我還是第一次見這般溫馴的鬥犬,都不咬人的。”
小環幫腔,“是啊,就沒見過鬥犬這般黏人的,纏著我家孩子趕都趕不走。”
周管事:“……”
他盯著一唱一和的二人,面皮微微漲紅,很想破口大罵。
鬥犬能和‘黏人’這種詞聯系在一起嗎?
啊?!!!
看不起誰呢?
可他幾次看向旁邊的鍾管事,到嘴邊的怒罵又生生憋了回去。
商晚道:“我不是佔便宜的人,既然小黑願意待在我家,我家孩子又喜歡它,那便是緣分。我想向貴賭坊買下它,你開個價吧。”
黑狗是賭坊的搖錢樹,周管事怎麽可能這般輕易就將搖錢樹給賣出去?
他張口就要拒絕,可鍾管事答應的速度比他快,“商掌櫃若喜歡,這條鬥犬便送與商掌櫃賞玩,權作賭坊的賠禮。”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一次又一次強調賠禮,態度還這麽好,商晚隻覺得鍾老板要坑她。
她巧言推辭,要麽讓賭坊的人將小黑帶回去,要麽報個價她買下來。
周管事有些看不懂現在的局面,怎麽還成了他們求著對面那可惡的女人收下他們賭坊的搖錢樹啊?
這可是搖錢樹!
一局下來最少能賺上百兩銀子!
周管事不明白,周管事震驚。
商晚卻半點沒有撿到便宜的感覺,心中警惕拉滿。
若非圓圓實在喜歡,商晚肯定直接把狗送走。
可……孩子不過是喜歡一條狗罷了,怎麽能不滿足呢?
一個要給錢,一個要白送,商晚和鍾管事你來我往拉扯半晌,最終商晚花了五兩銀子買下小黑。
五兩銀子是打發叫花子嗎?!
周管事的臉那叫一個黑啊,依依不舍地看了自家搖錢樹一眼又一眼,跟著鍾管事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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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坊四樓,鍾管事抬手扣響房門。
“進。”
鍾管事推門進屋,隔著紗簾稟報,“東家,商掌櫃收了賠禮,還花了五兩銀子買下小黑。”
紗簾後的青年冷哼一聲,抬手將桌上的白玉酒杯砸了出去。
鍾管事立刻跪下,“屬下辦事不力,請東家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