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2章 貴妃要爬牆（28）

  蘇睿少年英才，身為蘇將軍的親生兒子，本該馳騁沙場，扛弓射鷹，然而奈何因為這娘胎裡帶來的毒症，卻比普通人的身體還遠遠不如。

  可哪怕如此，蘇睿出現在人前的時候，卻總是脊梁挺直，墨眸淬冰，如一株孤高傲岸的翠竹，完全與病弱這兩個字掛不上鉤。

  ……

  只是沒人明白，蘇睿所受的痛苦，如烈火灼心，又似寒冰灌頂，只是他從來不說。

  替他把脈的江湖聖手曾斷言，要是蘇睿再這般勞心勞力下去，只怕活不過三十歲。

  但是蘇睿能怎麽辦？
  他不甘心屈居人後，縱使是一介病軀，也要強撐著為蘇府上下打點得妥妥帖帖。

  更何況，從蘇家這些年的尋找來看，當年他母親之所以會在孕中讓胎兒患上這個疾病，只因為有人下毒。

  追來查去，不曾想就查到了先皇和現如今已經即位的赫連墨玄身上。

  那時候蘇將軍便極為驚駭，結果沒過多久，便也撒手人寰了，蘇睿得知了這件事，並沒有聲張出去，而是像一匹黑暗中蟄伏的狼，靜靜地保存實力。

  就算是對方是九五之尊又如何？
  在蘇睿眼中，自古以來的狡兔死走狗烹都不過是暴君掩飾自己罪行的妄語罷了，君若要臣死，那便不配為人之君。

  青年佯裝什麽都不知道，暗中卻在存續力量，一步步，憑借著這病體，就被眾人捧向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之位。

  蘇睿對皇位並沒有任何興趣，但是，冒犯他的人，他不介意將赫連墨玄拉下馬。

  ……

  而那位曾經給蘇睿看病的杏林聖手，也在前兩年不幸過世了。

  臨終前，還給蘇睿寫了一個方子，延緩蘇睿的病情，其中有一味藥，據說可以大幅度降低蘇睿身體之中的毒性。

  此藥名為雪顏花，生於荒僻陡峭的懸崖之上，雖然難找些，但是蘇睿還是有自信尋得。

  偏偏光是雪顏花還不夠，還得年份百年以上，這蘇睿如何能湊巧尋得？

  一時之間，蘇睿甚至有種蒼天弄人的感覺。

  此刻聽到小狐狸討饒的話，蘇睿差點以為，是自己聽岔了。

  事關自己的性命，蘇睿還沒到看破紅塵的地步，心焦之下，男人便一時失態，捉住了蘇清歡的袖子。

  “那百年雪顏花你將它放在哪裡了？”

  ……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蘇清歡眸光灼灼，仿佛有無形的火花在燃燒。

  少女唇角含笑地戲謔道。

  “我還以為兄長一直都像個木頭似的冷冰冰的，原來兄長也有著急的時候啊，怎麽不繼續稱呼清歡為娘娘了？”

  “而且看兄長這情急拉住清歡衣袖的樣子，好似渾然忘了自己先前是怎麽訓斥我太輕狂無狀的嘛。”

  “……”

  聽到女孩促狹的聲音，男人薄唇微抿，這才意識到自己關心則亂。

  “是微臣失禮了。”

  蘇睿松開了拽著女孩衣袖的手，他長身玉立陽光下，墨眸微眯，那雙深色的瞳仁閃動著冰冷的色澤，仿佛整個人又重新被一片寒霜給籠罩住。

  “不過還請娘娘切莫拿微臣開玩笑了，對微臣至關重要，娘娘既然得了它，想必也明白它對微臣的好處。”

  男人說完這話，眼眸中陡然閃過一縷深思。

  ——他先前確實是太急躁了，竟然忘了，這女人怎麽會知道百年雪顏花，還知道他迫切需要這個東西？
  難道說，蘇清歡對他這個病還有過了解，是誰告訴她的，難道是蘇父生前跟她交代的？
  ……

  但是按照蘇睿對自己父親的了解，蘇父向來是把蘇清歡當做掌上明珠一樣縱寵，不願意讓她有太多煩惱。

  像蘇睿生病這件事，蘇清歡按理來說只知道蘇睿先天體弱，又怎麽會還能知曉他病從何來，治病的方子跟百年雪顏花能搭上關系？
  ……

  蘇睿心中一時之間有些迷惘，他大袖下的手微微攥起。

  之前蘇清歡陡然要離宮回娘家，便讓蘇睿覺得頗為奇怪，如今這事情的走向還牽扯到了自己，更讓男人心頭有些說不出的煩躁。

  雖然蘇睿並不喜歡蘇清歡，甚至對她這個小丫頭有些不耐煩，可是蘇睿已經下定決心要籌謀造反的事情，而蘇清歡如今卻已經是赫連墨玄的妃子。

  他自然不會為這個妹妹放棄自己造反的計劃，只是蘇清歡如今的所作所為，就讓蘇睿忍不住懷疑，赫連墨玄對他病情的了解程度，是不是和蘇清歡差不多。

  那就……

  ……

  蘇清歡見蘇睿似是在思忖什麽，她頓時輕咳了一聲。

  “兄長，那百年雪顏花清歡本來就是為了你準備的，你根本不必著急的。”

  “不過……我們兄妹二人許久未見，兄長就打算這般生分地一直喚清歡為娘娘麽？”

  蘇清歡含笑地朝男人望去。

  蘇睿因為心中仍在思索赫連墨玄對他病情的了解程度，清俊的面容頃刻間現出一絲戾氣，只是男人掩飾的極好，再看向蘇清歡時，卻又顯得淡然極了。

  “娘娘既然已經入了宮，與微臣便是君臣有別，自古禮製不可廢。”

  “……”

  “那若我就是不喜歡兄長稱呼我為娘娘呢？此處又有沒有外人，就算是為了那盆費力討來的雪顏花，兄長在私下為我改一個稱呼，不過分吧？”

  “就算是陛下來了，只怕也不會有異議。”

  ……

  女子唇角弧度上揚，傾城的眉眼裡寫滿了明媚張揚，看到這樣的女子，蘇睿內心微沉，他輕輕拱了拱手。

  “那恭敬不如從命，微臣就按照娘娘的吩咐，直接稱呼您為妹妹了。”

  “……不要！”

  蘇清歡幾乎是下意識地否決了這個提議。

  她一點也不希望自己與蘇睿有任何血緣羈絆，而妹妹這兩個字，落在此處就難免顯得有些刺耳。

  古代女子稱呼比自己大的心上人也有叫兄長的，以示親近，但若是系統233查明了她跟蘇睿的關系真的沒有血緣的話，小狐狸從此也不願用兄長來稱呼蘇睿。

  她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

  都已經出閣許久，這個女人怎麽還是這麽驕縱任性！
  蘇睿眼中閃過一抹慍色。

  “那不知娘娘希望微臣叫您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