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雲lang不敢亂打?就因為別的事都能做,唯有這件事不能做,否則就是自棄道義,成為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而且這罪名永遠也沒有辦法洗刷
北疆軍雲嵐雲錚畢竟是大魏臣子,出征也是奉著林曦這個新帝的旨意,代表的是新帝林曦而林曦如果以子孫身份而冒犯祖宗,因為對方和自己正在打仗就可以這麽做那豈不是告訴天下人,如果事情危急,就可以不要祖宗了?豈不是告訴天下人,如果事情緊急,就可以不要君父了?天地君親師,綱理倫常一旦崩壞,天下豈不大亂?
得了少帥錦囊,雲lang大笑三聲,直讚妙計然後便扯帆重新西進了,這回不但他的前鋒戰船來了,就連後面為雲錚大軍運糧護航的艦隊都來了一半,大浩浩蕩蕩,杆立如林,帆布如雲
肖德勝一路小心而行,果然撈上來兩口奇怪的水底武器,可是再往後就沒什麽正經東西了,當他終於確認江水中再沒有那種可怕的水雷武器時,這才命人撤去攔網,大船在前,小船殿後,全力進軍
船隊剛剛進入快速、平穩的航行,就見前方戰艦疾來,竟比逃走時還快只見對面衝在最前的一艘船在江面上正劃著弧形進入射擊軌道,炮艙擋板紛紛升了起來,露出黑洞洞的炮口
肖德勝立在船頭,一見大奇:“雲lang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他還敢來,媽拉個巴子,老子就不信邪,我就不相信他個百年名門出身,號稱‘忠義滿堂’雲國公後人的雲lang,真敢放炮轟了林琦的靈位?”
“轟!”一聲炮響,前邊一艘船搖搖晃晃,被削去一大片船幫子肖德勝大驚,猛地張目望去,只見對面雪白的帆布上兩行碩大的字體:“大魏德祖仁皇帝之靈位!”
肖德勝瞠目道:“德祖仁皇帝是何方神聖?”
旁邊一個私塾比他多上過兩年的水盜頭子答道:“德祖仁皇帝就是林植,太祖爺他爹!”
林植打林琦,老子打兒子,天公地道
林植vs林琦,林植絕對勝出!
雙方甫一交鋒,肖德勝就一敗塗地
雙方的戰艦各有所長,北疆海軍戰艦規格統一,火力打擊集中、密集偽朝叛軍戰船大小型號眾多,而且戰船數量超越雲家海軍十余倍,容易形成包圍,展開狼群戰術
奈何黃河再寬它也是河,水面寬度有限,肖德勝的艦船適合湖泊作戰以小吃大,如今駛到了黃河上,只有前邊的能夠展開攻擊陣勢,後邊的戰船只能眼巴巴的乾瞪眼
對面只需四艘戰艦一橫,打擊面就遍布整條大江,以偽朝水軍的火力如何抵擋?後邊戰船上的假官兵真土匪耐不住寂寞,好不容易放了兩炮,居然有一炮打中前邊自己的戰船主桅杆,把它給轟斷了
帆布上懸掛的‘林琦’瞪著兩眼,猛虎下山一般地撲下來,一頭扎進了江水裡,氣得肖德勝破口大罵,勒令後方戰船老實蹲著,再不許亂放一炮
肖德勝的狼群戰術用不上,對方的彈雨卻傾瀉不已,整支艦隊如同犁地一般,翻卷著洶湧澎湃的江水,一邊用大炮開路,一邊向前猛衝,尤其是雲lang的主力艦隊,上一次交鋒吃了個啞巴虧,這一回打得痛快淋漓
肖德勝正在船頭聲嘶力竭地指揮作戰,一發重炮發射的實心彈砸過來,“轟”地一聲把甲板砸了一個方圓一丈的大洞,肖德勝立足處正在著彈點附近,登時向窟窿裡栽去
結實的甲板被砸得犬牙交錯,支愣八翹猶如槍戟,他的頸子從一截鋒利的硬木甲板上滑過,再救上來時血透重衣,已經斷了氣了
主帥戰死,本來就在潰敗當中的偽朝叛軍群龍無首,更是亂作一團偽朝水軍副指揮本來在後方壓陣,急急忙忙驅使一艘中型戰船趕上來代替指揮,可他的戰艦剛到,就被一排炮彈打沉了,這位當初的水寇現在的“朝廷”水軍指揮使出狗刨絕技,刨到一艘蒼山船前被手下救起
眼見北疆軍火炮轟鳴,已方根本毫無還手之力,副指揮大人也隻得帶頭逃跑趁著舟船交錯,遮蔽了江面,後陣戰船調頭逃走,逃走的不足一半,余者盡被雲家軍官兵剿獲或擊沉
北疆水軍大破朝廷水師的消息傳到孟津渡大營,整個大營帥帳一下子寂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在等著副帥王晉的決定,胸懷大志而無大才的王大帥還沒拿出個準主意,一個探馬驚慌地奔了進來,跪地稟道:“報——!大事不好,北疆軍行軍元帥雲錚親領大軍,趁我水師交戰之時,仗著船隻眾多,已經在蔡陽灘涉水偷渡過河,眼下北疆叛軍前鋒已在十裡之外!”
“什麽?”王晉和一眾將領盡皆大驚,王晉驚慌失措地道:“快!馬上擺開陣勢,與叛軍決一死戰!”
哪裡來的及擺什麽陣勢,偽朝軍根本沒有料到雲錚會有本事不走孟津渡過河,現在又正值中午時分,大軍從南邊運糧來的車馬上卸下營帳糧草,加固工事的加固工事,煮飯的煮飯,加固工事的剛把鐵栓砸下去、煮飯的才把米下了鍋,而北疆軍的兵馬卻是一路疾行而來,哪容他再集結擺陣
偽朝軍的探馬遠出二十裡地探聽消息,等到發現北疆軍氣勢洶洶而來,軍中還有雲鷹帥旗時,立即撥馬便走,可是他們的戰馬原本就不怎麽雄峻,而這些探馬之前的訓練更是荒廢得厲害,打馬趕路的速度比步行快不了多少,等他到了大營,撲進孟津前軍營帳時,雲家軍官兵銜尾急追,已到了十裡之外
王晉在身邊幕僚的陪同下匆匆登上一處山坡向遠處望去,鼓角轟鳴,兵甲鏗鏘旌旗飛揚如雲,數萬北疆精兵如同一座移動的森林徐徐而來,寒光閃閃的兵刃刀槍,高高飄揚的各色旗幟,一時氣壯如山
大戰在倉促之中開始了,喊殺聲震耳欲聾,偽朝軍久不騎射,不擅弓箭,北疆大軍新配備的火器得以威力大張,各種火炮、火槍的咆哮聲不絕於耳,交織在一起,猶如連綿不絕的滾雷,低低壓過天際
淒厲的呼喊聲不絕於耳,滾滾硝煙裡,無數的士兵揮舞著刀槍,還沒有衝進北疆軍的陣營就紛紛仆倒在地
鷹揚衛第一、第二、第三衛這三個衛,是此次雲錚南下大軍中最精銳的三個衛,已然第一批進行了全火器裝備換裝,此次正是雲錚拿他們做火器部隊試點的時候雖然偽朝叛軍知道如果這次戰敗,已經急紅了眼的皇帝陛下恐怕要拿他們軍戶的家人開到,已經有些悍不畏死的氣魄了,可是血肉之軀終難抵擋槍彈的攢射,在火槍、天女散花炮、連發手弩橫掃過來的鐵彈丸和弩箭中,空有臨時悍不畏死精神的偽朝軍死傷無數、寸步難進
偽朝軍此時也殺紅了眼,沒有退路就只能前進,他們踏著同伴的屍體,用無數的生命為代價,拚命消耗著雲家軍的彈藥,促使他們換裝火藥槍彈的間隔加大,借以逼近了雙方的距離
北疆大軍中這時開始衝出許多士兵,偽朝軍一見大喜,以為對方終於肯刀槍相見了,雖說雲家軍的戰鬥力大家夥心裡都清楚,可再怎麽戰鬥力強,肉搏一下也比現在這樣大老遠的挨打強這些為了家人性命一時勇悍起來的偽朝士兵紛紛舉起兵刃,吼叫著衝了上去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五十丈、四十丈、三十丈,近了,更近了,衝過來的北疆軍士兵都齊刷刷地揚起了一隻手向後方揚著,然後忽然立住身子,猛地向前一揮,天空中好象飛過來一大片破磚頭,借著一擲之勢,那些北疆軍都丟開刀槍,直挺挺地向前仆倒,趴在那兒一動不動了
偽朝軍的顧家好漢們衝鋒的腳步明顯變慢了這是怎麽回事?傻瓜也知道一定有古怪,可是古怪在哪兒?
“轟轟轟轟”,一連串的爆炸聲之後,是發出高頻顫音,猶如鬼泣神號的聲音,鋼鐵、鉛丸、鐵釘、鐵片、陶片、瓦片……發出種種破空的尖嘯,泣吟著掠過天空,密密匝匝沒有一處可以躲閃,各種暗器從身前、身側、身後激射而來
片刻之後,無數人仆倒在地,丟掉了刀槍拚命地打滾哭嚎,這些不怕死的漢子發出的尖叫聲都有點滲人,一些人抱著自己血肉模糊的臉,瞪著一雙流淌著鮮血和不知名液體的眼睛,跌跌撞撞地跑著,摔的再狠都察覺不出疼痛
那種淒厲的慘叫讓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北疆軍剛剛裝備不久的手雷發揮了大作用,很少產生致命殺傷,卻可以製造大批的殘廢,足以摧毀人反抗鬥志的手雷雨點般落入偽朝軍陣營中
北疆軍士兵不斷的重複著衝鋒、投擲、臥倒的動作,廉價的手雷瓦雨橫掃,血肉之軀當者披靡,一場沒有正式近戰接觸的大戰立即戰局急轉,而北疆軍後方的天女散花炮抬高了炮口,仍然向偽朝軍後陣官兵不斷傾瀉著彈藥
犀利的火器盡管尚有著諸多缺陷,可是對面的偽朝軍同樣是步卒,而且弓箭威力極弱,他們既不能迂回包圍、快速衝鋒,又不能進行火力壓製,近戰肉搏,尤其是在手雷的恐怖威力下,對於從來沒有經歷過這可怕一幕的軍隊,士氣的影響是無法想像的
好不容易近戰開始了,已經膽魄盡喪、死傷遍地的偽朝軍如何能夠和人數佔絕對多數、士氣高漲如虹而且原本戰鬥力就遠勝他們的北疆大軍對抗,一邊倒的屠戳又在大潰退的過程中展開了
刀光槍影,血肉紛飛,死屍若堵,哀叫如嚎,北疆軍呐喊著往前衝,猝不及防的偽朝軍兵敗如山倒,地上遺屍越來越多,呐喊吼喝之聲遠傳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