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洛陽的大街上,看著街道兩旁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景致,長孫恆安也是有些感慨,想當年,長孫恆安那也算得上是洛陽城有數的官宦子弟,父親仕大隋兩代君王,在朝堂上那也是赫赫有名的,雖說後來長孫恆安的大哥死於漢王之亂,但長孫家的聲威卻是不降反升,長孫恆安也是接替了兄長的職位,年紀輕輕,就擔任了鷹揚郎將,在外供職,長孫家每日都是門庭若市,熱鬧不凡。
可沒想到,自從父親去世之後,長孫家的狀況竟然一落千丈,特別是前幾年,家中入不敷出,要不是有舅父高儉的資助,只怕長孫恆安的弟妹都要吃不上飯了,可這樣的日子也在去年的這個時候終結了,舅父獲罪被流放,長孫家也失去了最後的援助,甚至連長孫恆安的鷹揚郎將的軍職也給除了去,最後長孫恆安不得不從一名小卒做起,而原本的俸祿沒有了,長孫恆安也不得不從自己那微薄的餉銀中省出一些,托人寄回家中以作弟妹生活之用,可就那麽點銀兩,如何能夠支撐得起家中度用,也不知道這一年來,弟妹過的怎麽樣,吃了多少苦,想到這裡,長孫恆安也感覺自己的鼻子酸酸的。
因為多年沒有回洛陽的緣故,長孫恆安連回自家的路都有些記不得了,只能勉強憑著記憶和向路人問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自家的府邸,可當長孫恆安站在自家的門口,心裡卻是越發難受了。
只見在長孫恆安面前,卻是一件破落不堪的府宅,原本朱紅的大門已經是變成了暗灰色,上面的朱紅漆都快掉光了,而在大門頂上那曾經無比輝煌的門匾也是變得同樣殘破,那“長孫府”的“孫”字,都掉了一半,長孫恆安看著這殘破的老宅,又是長長地歎了口氣,這才走上前,伸手握住門環敲了起來。
“誰啊,”連著敲了好幾下,這才從門內傳來了一把蒼老的聲音,又是過了一會兒,那大門才慢慢地被打開,只是門軸的鏽跡,使得大門打開所發出的摩擦聲也變得那麽的刺耳,從被打開的門縫中,伸出了一個皓首,一名老者眯著眼睛,朝著外面張望,當看到長孫恆安的時候,老者顫顫巍巍地說道:“這位公子,來長孫府有何貴乾,”
長孫恆安看到這老者先是一愣,不過很快雙目就是閃過了亮光,臉上也是露出了驚喜之色,忙是喊道:“福伯,你是福伯吧,是我啊,我是長孫恆安,”
“長孫,二,二少爺,”老者也是被長孫恆安的舉動嚇了一跳,不過當他聽到長孫恆安自報姓名之後,卻是一愣,又是仔細打量了一番長孫恆安,緊接著,臉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那雙老眼也是慢慢睜大,最後驚呼道:“二少爺,真的是二少爺回來了,哎呀,真的是二少爺回來了,”
老者福伯立馬就是將大門給敞開,臉上布滿了激動的神情,看著長孫恆安直接便是要跪下行禮,幸虧長孫恆安眼疾手快,立馬就是將福伯給扶了起來,這福伯可不是一般的下人,當年那也是跟隨長孫恆安的父親長孫晟身邊的親兵頭領,可以說是跟隨了長孫家一輩子了,當年長孫晟病逝之後,正是福伯一肩挑起這個家,長孫恆安這才能夠放心離開洛陽去供職養家,對於福伯,長孫恆安心中只有尊敬,可不敢受他的大禮,長孫恆安扶起福伯,說道:“福伯,你快快起來,我這麽多年沒回來了,家中可一切安好,”
一聽到長孫恆安問起家中事情,福伯這個當年在北方草原上砍死過無數突厥騎兵的硬漢卻是一時間老淚縱橫,埋頭就是要拜,在被長孫恆安再次扶起之後,福伯滿臉愧色地哭道:“二少爺,老奴,老奴對不起你啊,自從去年高大人遇難之後,家中的光景一天不如一天,老奴沒能照顧好三少爺和小姐,辜負了二少爺的重托啊,”
“啊,”聽得福伯這麽一說,長孫恆安可是嚇了一大跳,忙是拉住了福伯的胳膊,滿臉緊張地追問:“福伯,你說清楚點,難道,難道三弟和小妹他們出了什麽意外不成,”
“三少爺和小姐,三少爺和小姐他們……”福伯已經是哭得稀裡嘩啦了,說話都有些說不清楚,這模樣那是讓長孫恆安越來越著急,卻也不知如何是好。
“福伯,出什麽事了,”就在這個時候,又是一把聲音從府內傳了過來,這次卻是一把年輕男子的聲音,只見一名看上去十七八歲的年輕男子正快步從府內走了出來,這年輕男子身材高挑,體型削瘦,但長相卻是周正,雖然一身書生打扮,但眉宇間卻是透著一股子英氣,雖然身上的衣裳有些破舊,但依然可以看出此人的不凡,這年輕男子走近了,正好看到福伯滿臉老淚縱橫的模樣,也是一臉驚訝,忙是快步走到了福伯身邊,一手扶住福伯的身子,然後警惕地看著長孫恆安,喝問道:“你是何人,為何福伯會如此模樣,你到底做了什麽,”
突然蹦出這麽一個年輕人,長孫恆安也是有些發愣,只是看著這年輕人十分的眼熟,心中暗猜此人是否是自己所想的那人,可卻不敢開口確認,這個時候,福伯見到年輕人要起誤會,也是勉強止住了眼淚,一把抓住了年輕人的胳膊,趕忙說道:“三少爺,你不認得他了,他是二少爺啊,”
福伯這一句“三少爺”一出口,長孫恆安也是終於確定了自己的猜想,立馬就是滿臉驚喜地抓住了年輕人的另一支胳膊,喊道:“三弟,果然是你,沒想到你都長這麽大了,你不認得我了,我是二哥啊,”
“二,哥,”年輕人念叨了一遍,臉上的表情有些發懵,不過等到他反應過來之後,再次仔細看了看長孫恆安的模樣,最後也是同樣露出了驚喜的表情,驚呼道:“二哥,果然是你啊,二哥,你終於回來了,”話未說完,年輕人就是直接撲了上來,一把就是抱住了長孫恆安。
長孫恆安顯然也是很激動,同樣抱住了年輕人,一雙虎目也是包含熱淚,輕輕拍了拍年輕人的後背,說道:“三弟,這些年,辛苦你們了,以後不用擔心,二哥回來了,一切都有二哥在,”
兄弟倆這麽緊緊抱在一起,多年來的辛酸也是在這一抱中默默地化開,倒是在旁邊的福伯感動得一塌糊塗,過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福伯輕輕拍了拍兄弟倆的肩膀,說道:“二少爺,三少爺,別老在這大門口杵著,快快進屋,老奴這就招呼老伴給二少爺弄幾個好菜,算是給二少爺接風了,”福伯跟隨長孫晟廝殺戰場半生,一直到四十多歲的時候,才娶了府上的一個婢女當媳婦,只可惜兩人卻並無所出,兩口子一直服侍著長孫家到今日,也算是忠仆了。
有福伯這麽一提醒,兄弟倆也是反應過來,兩人松開手,相互看了一眼,卻是破涕為笑,長孫恆安立馬便是從懷中掏出了之前萬禾給的那幾塊金錠,直接交給了福伯,說道:“福伯,這些錢你拿著,”
長孫恆安突然掏出這麽多金子,卻是把福伯給嚇得夠嗆,差點以為長孫恆安是去打劫了,忙是一臉驚訝地看著長孫恆安,驚問:“二,二少爺,怎麽,怎麽,怎麽這麽多金子啊,”
不僅是福伯嚇了一跳,長孫恆安的三弟,那個年輕人也是同樣嚇了一跳,就算是前幾年長孫恆安擔任鷹揚郎將的時候,每個月的俸祿也沒有多少啊,更不要說現在長孫恆安只是在地方上當一名小卒子了,這麽多金子,至少能夠抵上長孫恆安幾十年的餉銀了,長孫恆安怎麽可能一口氣拿出這麽多錢來。
長孫恆安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解釋,當即便是笑著對兩人說道:“這件事說起來話就長了,我待會再慢慢跟你們說,這樣吧,福伯,你先把錢收著,放心,這些金子的來路絕對正當,”
福伯當然相信長孫恆安的人品,既然他都這麽說了,那福伯也就沒有再怎麽懷疑,直接就是將這些金子收入懷中,當然,福伯可不會將這些金子貪墨半分,他只會考慮著怎麽用這些金子,讓長孫家的生活變得好起來。
長孫恆安也沒有多想,直接和自家的弟弟相互搭著肩,直接就往府內走去,兄弟倆多年不見,那可是有滿肚子的話要說,兩人一邊談著一邊走到了後院,長孫恆安看著周圍有些破舊的院牆,忍不住歎了口氣,說道:“三弟,這些年來,可苦了你和小妹了,啊,對了,小妹呢,可是在她自己的閨房內,”
“呃,”聽到長孫恆安的話,三弟也是不由得一愣,似乎有什麽話難以啟齒,猶猶豫豫了好半天,這才張口說道:“那個,二哥,關於小妹的事情,你知道之後,可千萬別生氣,那個小妹她……”
“長孫無忌,你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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