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官兵的運糧隊伍中竟然有禦林軍存在。單雄信三將都是決定不再冒險。而是步步為營地領著五萬余義軍。謹慎前行。終於在第二天的時間追趕到了偃師城。
看著遠處偃師城城頭上飄揚的旌旗。單雄信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默然不語。而在他旁邊的邴元真也是驚歎道:“這些官兵倒也聰明。先是派禦林軍擋住了茂公的先鋒軍。隨即又是加快行軍。躲在這偃師城內。這裴仁基倒是有點能耐啊。光是這份心計。就不在那張須陀之下。可恨沒有在大海寺將此人也給殺了。”
“嘖。”徐世績卻是有些不服氣地冷哼了一聲。說道:“元真。你可莫要太過誇讚這些官兵。張須陀也是厲害。可最後還不是死在大海寺了。這裴仁基也不過是張須陀手下的一條狗。我們能夠宰了張須陀。自然也能宰了他。哼。看吧。這次我一定要將裴仁基的腦袋給砍下來。”
徐世績顯然是因為兩天前的那一戰。輸得很是不甘。所以這才說起這氣話來。邴元真見了。連忙是勸說道:“茂公。千萬不可輕敵。張須陀雖然在大海寺兵敗戰死。但他的能力絕對不差。大海寺一戰。我們也只是有心算無心。這才僥幸獲勝。切不能因此而小覷了張須陀。而這裴仁基跟隨張須陀多年。是張須陀的左膀右臂。必然也有幾分能耐。萬萬不可輕敵啊。”
“嘖。”對於邴元真的勸說。徐世績卻還是沒有放在心上。又是哼了一聲。說道:“就連李密那個家夥都能擊敗張須陀。難道我們連個小小的裴仁基也殺不掉。單大哥。你說是吧。”
徐世績最後一問卻是問向了一直在旁邊發愣的單雄信。不過單雄信卻沒有回答徐世績的問題。而是始終緊皺著眉頭。緊緊盯著前方的偃師城城頭。過了好半晌。單雄信這才抬起頭。指著前方的偃師城。沉聲說道:“你們看。那城頭上所懸掛的旗幟。”
“嗯。”單雄信一直沒說話。這突然開口。卻是蹦出這麽一句話。徐世績和邴元真被單雄信這麽一說。全都愣住了。下意識地就是扭頭朝著城頭方向望去。只見在偃師城的城頭上。懸掛著數十面旗幟。其中最多的。自然是大隋的軍旗。而在軍旗之中。還夾雜著幾面特殊的旗幟。其中最特別的。自然就是“禦”字旗和“平叛”旗。“禦”字旗代表的自然就是禦林軍。而“平叛”旗則是代表了平叛軍。這兩面旗幟在大隋軍中。除了禦林軍和平叛軍之外。其他軍隊是絕對不能使用的。所以。有了這兩面旗幟。就意味著在城中有禦林軍和平叛軍。
而除開這些旗幟之外。剩下的。就是那些表明了各個統軍將領姓氏的旗幟了。其中自然就包括了平叛軍的統帥裴仁基的“裴”字旗。還有兩天前擊敗徐世績的羅士信的“羅”字旗。甚至還有一面“秦”字旗。看到那“秦”字旗。徐世績的眼睛一亮。忙是對單雄信說道:“單大哥。是‘秦’。難道。秦瓊也在城中。”
當初為了對付平叛軍。瓦崗寨對平叛軍中的將領全都是做過調查。自然知道秦瓊是平叛軍中的一員將才。只不過在牛渚口一戰中。秦瓊身受重傷。早早就被送去養傷去了。所以大海寺一戰中並沒有碰到秦瓊的身影。徐世績還以為單雄信如此模樣是因為秦瓊的緣故。不過單雄信卻是搖了搖頭。說道:“秦瓊受傷是在大半年前。按照時間來算。他身上的傷早就該好了。出現在平叛軍中。那也是正常的。我要說的不是這個。你們看。那面最大的黑色旗幟。”
單雄信一邊說。一邊抬起了手。指向了城頭。順著單雄信的指引。徐世績和邴元真也都是看到了那面旗幟。是一面鑲著金邊的奢華黑旗。上面用金絲繡出一個大大的“萬”字。看上去特別的張揚。
單雄信皺著眉頭說道:“萬。我可沒聽說過朝廷有什麽姓萬的大將。可看這架勢。似乎這個姓萬的。才是城中官兵的統帥啊。”單雄信這麽說不是沒有道理的。朝廷的官兵。在軍旗、行軍等方面。要求都是很嚴格的。軍階、官職大小高低。都必須在軍中的旗幟上有所表現。而眼前這面“萬”字軍旗。竟是比裴仁基的“裴”字軍旗還要大上不少。顯然證明這個姓萬的將領官職、軍階比裴仁基還要高。這不就是大軍的統帥嘛。
經過單雄信這麽一提醒。徐世績和邴元真也都是注意到了這點不尋常之處。徐世績眉頭緊鎖。也是和單雄信一樣想不通。倒是邴元真思索了片刻。突然眼睛一亮。說道:“對了。單大哥。之前我們派人在鞏縣打探的消息。那開倉放糧。好像是以一個國公之名來做的吧。那個國公。是不是梁國公。”
邴元真突然提起了這麽一茬。單雄信也都是愣住了。不過回過頭一想。單雄信也是點了點頭。見到單雄信點頭。邴元真這才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用力擊掌。說道:“那就沒錯了。這個‘萬’字軍旗。一定是指朝廷新任的梁國公。萬禾。一定是此人在城中。”
“萬禾。”聽得邴元真的說法。單雄信和徐世績都是一愣。徐世績一臉迷糊地問道:“這個萬禾是個什麽東西。還是個什麽梁國公。我以前只聽說過許國公宇文述。唐國公李淵。可沒聽說過朝廷還有個什麽狗屁梁國公啊。”
徐世績一臉不解。邴元真也正要解釋。單雄信卻是突然說道:“元真。你說的這個萬禾。可是兩年前擊殺格謙。奪下畢奢城。生擒乙支文德的那個萬禾。”
“不錯。正是此人。”得到邴元真的肯定答覆。單雄信也是露出了慎重的表情。唯有徐世績還是一臉迷糊。看著單雄信和邴元真兩人一問一答。好像打啞謎一般。都快急死了。直接就是喊道:“哎呀。你們誰能告訴我。這個萬禾到底是什麽狗屁東西。”
也難怪徐世績沒聽說過萬禾的名頭。萬禾真正天下聞名的事跡。也只是兩年前的征東之戰。而東征結束之後。萬禾便是一直窩在洛陽。後來雖然在雁門關救駕有功。但畢竟是楊廣被圍困在雁門關。這對楊廣的顏面也是大大有損。所以楊廣也是特意讓人淡化此事。萬禾的救駕之功雖然有了賞賜。但終究沒有傳揚出去。所以萬禾的名氣雖然在官場上很是響亮。但在這些義軍當中。卻是沒有多大的名氣。更不要說徐世績一直呆在河南。自然沒有聽說過萬禾的名頭。而單雄信也是因為當年王馬山一戰。萬禾擊殺了山東豪傑格謙。這才對萬禾有了印象。
聽得徐世績將萬禾形容成狗屁東西。邴元真那一臉嚴肅也是有些繃不住了。苦笑了起來。對徐世績說道:“這個萬禾可不是普通人。此人出身洛陽首富萬家。年紀不過二十出頭。卻因為結交越王楊侗。得到昏君的賞識。成了天子門生。兩年前。昏君東征。此人被任命為先鋒軍中的將領。先是在王馬山一戰中立下大功。大破河北義軍聯盟。更是擊殺了山東豪傑格謙。此後在東征一戰中屢立奇功。最後生擒高句麗大將軍乙支文德。兵不血刃拿下畢奢城。成就東征最大的功臣。在此之後。更是平步青雲。一年前。昏君在雁門關被突厥人圍困。更是此人突然出兵。以少勝多。竟是擊退了三十萬突厥大軍。因救駕之功。被封為梁國公。任職太尉。兼任東宮太傅。後來更是得到昏君以公主下嫁。成為當朝駙馬。幾個月前宇文述一死。此人更是成為昏君手下第一權臣。”
邴元真將萬禾的過往經歷那是一口氣說得清清楚楚。顯然邴元真也是對大隋官場做過一番查探的。單雄信其實也只是知道萬禾東征的那一段功績。對於之後的事情也是不知道。聽得邴元真這麽一說。單雄信的臉上也是露出了驚訝之色。隨即又是一臉凝重地說道:“若真是如此。此人可是不容小覷啊。沒想到這昏君的朝廷內。竟然還有這等人物。想來。兩天前擊退茂公的那幾千禦林軍。也是此人帶來的吧。”
“恐怕還不止這些。”邴元真的臉色再度嚴肅起來。說道:“我聽聞此人和張須陀以及張須陀手下的部將羅士信、秦瓊都有著不錯的關系。甚至連裴仁基的兒子都在此人手下當護衛。先前我還覺得奇怪。這裴仁基經過大海寺一戰之後。行事一向謹慎。怎麽好端端地會想到去洛口倉取糧。現在看來。恐怕也是此人的主意。裴仁基只不過是因為情面。被此人給請來幫忙的。”
“你的意思……”聽得邴元真的話。單雄信的臉色又是陰沉了幾分。雙目閃爍著寒意。沉聲說道:“此人早一步料到我們會來攻打洛口倉。所以才會先行前來搶走洛口倉的糧食。若真是如此。此人之才。只怕要遠勝於張須陀。昏君手下有此等人才。那可不是什麽好事。此人。絕對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