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賊兵的追捕之後,張須陀直接便是讓那兩千士兵自行離開,而他自己則是扭過身子,對身後那些氣喘籲籲的將士們喝道:“怎麽樣,還有力氣嗎,”
那些將士一個個都是氣喘如牛,根本沒有辦法回答張須陀的問題,不過,從他們的眼睛裡,張須陀卻是能夠得到答案,這已經不是之前那種挫敗、不自信的眼神了,取而代之的,是堅定,是果敢,現在這些士兵已經恢復成了原來那支戰無不勝的平叛軍,不,比起原來那支平叛軍還要強大,張須陀很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轉過身,朝著叢林右邊望去,本想要揮起手中的寶劍,卻是發現那把聖上禦賜的寶劍,竟然已經布滿了缺口。
張須陀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卻沒有將寶劍丟掉,而是慎重地收回到了腰間的劍鞘,然後從地上撿起了一把鋼刀,掂了掂分量,然後用力一揮,喝道:“將士們,還有最後一戰,只要能夠救回那些兄弟們,我們就能離開這裡了,將士們,不,兄弟們,敢不敢與我張須陀一同做著最後一戰,”
“殺,殺,殺,”三聲短暫而急促的喊殺聲,代表了將士們的信心,見到將士們的表情,張須陀用力點了點頭,手中的鋼刀慢慢舉起,左手的傷口還在不停地滴著血,但傷口的疼痛早已經變得麻木了,張須陀用力揮了一下鋼刀,不發一言,直接就是朝著叢林右邊衝了過去,而在張須陀身後,那些平叛軍將士們也是提著武器,跟了上去,雖然行進間只有那匆匆的腳步聲,但這麽一支隊伍在叢林間行走,卻是令整個叢林中也是多出了一份肅殺之氣。
“咦,”在整個叢林的右邊,正在指揮圍殺做最後抵抗的平叛軍的瓦崗寨大將單雄信眉頭不由得一皺,他顯然也感覺到了一股肅殺之氣正在朝著這邊蔓延過來,當即單雄信便是回過頭來,朝著身後望去,沉聲說道:“那邊的喊殺聲停了,”
在單雄信身邊的,是瓦崗寨猛將徐世績,聽得單雄信的話,徐世績先是一愣,順著單雄信的目光望去,立馬就明白單雄信說的是王仁當那邊的戰況,當即徐世績便是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哼道:“他們那邊可是一開始就有四五萬人,可不像這邊,老邴只是帶了一萬人不到來伏擊官兵,都過了這麽長的時間,他們要是還不能解決戰鬥,那就真的跟廢物沒什麽兩樣了,”
徐世績的話語中帶著明顯的不屑,王仁當那些賊兵都是被李密拉上瓦崗寨的,徐世績對李密沒什麽好感,自然也對王仁當這些人沒有好感了,對於徐世績的說法,單雄信卻沒有說什麽,而是轉過頭,再次望向身後的那片叢林,此時距離天亮時分也快了,而越是這個時候,天色也是變得越發黑暗,單雄信的眼力再好,也看不清叢林當中的情況。
不過就算是如此,單雄信心中的誘惑卻是依舊沒有減少,當即便是沉聲對徐世績喝道:“茂公,傳令下去,加快速度,抓緊把那些官兵給解決了,”
聽得單雄信的話,徐世績也是不由得一愣,不過他對單雄信的話一向都是言聽計從,既然單雄信這麽說了,那肯定是有一定道理的,當即徐世績便是立刻去傳達單雄信的命令去了,而單雄信則是轉過身,提著金釘鐵槊徑直一個人朝著叢林當中走去。
而就在單雄信剛剛走了幾步之後,單雄信的耳朵突然抖動了一下,他聽得清清楚楚,從前方正傳來了一陣十分密集的腳步聲,當即單雄信就是臉色一變,立馬就是喝道:“茂公,茂公,準備迎敵,”一變喊著,單雄信還將金釘鐵槊橫在胸口,隨時準備應戰。
“殺,”一聲暴喝從單雄信前方響起,緊接著,一道人影穿破黑暗,飛快地衝到了單雄信面前,舉起鋼刀就是朝著單雄信劈了過來,鋼刀的速度並不快,但是這一刀劈下的氣勢卻是十分驚人,單雄信也不敢輕敵,慌忙舉起鐵槊,擋下那一刀,不過,等單雄信看清楚揮刀之人後,卻是不由得大吃一驚。
“是你,張須陀,”單雄信的確是很驚訝,在他看來,像張須陀這樣的朝廷高官,好不容易逃走了,是不可能又跑回來地,可眼前這個滿臉猙獰的男子,卻正是張須陀沒有錯,這讓單雄信心目中對朝廷官員的印象有了一個徹底的變化,又或者說,張須陀是這個腐朽朝廷中的一個異類。
且不管單雄信是怎麽想的,見到自己的攻擊被擋下來了,張須陀宛如野獸般低吼了一聲,飛起一腳,正中單雄信的胸口,竟然硬是將單雄信給踢得倒退了數步,張須陀瞪著一雙赤紅的眼睛,吼了一聲,提著刀就是躍過單雄信,筆直地朝著前方被賊兵包圍的平叛軍衝了過去,大聲喝道:“唐,萬,仁,”
而緊接著張須陀躍過單雄信的時候,又是無數聲喊殺聲從樹林中傳來,上千名士氣正盛的士兵也是殺氣騰騰地衝了出來,面對這些模樣瘋狂地士兵,饒是單雄信也不敢硬拚,縱身一躍,也是躲閃到了一邊,讓出了通道,滿臉驚訝地看著突然出現的這支平叛軍。
“大帥,大帥,是你嗎,”隨著張須陀的那一聲嘶吼,從前面的包圍圈內立馬就是傳來了一聲驚呼,而聽得這聲驚呼之後,張須陀那瘋狂猙獰的臉上終於是露出了一絲喜色,這聲音正是唐萬仁的聲音,看來唐萬仁還活著,自己終於是趕上了。
“萬仁,堅持住,我們來救你了,”張須陀喊了一聲之後,身子一轉,衝著身後的將士們便是喝道:“兄弟們,上啊,救回我們的戰友,”
“吼,”張須陀的話,再次刺激得那些將士們瘋狂了幾分,所有人都是瞪著一雙赤紅的眼睛,跟著張須陀朝著前方衝殺了過去,那些賊兵雖然早有準備,但也沒想到之前還任由他們斬殺的平叛軍,突然變得如此生猛,一時間,竟是被張須陀的大軍殺得時落花流水。
“媽的,找死,”見到張須陀竟然如此囂張,這區區幾千人就敢殺過來,徐世績也是一臉怒意,拉起了一隊人馬就是朝著這邊殺了過來,而徐世績本人更是直接看準了張須陀,就是一個飛撲,手中的長劍閃爍起無數的寒光,直逼張須陀而來。
再看張須陀,面對徐世績的攻擊,張須陀只是低吼了一聲,竟然絲毫不管那些寒光,手中的鋼刀筆直地就是朝著徐世績的胸口砍了過去,竟是以命拚命的打法,徐世績也是嚇了一跳,心中那是又驚又怒,之前碰到羅士信是這樣拚命,現在碰到張須陀竟然也是這麽拚命,媽的,難道平叛軍的人都是不要命的嗎。
心裡罵歸罵,徐世績自然不會在這種局勢下和張須陀拚命了,眼看著那鋼刀就快飛到自己面門前,徐世績暴喝一聲,整個身子在空中硬生生扭了起來,躲閃掉了鋼刀的攻擊,並且連退兩步,做了個防守的姿勢,再看那張須陀,額頭上、胸口上和胳膊上,同時爆射出血花,剛剛徐世績那一招雖然半道收了回去,但劍氣還是傷到了張須陀,不過這些傷都是些皮肉傷,到也沒有什麽大礙,張須陀用袖子將臉上的血漬抹了一下,卻不再去管徐世績,轉身就是繼續朝著唐萬仁那邊殺奔而去。
很快,雖然損失也不少,但平叛軍在張須陀的率領下,硬是衝進了包圍圈,看到包圍圈中央正在奮力廝殺的平叛軍將士,張須陀立馬就是喊道:“萬仁,快,在這邊,在這邊,快,”
同樣也是滿身是血,唐萬仁聽得張須陀的呼喊聲,立馬就是將眼前的敵人給逼退,回過頭看了一眼,立馬就是舉起長槍喝道:“將士們,大帥來救我們了,我們撤,”
唐萬仁這邊的情況,比起之前樊虎那邊還要糟,雖然唐萬仁自己保住了性命,但他手下那一萬余人馬,如今只剩下不到五百人了,要是張須陀再來晚一點,只怕唐萬仁就要全軍覆沒了,而那些五百余人聽得唐萬仁的喊話,也是不由得精神一振,立馬就是朝著張須陀這邊且戰且退,而最後一個撤的,正是唐萬仁,等到所有將士都退到了張須陀那邊之後,唐萬仁這才飛快地往張須陀這邊退了過來。
來到張須陀面前,唐萬仁立馬就是抱拳喝道:“大帥,末將無能,害得大帥交給末將的大軍幾乎全軍覆沒,還請大帥責罰,末將,啊,大帥,你的手,你的手怎麽……”唐萬仁這才發現張須陀的左手的情況,頓時那雙眼睛瞪得老圓,同時眼睛裡也是充滿了憤怒,唐萬仁對張須陀的忠誠,那可是絲毫不比羅士信他們少半分,眼看著張須陀竟然斷掉了一隻手,他如何能不怒,看他那模樣,要是砍掉張須陀手臂的人站在他面前,只怕唐萬仁會立馬將此人砍成肉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