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口倉,也叫做興洛倉,位於鞏縣東南,於大業二年興建,倉城周圍二十余裡,共有三千窖,每窖藏糧八千擔,設官兵千人防守糧倉,洛口倉的糧食,全都是從江南經大運河運來的糧食囤積於此,倉內所存儲的糧食無數,可以說,就算是接下來一年天下顆粒無收,這洛口倉的糧食也足夠應對。
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如今天下大亂,洛口倉這塊大肥肉也是被很多人給盯上了,其中,就以瓦崗寨的盜匪最為強勢,在幾個月前,瓦崗寨甚至強行圍攻洛口倉,要不是張須陀率領平叛大軍及時趕到,洛口倉就要落入瓦崗寨之手了,不過,自從平叛大軍來到滎陽之後,似乎對那些窺覬洛口倉的宵小也是起了一定的震懾,洛口倉也是安全了許多。
在洛口倉的城牆上,幾名士兵也是閑著無聊,開始相互開著玩笑,似乎這把守洛口倉的工作也是變得輕松了許多,而就在那些士兵們聊著不遠處鞏縣的幾家寡婦哪個更風流的時候,突然,其中一名士兵望著城牆外臉色大變,驚呼道:“你,你們看,那是什麽,”
“嗯,”聽得那士兵的話,其他幾人也都是扭頭往城牆外望去,這一看,卻都是大驚失色,只見城牆外的地平線上,一團塵煙升起,很快,一支數千人的兵馬就是出現在了洛口倉外,並且以極快的速度朝著洛口倉逼近,當即那幾名士兵全都是嚇得臉色蒼白,這洛口倉可不是普通地方,在洛口倉方圓百裡之內,都有安排暗哨,如果是官兵來了,那些暗哨都會預先通知洛口倉的守軍,現在連暗哨都沒有反應,就有這麽一支兵馬飛快逼近,不用說,肯定是敵非友了,那幾名士兵頓時就是分頭行動,有的跑去擊打城牆上的戰鼓,有的趕去洛口倉內通知統領大人,還有一人拚命朝著下面喊道:“快,快,快拉吊橋,快拉吊橋,”
因為太過重要了,這洛口倉的城防甚至還遠勝於滎陽城,直接和東都、西都的城防相當,不僅城牆高大堅實,甚至在城牆外還挖了一條又深又寬的護城河,整個洛口倉就只有一個出口,卻是專門有吊橋一共通過。
其實就算沒有城牆上的士兵提醒,那守在城門口的士兵也早早發現了那支兵馬,幾乎就在城牆上的聲音喊起的同時,吊橋也被拉了起來,隨著吊橋被拉起,洛口倉也是全部被護城河給隔斷,來人就算是想直接衝到城牆下也做不到。
那支突然出現的軍隊,踏著城頭上的戰鼓聲,飛快地趕到了洛口倉外,全是清一色的製式鎧甲,帶頭數十人甚至還配備上了上好的戰馬,見到吊橋被扯起,那支軍隊也沒有強行發動進攻,而是在吊橋外止住了前行,列好了陣勢,一面軍旗,在那支軍隊的軍陣中隨風飄揚,上面書寫著兩個大字:“瓦崗”。
“瓦崗寨,是瓦崗寨,”看到那面軍旗,城頭上的士兵全都是亂作了一團,幾個月前的那場戰鬥,他們還是記憶猶新,正是瓦崗寨的大軍差點將洛口倉給攻下,雖然最終還是守住了洛口倉,但那些守軍對瓦崗寨的兵馬還是充滿了畏懼。
“怎麽回事,慌什麽,慌什麽,”在城頭上,一把呐喊聲響起,只見一名將領大步流星地走上了城頭,卻是滎陽城的副將劉副將,幾個月前那一戰,洛口倉的守軍損失慘重,就連統領洛口倉守軍的大將也是戰死,張須陀到了滎陽之後,也是做出了一系列任命,將劉副將派到洛口倉擔任守將,劉副將這麽一喝,總算是將城頭上的慌亂給製止了,當即劉副將也是來到城頭的女牆邊,朝著城外一看,而當劉副將看到那“瓦崗”兩字之後,也是臉色一變,不過劉副將能被張須陀派到洛口倉,正是因為劉副將的膽量,所以劉副將也只是心中一驚,很快便恢復了常色,沉聲喝道:“怕什麽,不過才是數千瓦崗寨的賊子罷了,別忘了,幾個月前,那可是數萬瓦崗寨的賊兵,也沒能攻下我們洛口倉,只要我們據城而守,賊子是攻不進來的,來人,點狼煙,”
劉副將陰沉著臉安撫了一下守軍之後,便是立馬下令讓手下點燃狼煙,去通知距離這裡最近的鞏縣,劉副將自己心裡也是清楚得很,幾個月前的確是有數萬人來攻打洛口倉,但那裡面絕大多數,都是那些依附在瓦崗寨旗下的烏合之眾,真正瓦崗寨的嫡系兵馬,只怕也只有一千余人,而現在在城外的賊兵,光看裝備就知道,全都是真正的瓦崗寨賊兵,是不能和幾個月前圍攻洛口倉的賊兵相提並論的。
不管怎麽說,在劉副將的幾句話之下,城頭上的守軍也是漸漸恢復了冷靜,開始在城頭上列好防禦陣勢,三百弓箭手手持弓箭靠在女牆上彎弓搭箭,瞄準著城外的敵人,而在弓箭手後面,共有十余家火炮也是一字排開,火油彈全都上好,就等著敵人發動進攻時,同時進行反擊。
不過城外的賊兵似乎並沒有這麽快發動進攻的意思,在軍陣前面那數十匹騎著戰馬的賊兵當中,一名身穿黑色鎧甲的年輕小將出列,手持寶劍,威風凜凜地看著面前的洛口倉城牆,朗聲喝道:“我乃瓦崗寨義軍戰將徐世績,如今我瓦崗寨義軍已至,爾等還不速速打開城門,迎接義軍,若是等義軍攻破城門,對爾等絕不留情,”
徐世績,聽得這名字,劉副將的心頭頓時就是一緊,他雖然沒有張慶宇那般了解瓦崗寨,但也聽說過徐世績的名頭,知道當初徐世績就是憑借一人之力,幫助瓦崗寨攻佔了商丘,此人那是瓦崗寨的第一猛將,頓時劉副將立馬就是對左右喝道:“小心一點,對方是徐世績,不可輕敵,若是對方膽敢靠近,立刻放箭,”
徐世績在洛口倉外喊了半天,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不由得冷笑一聲,喝道:“原來這洛口倉內盡是一些無膽鼠輩,哼,爾等既然無膽,又何必為那狗皇帝賣命,還不速速打開城門,更待何時,”
聽得徐世績出言譏諷,這下劉副將可是忍不住了,一臉赤紅地朝著城牆外喝道:“混帳,你們這群無父無君的不義之徒,何敢再次放肆,等到大軍將至,必定將你們瓦崗寨夷為平地,哼,我們可是有張須陀將軍的平叛……”
“咻,”劉副將的話還未說完,在徐世績身後的那幾名騎兵當中,突然響起了一聲破空聲,緊接著,一道黑影直接就是從中飛射出來,看準了城頭上的劉副將就是射了過去,那一箭速度極快,等到劉副將反應過來的時候,箭矢已經到了劉副將的面門,劉副將心中一驚,慌忙把腦袋往左邊一閃,就感覺一陣刺痛從右耳朵上傳了過來,那箭矢帶著一道血痕筆直地飛了出去,最後深深地扎在了劉副將身後的旗杆上,劉副將慘叫一聲,捂著自己的耳朵直接倒在了地上,那鮮血卻是順著劉副將的手指縫流了出來,轉眼就是將劉副將的右手手臂給染紅了。
在城牆外地徐世績對這情況也是不由得一愣,顯然是並不知情,過了好一會兒,這才轉過頭,朝著後面那群人當中一瞪,喝道:“王伯當,誰讓你行這種小人之舉的,卑鄙,”
隨著徐世績的喝罵,一名戰將又是慢慢從騎兵當中縱馬走出,他的手中握著一張牛角弓,正是之前隨著李密一道投奔瓦崗寨的王伯當,王伯當先是抬頭看了一眼城頭,正好看到城頭上那劉副將在士兵的攙扶下站了起來,眉頭不由得一皺,原本王伯當的五官就好像是擠在了一起,現在這麽一皺,那是更加顯得古怪了,當即王伯當從馬鞍上的箭匣重又是抽出了一支箭矢,右手飛快地彎弓搭箭,已經瞄準了城頭,準備再朝著城頭補上一箭。
鐺,一聲撞擊聲,只見一道寒光閃過,卻是直接將王伯當手中的箭矢的箭頭斬斷,緊接著,那道寒光又是停留在了王伯當的咽喉處,王伯當眉頭一皺,低頭朝著手握長劍的徐世績,臉上卻是沒有任何反應,就好像那長劍是架在別人脖子上一樣,不緊不慢地說道:“徐將軍,你這是什麽意思,”
徐世績一臉怒容地盯著王伯當,大聲喝道:“王伯當,我再問你一次,為何要行此小人之舉,我正在和敵將說話,你卻是暗箭傷人,你不要你的臉皮也就罷了,這麽做,豈不是平白汙了我的名聲,別以為有密公給你撐腰,你就可以胡作非為,若是沒有一個好的解釋,我照樣一劍宰了你,”
王伯當一臉冷漠地看了一眼徐世績,卻是絲毫沒有為徐世績的威脅所動搖,而是反過頭來問道:“瓦崗寨是反朝廷的義軍,我射殺一名朝廷的狗官,難道還要什麽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