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原來是這樣,”裴仁基看完手中的密信,輕輕點了點頭,隨即抬起頭,望向了面前的年輕小將,這小將不是別人,正是萬禾身邊的貼身護衛朱牧武,裴仁基和朱牧武也算是有過一面之緣,知道朱牧武是萬禾身邊的親信,而且這信乃是秦瓊親筆所寫,所以這封信上所寫的內容應該不會有假了,隨即裴仁基便是點頭說道:“朱將軍,麻煩你回去告訴梁國公,這清剿瓦崗寨賊兵,我們平叛軍義不容辭,能夠有機會給賊人找點麻煩,我們自然是樂意為之,我們一定會準時抵達洛口倉,助梁國公一臂之力,”
聽得裴仁基的話,朱牧武也是呵呵一笑,隨即抱拳一禮,便是轉身離開了,等到朱牧武離開之後,裴仁基將信收好,看了一眼下方眾人,沉聲說道:“事情你們也都知道了,你們怎麽看,”
“這還用說嘛,”最先開口的,自然是性子最急的羅士信了,只見羅士信一臉按捺不住的樣子,立馬就是站起身喊了起來:“那些該死的瓦崗兵,老子早就想要宰了他們,為大帥報仇了,現在這個機會正好,我們把洛口倉的糧食都給搬光,讓那些賊子撲個空,哈哈,想到那些賊子看到空蕩蕩的洛口倉,那乾瞪眼的樣子,我就覺得痛快,哈哈哈哈,”
羅士信一邊說著,一邊在那裡叉著腰哈哈大笑了起來,看得眾將也是不由得皺眉苦笑,好不容易等到羅士信的笑聲停下來,坐在羅士信對面的一名有些乾瘦的年輕將領皺著眉頭,說道:“羅將軍,此事可沒有那麽簡單,那洛口倉乃是聖上下旨建造的,沒有聖上的聖旨,任何人私動洛口倉的糧食,那可都是誅九族的大罪啊,我們要是真的幫助梁國公去動洛口倉的糧食,萬一事發,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啊,”
一聽年輕將領的話,羅士信立馬就是瞪大了眼睛,狠狠瞪著那年輕將領,喝道:“賈閏甫,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那萬兄弟看得起我們,才派人來請我們幫忙,怎麽聽你這話的意思,好像是萬兄弟在害我們,人家萬兄弟那可是堂堂的國公爺,用得著花這麽多的心思來害我們嘛,”
這個叫賈閏甫的人,來頭可是不小,卻是原平叛大軍功曹,也是張須陀身邊的智囊賈務本的兒子,當日大海寺之戰,賈務本中了暗箭,雖然硬撐著傷勢,領著敗軍退回到了汜水關,但最終還是沒有扛過傷勢,在汜水關傷發而死,賈務本這一死,裴仁基也就把賈務本的兒子賈閏甫給調了過來,算是接替賈務本的職務了。
雖說賈閏甫也是個文人,但這段時間平叛軍那是百廢待興,很多地方都需要人手,所以賈閏甫也不得不穿上鎧甲,幫助裴仁基等人招募和訓練士兵,這個賈閏甫雖然沒有他父親那麽多智,但年紀輕輕,卻是行事謹慎仔細,幫了裴仁基不少的忙。
聽得羅士信的呵斥,賈閏甫眉頭不由得一皺,說道:“羅將軍,我知道你和梁國公的關系不錯,但事關諸位同僚的身家性命,我謹慎行事,也沒什麽不好的吧,”
“什麽,”羅士信那火爆脾氣,如何忍受得了有人頂撞自己,雖然他對賈務本很是尊敬,但那並不代表他就認可賈閏甫,羅士信最討厭的,就是那些文縐縐的書生了,這個世上,讓羅士信拜服的書生就是兩個,一個是賈務本,另一個就是萬禾,這個賈閏甫當初剛來汜水關的時候,羅士信就看他不順眼,沒有直接把他丟出軍營,那還是看在賈務本的面子上,現在賈閏甫竟然敢直接向自己叫板,羅士信如何肯罷休,立馬就是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睛,怒目而視,右手已經搭上了劍柄,隨時都準備拔劍相向。
“士信,住手,”一把呼喝聲從上方傳來,卻是裴仁基出言喝止,只聽得裴仁基大聲喝道:“你現在這個樣子,成何體統,還不快給我坐下,”
裴仁基成為平叛軍統帥也有不少日子了,裴仁基的威望那也是越來越高,就連羅士信這樣桀驁不馴的人,也不敢反抗他,見到裴仁基發怒了,羅士信雖然滿臉的不甘,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只不過那雙眼睛還是狠狠地瞪了一眼賈閏甫。
見到羅士信老實了,裴仁基這才把目光移向了賈閏甫,當初張須陀就是不肯聽從賈務本的諫言,最後才落得如此下場,所以裴仁基也算是充分吸取了張須陀的教訓,對於這些智囊、謀士的意見,那是很看重的,見到賈閏甫似乎有別的意見,他連忙是問道:“閏甫,說說你的想法吧,”
還別說,剛剛羅士信發飆的時候,賈閏甫還真的是被羅士信給嚇到了,他只是一名文官,而且在來汜水關之前,一直都是在一個小縣城裡面擔任文書職務,自然沒有太大的膽量,剛剛那一瞬間,他可是完全被羅士信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殺氣給鎮住了,幸虧裴仁基喝止得及時,要不然,賈閏甫可就要立馬癱倒在地上了,深深吸了口氣,總算是平複了心中的驚恐,再也不敢把目光望向羅士信,而是轉過頭,對著裴仁基說道:“裴將軍,屬下以為,這洛口倉之事,不可輕舉妄動,一來,我軍尚未練成,軍中絕大多數都是新兵,若是貿然行動,那這大半年來,我們的努力都有可能付之東流,二來,這洛口倉關系重大,搬動洛口倉內的糧食,那可是觸犯了聖上的旨意,若是龍顏大怒,我們可都承擔不起啊,”
“嗯,”聽得賈閏甫所說的,似乎也頗有道理,不過這還不能打消裴仁基之前所下的決定,裴仁基低頭思索了片刻又是抬起頭,望向了坐在羅士信旁邊的另一名年輕將領,說道:“趙將軍,你說說你的想法吧,”
這個年輕將軍叫做趙仁基,乃是前段時間平叛軍剛剛招募來的一名新的將領,大海寺一戰,對平叛軍來說,當真是元氣大傷,不僅是張須陀和大量士兵戰死,更有不少優秀的將領都死於大海寺,平叛軍當初之所以能夠打出如此驕人的戰績,不僅僅是因為張須陀的指揮或者是士兵訓練有素,更重要的,就是因為平叛軍有一大批優秀的中層將領,所以,裴仁基想要重建平叛軍,最需要的,就是重新培養一些優秀的中層將領,這個趙仁基,就是裴仁基培養的目標之一。
聽得裴仁基問到了自己,趙仁基也是低頭思索了片刻,旋即抬頭說道:“末將以為,梁國公所說的事情,不能不防,如今瓦崗寨賊兵的聲勢已經是越來越大,聽說已經有不少城池的兵馬都主動開城投降,現在糧草已經是製約賊兵的唯一弱點,只有控制住了這一點,才能保證瓦崗寨賊兵不會越來越強大,而我們才有時間在汜水關繼續恢復實力,所以,這洛口倉一定不能落入瓦崗寨的手中,關於這一點,我是讚同派兵協助梁國公的,”
聽到趙仁基也是出言讚同自己,羅士信的臉上那叫一個開心啊,只不過之前裴仁基可是衝著他發火了,他也不敢隨便開口說話,只能是緊閉著嘴,滿臉高興地望著趙仁基,就差要和趙仁基燒黃紙做兄弟了,而另一邊的賈閏甫則是皺了皺眉頭,想要說些什麽,卻還是強忍住了沒說,裴仁基輕輕點了點頭,趙仁基所說的,也是他最顧慮的地方,正是因為如此,所以開始裴仁基剛看完秦瓊寫的信,就答應了萬禾的請求,不過聽趙仁基的口氣,似乎另有顧慮,裴仁基也是繼續問道:“趙將軍,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大可放心說出來吧,”
有裴仁基這句話,趙仁基也是點了點頭,放心大膽地說道:“剛剛賈大人所說的事情,末將以為,也不可不防,此事若是傳揚出去,只怕遠在江都的聖上會對將軍有所猜忌,到時候,平叛軍甚至會被栽上一個謀逆叛亂的罪名,將軍莫要忘了,在軍中除了我們之外,還有一個外人啊,若是讓他知道了此事,他肯定會添油加醋地在聖上面前誣陷我們的,”
聽得趙仁基的話,在場的眾人全都是皺起了眉頭,就算是裴仁基也不例外,他們當然知道趙仁基所說的外人是誰,正是之前被天子任命為平叛軍監軍禦史的蕭懷靜。
自從當日蕭懷靜跟著傳旨的內侍一道來到汜水關,按照聖旨成為了平叛軍的監軍之後,這蕭懷靜就像是吃錯了什麽藥一樣,天天都在找裴仁基等人的麻煩,只要是裴仁基等平叛軍老將有半點疏忽,都會被蕭懷靜抓住小辮子,揪著不放,至於趙仁基等軍中的新人,蕭懷靜也是先進行拉攏誘惑,拉攏誘惑不成,也是一並進行打壓,這才短短半年多的時間,蕭懷靜已經在軍中鬧得是天怒人怨,軍中上下,沒有一個不是對他恨之入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