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內,張燈結彩,所有的大街上,全都是用大紅絲綢裝飾街道兩旁,整個洛陽城內,那是喜氣洋洋,從三天前開始,洛陽城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至於這麽做的原因嘛,卻是當今天子的掌上明珠月容公主,下嫁當朝最年輕的國公,太尉兼任東宮太傅,梁國公萬禾。
洛陽城已經是這樣了,皇宮內那就更不用說了,喜慶的氣息,連沉澱在皇宮裡數十年的陰霾之氣也是被吹得一乾二淨了,就算是幾年前,南陽公主下嫁宇文家三公子宇文士及的時候,也遠不如今日這般熱鬧,畢竟當年南陽公主嫁的是權臣之後,而現在月容公主所嫁的,卻是當今天子最寵信的臣子,實打實的權臣,兩者相比,自然差別很大了。
嘉則殿內,天子宴請文武百官,殿內群臣都坐於下方,雖然面前放著美酒佳肴,可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是帶著羨慕或嫉妒地看著上方那對新人,今日是萬禾與月容公主大喜之日,所以在場除了楊廣和蕭皇后之外,就屬他們兩個最大了,因此,他們也有這個榮幸能夠坐到天子的右手邊。
在群臣看來,萬禾無疑是一個幸運兒,僅僅才一年多的時間,就能登上如此高位,實在是令人羨慕,可是他們卻不知道,此刻萬禾那是心裡忍不住罵娘了,這三天來,萬禾可就沒有睡過一天好覺,每天都要忙著處理迎娶公主的各種事宜,而今天一大早,天還是一片漆黑的時候,萬禾就被人從床上給拽了起來,硬是在身上套了又厚又重的禮服,臉上還塗滿了白粉,打扮得就跟個面娃娃一樣,這樣還不算,勞累了一上午,萬禾那是滴米未進,現在還要像隻擺好了的白斬雞一樣端在這裡,一動不動,任憑下面那些人像看猴子一樣看著自己。
萬禾心裡在那樣罵娘,旁人自然不會知道,而坐在最上方的楊廣看著右手邊的一對新人,也是不由得開懷大笑起來,不管以前怎麽不舍得,現在萬禾已經是自己的女婿了,而且楊廣看萬禾還是比較順眼的,就算是將自己的寶貝女兒交給他,倒也放心,當即便是笑著對群臣說道:“眾卿家,今日朕的公主許給梁國公,以眾卿家來看,當是如何啊,”
“回稟陛下,梁國公與月容公主實在是郎才女貌,天生璧人,絕配,絕配啊,臣賀喜公主得遇良配,陛下喜得佳婿,”第一個說話的,乃是內史舍人封德彝,這封德彝也是天子的寵臣,揣摩聖意的本事可是一流,這一通馬屁拍過去,說得楊廣那是又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陛下,這梁國公是文武雙全,而月容公主更是才貌出眾,這次梁國公與月容公主喜結良緣,真乃是天作之合啊,”裴蘊也是上前一步,要論拍馬屁的功夫,他可不遜於封德彝。
有這麽兩個人打頭,其他人也都是紛紛起身向楊廣說著溢美之辭,說得楊廣那叫一個開心啊,連帶著旁邊一直都是一臉冷淡的蕭皇后也是不由得露出一絲淡然的微笑,當然,在座的群臣當中,也不是所有人都懷著笑意的,落坐在一方的齊王楊暕,此刻就是滿臉怨恨地瞪著前方。
半個月前,楊暕手下的第一智囊廖志成突然死於自己的房間內,這讓楊暕是大驚失色,一連好幾天都沒有辦法入眠,所幸逍遙門的人終於出現,為齊王府加強了戒備,這才讓楊暕心安,不過事後楊暕一琢磨,加上先前逍遙門的情報,楊暕就猜到這廖志成的死,肯定和萬禾脫不開關系,只是楊暕手頭上根本就沒有證據,加上天子已經正式下詔,將月容下嫁給萬禾,這下楊暕就更不敢隨意招惹萬禾了,只能是強忍下這口惡氣。
而在楊暕旁邊,楊侗卻是笑呵呵地看著楊暕鬱悶的樣子,心裡那是舒服了不少,雖然楊廣任命萬禾為東宮太傅,就是不希望萬禾介入到楊暕和他爭奪皇位的鬥爭之間,不過不管怎麽說,楊侗和萬禾之間的關系遠比和楊暕的關系好,萬禾現在地位越高,只會對楊侗將來爭奪帝位有好處,再說了,楊侗和楊暕鬥了這麽長時間,就算是楊侗沒有從中得到什麽好處,但能夠看到楊暕吃癟,楊侗也是很樂意的,想到這裡,楊侗眼珠子一轉,卻是想出了一個主意,再來惡心惡心楊暕,當即,楊侗便是斟滿杯中酒,直接便是走到了楊暕的面前,衝著楊暕笑道:“二叔,來,來,來,今天可是姑姑大喜的日子,我們叔侄倆也許久沒有喝上一杯了,今天借著這大喜的日子,小侄敬二叔一杯,”
見到楊侗竟然嬉皮笑臉地向自己敬酒,如何還不明白楊侗的心思,楊暕的臉頓時唰的一下就沉了下來,可現在天子就在不遠處,楊暕也不能當著這滿朝文武的面和楊侗翻臉,只能是冷冷地舉起了面前的酒杯,匆匆一抬,便是一口飲盡,然後不發一言,那張臉陰沉得都快滴下墨汁了,而看到楊暕的模樣,楊侗也是忍不住大笑了起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對坐在自己身邊的楊倓敬酒:“大哥,來,我們兄弟倆也喝上一杯,”
十三四歲的楊倓雖然是楊侗一母同胞的哥哥,但論謀略卻是遠不如自己這個弟弟,根本就沒有多少城府,反倒是符合他這個年紀,而且他們元德太子一脈三兄弟,也都是以楊侗為首,見到楊侗敬酒,楊倓也是連忙笑著回敬,他們兄弟倆倒是合得來。
看到楊侗兄弟幾人得意的樣子,楊暕心裡那團邪火那叫一個旺啊,恨得楊暕那是咬牙切齒,差點就要掀桌子發飆了,不過一看到不遠處的楊廣,楊暕那肚子裡的邪火也是不得不強壓下去,只是那雙眼睛更是惡狠狠地瞪著萬禾了。
正端坐在那裡,像隻白斬雞一樣一動不動的萬禾,感受到楊暕那火一樣的目光,眼睛珠子只是一瞟,卻是一點也不在意,易凡殺了那個廖老頭,就等於是斬斷了楊暕的兩隻手,現在楊暕對於萬禾已經完全沒有威脅了,萬禾所要等的,就是等楊暕什麽時候忍不住,讓萬禾拿到他私通萬貴妃的確鑿證據。
不過一想到這裡,萬禾的心就是不由得咯噔一下,他的腦海裡突然想起記憶裡,那個昏暗的房間,以及房間裡面那條白花花的身子,頓時萬禾的眼睛就是不由自主地往另一邊瞥了過去,目光正好落在了皇宮嬪妃那一席當中。
和上次的那個家宴不同,這次楊廣不僅宴請了文武百官,還把宮內的大小嬪妃都給叫了出來,只要是有個名號的嬪妃,全都一個不拉地坐在那一席,這些嬪妃們雖然表面風光,但平日裡的絕大部分時間,都得守在那陰暗孤獨的宮殿內,獨守空房,現在難得有這個機會,可以好好熱鬧一番,自然是不會錯過,一群鶯鶯燕燕的,在萬禾眼中,嘰嘰喳喳地歡笑聊天,倒是和留紅樓裡面的姑娘們有的一拚。
當然,這個想法萬禾也只是在心裡琢磨琢磨,真要是說出來,讓楊廣知道萬禾竟然把自己的一乾小老婆比作青樓裡面的窯姐兒,可不會管自己女兒守不守寡,直接就把萬禾來個株連九族。
雖然有那麽多嬪妃坐在一起,可萬禾卻仍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當中的蕭貴妃,今日蕭貴妃卻沒有將楊杲帶在身邊,楊杲作為皇子,卻是坐在那一眾皇子皇孫的席位中,或許是沒有了楊杲的關系,蕭貴妃的臉上也是布滿了冷漠,這一點,倒是與蕭皇后有點相像,在周圍那些鬧哄哄的嬪妃當中,蕭貴妃的氣質顯得是那麽獨特。
雖說當日萬禾和蕭貴妃發生的那件事,完全是因為逍遙門的催情聖藥露情水的關系,可事後萬禾還能隱隱約約記起一些事情,貌似,當時的蕭貴妃可是表現得很瘋狂啊,這其中固然有露情水的原因,只怕蕭貴妃這端莊冷漠當中,也是深藏著某種瘋狂吧,一想到這裡,萬禾的心裡就是不由得癢癢起來,身子連下面的小萬禾,也有些蠢蠢欲動了。
“國公爺,公主,”就在萬禾想入非非的時候,突然,一把響聲從萬禾的耳邊響起,讓萬禾心中不由得一驚,忙是收回那些古怪念頭,抬起頭一看,只見一張滿是橫肉的臉出現在萬禾的面前,萬禾立馬就是認出來了,眼前這人,正是右驍衛大將軍趙才。
這趙才也算是朝中的重臣了,萬禾這個太尉雖然名義上是趙才的頂頭上司,但實際上,也只不過是個虛職,對待這個與來護兒不相上下的朝中名將,萬禾也是不敢怠慢,連忙是坐直了腰板,而在旁邊一直羞答答的月容也清楚趙才的身份,跟著萬禾一塊把身子轉過來,趙才手中捧著一杯美酒,笑呵呵地朝著萬禾和月容公主說道:“國公爺,公主,今日是兩位的大喜日子,老臣不善言辭,這別的就不說了,這杯酒,敬兩位白頭到老,永結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