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狂妄了!
歐陽錯眼睛眯了起來,只剩一條縫,好像大地開裂形成的深不見底的深淵,但那裡頭射出的恨意和殺意卻猶如實質,直指雲錚!
哪怕是站在雲錚身邊的南宮無雨都感受到了歐陽錯的殺意,竟然心頭一寒,似乎有些信心不足但雲錚卻仿佛沒有看見一般,目光淡然,臉色淡然,曬笑道:“眯什麽眯,再眯也是歐陽錯,成不了歐陽對”
這話一出口,南宮無雨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剛才微微的一絲信心不足的她,那一絲膽怯也隨著這一笑消失不見了
那老婆子半眯著的眼睛忽然睜開,打量了雲錚一番,忽然冷笑一聲:“膽子的確很大”這老婆子很瘦,臉上的肉都瘦得下陷了,皮膚皺皺巴巴的,看上去老態龍鍾,似乎一陣風吹來就能把她刮到半空中去
雲錚看了看這老婆子左手大拇指上帶的那個黑鐵指環,心中一震,面上卻淡然一笑:“原來是雪山派的溫前輩,久仰久仰聽說溫前輩風雪劍法十多年前便幾乎大成,眼下想必已然到了‘滿天風雪得梅心’的境界了,當真可喜可賀”他說可喜可賀,臉色的表情卻看不出一點喜、賀之意來
這老婆子便是青龍教三大長老之首的溫長老,雲錚是從水猶寒偶爾幾次跟他提到江湖中一些需要注意的成名前輩的時候提到她的,她原是雪山派出身,一度被內定為當時雪山派的預備掌門,但後來似乎出了什麽事情,最終卻是另外一名傑出弟子成了掌門,而她卻不知所蹤,不想今日卻看見她跟歐陽錯在一起,看來她已經投入到了青龍教麾下
溫長老陰惻惻地道:“說來還要多謝你那位師父,若不是他指點我幾招,老婆子此刻也完不成風雪劍法的大成,哼哼”
雲錚聽了不禁奇怪,師父既然指點過你,讓你把師門劍法練到大成,那該是天大的恩情才是,怎麽這老婆子說到此事,卻是一臉的恨意呢?
不禁問道:“溫前輩學成了劍法,反倒是不高興得很,看來師父他老人家這回倒是好心辦壞事了?”
溫長老恨意更盛,冷笑道:“好意?水猶寒當真是一片好心!我最先在這一輩弟子中學成風雪劍法,自然就要成為雪山派的掌門,而若成了雪山派的掌門,我自然就不能去跟那姓柳的賤人爭他師哥,他為了幫那賤人,趁我醉心於劍術,假意指點於我,最後……哈哈,我當真是蠢得可以,為了學幾招劍法,竟讓丁滄海跟那賤人偷偷遠避南海去了,這都是拜你那好心的師父所賜,你說說看,老婆子我該怎麽感謝你呢?”
又是關於師伯丁滄海的事情雲錚有些頭大,自己這位師伯當年的簍子還捅得真不少啊,貌似師父二十年前就是專門幫他師哥善後的一樣,你說鬱悶不鬱悶!關鍵是這老婆子如果真是溫香怡,憑她二十年前就是一流高手,現在更已經將雪山派的風雪劍法練至大成的實力,自己空手跟她對敵恐怕十成已經輸了九成,這還有個老頭子不知道是什麽人……大難臨頭嘍
反正是個死,與其窩窩囊囊,不如轟轟烈烈!
雲錚聽罷,傲然笑道:“師父的梁子,弟子雖然不肖,卻也不敢不接著,溫前輩若想快意恩仇,出手便是了!我雲家子弟,只有站著死,沒有跪著活!”
他這番話說得凜然不懼、擲地有聲,身邊的南宮無雨聽了,芳心一陣激蕩,不愧是我南宮無雨看上的男子,文才武略都先不去說,單是這兩句話,就足以讓天下無數女子傾心!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氣魄豈是尋常那些碌碌之輩所能相比?
她忍不住清聲道:“無雨願和少帥一道禦敵,同生共死,不離不棄”
雲錚看了她一眼,目光溫柔,深深地點了點頭
南宮無雨臉上頓時泛起了甜蜜的笑容,仿佛一切困難都已經消失不見一般
“好一對癡男怨女,雲錚,你那位公主娘子現在可就在那洛陽城裡等著你呢,你卻在這裡和別的女子勾勾搭搭,你就不怕她妒火中燒,叫你後院起火嗎?”這回卻是歐陽錯在一旁冷笑出聲
南宮無雨臉色一滯,雲錚卻根本不在乎這樣的話,淡淡地道:“公主殿下溫婉淑良,深知大婦之責,整日裡就希望多幾個姐妹呢你當她跟某些人一樣不知輕重嗎?”
雲錚這句話一出口,溫長老面色瞬間冰冷,森然道:“水猶寒當年雖然狂傲,但他好歹那是曾經有過‘六戰五殺四閣立,三屠二戮一衝冠’的戰績,有狂傲的資本但是你,你有你師父幾分本領?竟敢挑釁我溫老婆子!”
雲錚絲毫不懼,淡淡一笑:“師父的本事太大,我嘛,估摸能頂師父一根小指頭……不過我就不理解了,一個人有沒有骨氣,跟他的本事多大有關系嗎?”
溫香怡道:“很好,很好,既然你這麽急著死,老婆子雖然不是和尚,但也隻好勉為其難,超度超度你了”
雲錚伸手把南宮無雨往後輕輕一推,朝溫長老做了個“請”的手勢,道:“溫前輩請賜招!”
溫香怡咳嗽兩聲,往前踏出一步,忽然整個人的氣勢就變了,雖然仍然顯得有些佝僂,但沉淵恃嶽,一股壓迫力便向雲錚籠罩而來
雲錚卻凜然不懼,他是軍中長大,本身也是帶過數萬大軍的人,軍威煞氣,早已存於骨髓,豈是區區氣勢便能壓倒的?只見他不退反進,也往前踏出一步,昂首挺胸,雙手負於背後,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溫香怡見他成名二十多年,戰鬥經驗豐富,見雲錚毫不畏懼,心裡不禁猶豫:這小子手中無劍,水猶寒那驚天動地的劍法他現在定然使不出,但當年水猶寒那般聰明,天下任何武功只要在他面前施展三成,他便能立即將全套功夫猜出來,甚至有時候比那武功還更加完美而水猶寒只有這一個弟子,天知道他是否教會了雲錚一些別的武功?據說玄武那小子上次便是傷在雲錚的擒拿手之下,如此看來,雲錚的手上功夫定然不弱,要不然他豈能這般有恃無恐?
溫香怡心中打定主意,忽然開口道:“老婆子是雪山派出身,要出招定然是要動劍的,我若動劍,你卻無劍在手,日後江湖中人聽了,豈非要笑話老婆子欺負晚輩?”
她這話剛說完,身後卻出現了幾個人影,雲錚一看便知乃是先前跟他們三人一起追蹤自己的青龍教高手,他們晚來了一些,定然是歐陽錯這三人剛才施展輕功提前趕到,他們武功略差,所以落到了後面
這十來個人一到,雲錚更知道自己今日難以幸免,說來也是奇怪,他只是覺得有些遺憾,卻並不害怕,反而把心裡包袱全都放下了,隻準備放手一戰
溫香怡把手斜向後一伸,接過一柄長劍,丟給雲錚,道:“給你劍”
雲錚一把接過,也不客氣,鏗鏘一聲就拔了出來,劍尖斜朝天一指,施個對前輩動手的起手式“拜七星”
溫香怡見雲錚一劍在手,氣勢比先前更加磅礴,不禁有些後悔:原來這小子果然還是劍上的功夫最到家,不過也不要緊,除非他有水猶寒那般天才,否則才這點年紀,如何是大成之後的風雪劍法的對手?
便也拔出劍來,道:“你是晚輩,老婆子且讓你三招”
雲錚搖頭道:“凌霄劍法,無論誰使,都不用人讓”
溫香怡眼睛一眯:“那我便替你師父看看你的劍法究竟練得怎樣了!”
雲錚呵呵一笑:“我尊你是前輩,說的是你跟我師父二十年前相識,但你要考較我的劍法,卻是不見得夠格的我的劍法是師父教的,你的劍法能夠大成,也是我師父的功勞,那麽我們之間從劍法上論,根本算不得前輩晚輩,至於替我師父看看我的劍法如何……嘿嘿,天下間誰能‘替’得了我師父?”
溫香怡聞言大怒,挺起長劍,便是一招“風寒雪舞”雲錚見她出劍,也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腳下不動,手中長劍卻直挺挺地迎了上去雲錚的招式極為簡單,甚至可以說稱不上什麽“招式”,他就是很簡單的把劍伸直了遞過去,只是那遞過去的方向極為精確,劍尖正巧封住了溫香怡刺來的劍尖
溫香怡心中凜然,這小子出手的風格還真與當年水猶寒有幾分相似,雖然招式簡單得讓人沒法評論,但方位卻總是恰到好處,也不知是怎麽教的、怎麽練的
水猶寒教劍法的“變態”,只有雲錚知道,比如雲錚九歲那年的秋天,水猶寒教他劍法的辦法便是讓他自己在樹林裡刺落葉——大風吹過,落葉可謂無數,水猶寒卻給雲錚身上塗了滿身的粘液,讓他從樹林這頭走到那頭,其中不能被落葉沾到身子,不論他是躲閃還是用劍將落葉刺落、撥開都可以可憐雲錚一身的粘液,那葉子只要沾一下就不會掉,而水猶寒全程監視的情況下,也沒法作弊……
等到了冬天,那更好,燕京冬天雪花紛飛那叫一個美啊……可惜雲錚完全不覺得要是你被要求在大雪紛飛之中一站一天,除了給你一把劍,別的什麽都不給,偏要要求不能有雪花落在你身上,若換做是你,你能覺得那雪花美麽?
溫香怡一招試探出雲錚不禁反應速度極快而且方位極其精準,心中便有了底,回身一招“朔風飛揚”,卻是滿天劍影,朝雲錚籠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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