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長孫恆安這一聲令下,就聽得梆子聲一響,只見叛軍所在空地的周圍,那些城牆、民居屋頂等製高點上,頓時就是多出了無數手持弓箭的官兵,在他們手中長弓上的箭矢箭頭,竟是無一例外,全都被點燃了火焰。
首領突然被射殺,那些正準備大開殺戒的叛軍士兵頓時就是慌了手腳,有不少機靈點的已經反應過來,扭頭就要往城門口跑去,之前關城門的那幾名官兵早就不知所蹤了,只要打開城門,他們還是能夠逃出去的。
可就在他們剛剛邁出步子的時候,十多支火箭驟然飛至,卻是射中了叛軍和城門拱洞之間,頓時整個城門口一片火海冒起,直接就是將叛軍與城門之間給隔開了,有幾名叛軍士兵想要硬著頭皮衝過去,卻無一不被烈火纏身,最後慘叫著葬身在火海之中。
而此時,在城頭上的長孫恆安瞥了一眼城外,對身邊的親兵喝道:“不用再拖下去了,傳令下去,放箭,在最短時間內,將這些叛軍全部射殺,”說完,長孫恆安就是直接轉身回到了高台上,準備督戰城外的戰鬥。
很快,從長孫恆安的身後傳來了無數淒厲的慘叫聲,而這些聲音落在長孫恆安的耳朵裡,卻無法令長孫恆安臉上掀起半點波瀾,這個時候,又有一把聲音輕飄飄地從長孫恆安的耳邊傳了過來:“長孫將軍倒是殺伐果斷啊,只不過,這樣一來,卻是造了不少的殺孽了,”
長孫恆安卻是連頭都沒有回,一雙眼睛依舊緊緊盯著城外正在衝過來的叛軍,口中不溫不火地說道:“這一切也要多虧了易先生提前布置好了這個陷阱,而且又及時識破了叛賊的詭計,這殺孽,先生倒是要佔上大頭,”
易凡一臉微笑地上前一步,對於長孫恆安的話,易凡並沒有表現出很生氣的樣子,只是笑著回答道:“其實在下這番布置,當初也只是為了預防叛賊夜襲,所以才會在那裡埋下那麽多火油陷阱,卻沒想到今日能夠派上用場,一切只是巧合,巧合罷了,不過在下倒是有些好奇,不知長孫將軍為何會如此相信在下的判斷,要是萬一在下錯了,那豈不是錯殺了前來的援軍,”
長孫恆安淡淡一笑,這個原因其實很簡單,雖然現在長孫恆安被圍困在渤海,但依靠著信鷂,其實長孫恆安一直和外界有聯絡,若是涿郡的薛世雄當真派了援兵前來,長孫恆安又豈會不知道,所以,就算易凡沒有識破叛軍的詭計,長孫恆安也不會上當的,倒是長孫恆安反過頭來問道:“倒不如請先生說說,你是如何識破叛賊的計謀的,”
“呵呵,”對於長孫恆安的避而不答,易凡也沒有介意,而是直接回答道:“在下年輕的時候,曾有幸在薛帥帳下效命,對薛帥帳下治兵之道也是略知一二,燕地悍兵由上至下,無不敬重薛帥,除了薛帥或者幾位少將軍親自領兵,其他將領均不敢舉‘薛’字旗,這叛賊不知其中緣故,竟然敢貿然舉‘薛’字旗,豈不是不打自招嘛,再說,燕地悍兵雖強,但數量極少,這萬人的隊伍,薛帥麾下,非大將不能統領,薛帥麾下的大將,在下可都認得,那叛賊首領如何能冒充,”
說到這裡,易凡卻是突然一笑,笑道:“再則,此計雖然也算是不錯了,但卻太過倉促,其間有太多的破綻,就算在下並未在薛帥麾下效力,也能識破此計,首先,那支兵馬出現的時間太早了,燕地悍兵名震天下,領兵之將豈會不懂用兵,若是等到叛軍與守軍交戰之時,再動手,必然可以讓叛軍大敗而回,其次,叛軍退兵井然有序,陣型完全不亂,完全不像是遭遇突襲時倉皇而逃,分明早就知道會有此事發生,第三,那偽裝成燕地悍兵的叛軍雖然穿戴了燕地悍兵的鎧甲,但陣型雜亂無章,若是真的燕地悍兵就此等水平,如何能夠闖下赫赫聲威,乃是光憑這三點,在下就可認定,這必定是叛軍的詐門之計,”
聽得易凡解釋了其中緣故之後,長孫恆安倒是稍稍側了一下腦袋,他對易凡識破叛軍詭計的原因並不是很感興趣,倒是有些意外,易凡竟然在薛世雄麾下效力過,不過現在兵臨城下,長孫恆安倒也沒有那個心思去多問,將此事暗暗記在心裡,卻是專心準備應對接下來的戰鬥。
而此時,在城外的叛軍軍陣當中,高士達已經是氣得雙目赤紅,面目瘋狂,本以為這次已經是十拿九穩了,卻沒想到到最後還是落得一場空,看著遠處渤海城城牆後面漸漸升起的火光和濃煙,就算沒有親眼看到,高士達也知道,那混進去的一萬余叛軍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那可是整整一萬余人的兵力啊,就這麽打了水漂了,就算這些人不是高士達的嫡系,那也足夠讓高士達心疼的了,高士達忍不住咆哮起來:“給我攻擊,給我攻擊,全軍攻擊,一定要把渤海城給我拿下來,”
相對於高士達的瘋狂,宋正本卻是顯得冷靜得多,當然,在看到自己的計劃失敗之後,宋正本的臉色也是變得一片灰白,不過宋正本倒沒有像高士達那樣自亂陣腳,只是宋正本也同意高士達此刻全力攻擊的決定,那一萬叛軍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夠消滅得了的,趁著現在守軍正分兵對付城內的叛軍的時候,全力進攻還有一線勝算,而聽得高士達的吼聲,宋正本眼睛一亮,立馬就是悄悄退到了高士達的身後,一把拉住了正要去傳達高士達軍令的親兵,壓低聲音喝道:“首先去通知王伏寶將軍,讓他帶領那五千精銳全力進攻,其他各路兵馬都要配合王伏寶將軍的攻擊,”
“呃,這個……”聽得宋正本的話,那名親兵也是有些猶豫,作為高士達身邊的親信,他也知道自家主子對王伏寶那支兵馬的態度,要是自己按照宋正本所說的去做,豈不是和高士達先前的做法背道而馳。
見到那親兵猶豫了起來,宋正本也是有些著急,偷偷看了一眼後面還在那裡瘋狂怒吼的高士達,瞪著眼睛,厲聲低喝:“混帳,難道你沒有聽到公爺剛剛所下的軍令嗎,是全軍攻擊,全軍攻擊的意思,自然也就包括了王伏寶將軍的兵馬了,還不快去,若是誤了公爺的大事,當心你人頭不保,”
被宋正本這麽一喝,那親兵也是嚇出了一身冷汗,心裡也想著,既然有宋正本這麽說,那到時候就算是公爺怪罪,自己大可把責任推給宋正本就是了,想通這一點,那親兵也是立馬對著宋正本一禮,扭頭就是跑去傳達軍令了,看著親兵離去之後,宋正本也是露出了苦笑,他當然知道高士達所謂的全軍攻擊,並不包括王伏寶的兵馬,只是眼下唯有這樣奮力一搏,才能有機會扭轉局勢。
很快,高士達的命令就已經傳到了正在營地門口休整的王伏寶那裡,聽得這命令,王伏寶也是不由得一愣,臉上滿是驚訝的表情,之前派王伏寶出兵,其實只是為了演一場戲罷了,高士達根本就沒有讓王伏寶出兵的意思,加上這段時間高士達從未派王伏寶出戰,還著實讓王伏寶心中有些怨氣,再三確認之後,王伏寶嘿嘿一聲冷笑,翻身上馬,拔出了腰間的佩刀,對著身後的士兵們喝道:“兄弟們,想不到東海公終於還是要靠我們了,嘿嘿,看了這麽久的熱鬧,咱們也該松松筋骨了,讓那些廢物見識見識,什麽才叫做攻城,”
“喝啊,”聽得王伏寶的話,那五千精銳之師同時站起身來,拔出了腰間的佩刀,敲擊著左手的盾牌,發出整齊的撞擊聲,齊聲呼喝,那聲威,甚至比兩三萬叛軍還要強大,那傳令的親兵見識到如此聲威,也是面露羨慕和敬仰之色,最後戀戀不舍地轉過頭,又去找其他幾路叛軍去傳達軍令了。
很快,各路叛軍與王伏寶的大軍會合在一起,開始朝著渤海城發動攻擊,相比其他五六萬人,衝在最前面的那五千精兵陣型更加整齊密集,凸顯出和其他幾路叛軍的不同,而在軍陣後方,剛剛發了一大通脾氣之後,心情稍稍平複一些的高士達見到大軍已經出擊,臉色也是稍微緩和了一些,對著左右點了點頭,說道:“走,我們上前督戰,今日一定要將渤海給攻破,”
在見識到昨日郝孝德下場之後,高士達自然不敢太過靠近城牆了,但至少上前督戰能夠激發將士們鬥志,這一點高士達還是知道的,不過剛剛上前幾步,高士達就看到衝在最前面的王伏寶所部,頓時那張臉就是變得一片鐵青,怒目喝道:“混帳,是誰允許王伏寶出兵的,還不趕快讓他撤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