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聊城城守府內的王薄急得走來走去,時不時還走到大門口張望,可每次都是換來的失望,在王薄身邊的幾名部下看到王薄的模樣,都是忍不住勸慰,可結果卻是換來王薄的一頓臭罵,王薄也知道這件事他光在這裡著急沒用,但俗話說夜長夢多,若是宇文化及突然轉變了別的念頭,那王薄一番謀劃豈不是付諸東流。
等了好半晌,從白天一直等到夜裡,王薄就這麽一直守在議事廳,甚至連睡覺也不肯去,而就在半夜時分,突然,從外面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這原本寂靜的深夜,聽到這腳步聲,王薄的臉上頓時就是露出了驚喜的表情,立馬快步跑到房門口,朝著不遠處正往這邊趕來了的軍士喊道:“怎麽樣,是宇文化及來了嗎,”
“王公,王公,不好了,”王薄滿心歡喜,卻是等來了這麽一句話,頓時就是讓王薄的心咯噔一聲,而緊接著,那軍士所說的話,更是讓王薄的心如墜冰窟,只見那軍士快步跑到王薄的面前,對著王薄就是抱拳喊道:“王公,城外突然出現了大隊兵馬,正在朝著聊城發動攻擊,王公,你快去看看吧,”
什麽,敵人,怎麽好端端會有敵人,王薄頓時就是傻了眼,這宇文化及沒有盼到,怎麽反倒是盼來了一夥敵人,難道,是宇文化及看穿了自己的計謀,翻臉來攻打聊城,心裡琢磨著,王薄腳下卻是不敢停,直接就是邁開步子,快步走出了城守府,朝著城門方向趕去。
很快,王薄就是趕到了城門,上了城頭,在左右士兵的保護下,朝著城外望去,此刻雖然是深夜,但城外的火把連綿不絕,卻是將城外照射得猶如白晝,看著城外的大軍,王薄又是大吃一驚,光是看城外的兵馬,就不止四萬,那就肯定不會是宇文化及的兵馬了,而現在城外的兵馬還沒有發動進攻,只是在城外列陣,所以王薄還是能夠看清楚城外兵馬的旗幟,竟是駭然是燕軍的軍旗。
“燕,這,這不是高開道的兵馬嗎,高開道怎麽好端端跑來攻打我聊城,”王薄認出對方的身份之後,心中更是驚愕,他和高開道遠日無怨、近日無仇,再說高開道不是跟著竇建德一塊南下了嗎,怎麽好端端又跑到武陽來。
而就在王薄驚疑未定的時候,城外正在搖旗呐喊的兵馬卻是突然靜了下來,王薄立馬朝著城外一看,只見在城外那軍陣最前面,一名戰將手持一柄鬼頭刀,昂首看著城頭,而王薄立馬就是認出了那戰將的身份,正是高開道本人,這更是讓王薄嚇了一跳,到底是什麽事情,竟然會讓高開道從東平跑到這小小的聊城來。
還未王薄發問,在城外的高開道將手中的鬼頭刀往前一揮,大聲喝道:“王薄,我敬你是義軍的老前輩,一向對你秋毫不犯,你為何偷襲我的兵馬,殺我大將,今日你要是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定要踏破你聊城,殺個雞犬不留,”
高開道的這番話,說得王薄那是滿頭霧水,當即王薄立馬就是喊道:“高兄弟,呃,燕王,這,這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啊,我何時偷襲你的兵馬了,自從我到了這聊城之後,就從未離開過此地,又何來殺你大將之說,燕王還請明示啊,”王薄本來是想要稱呼高開道為高兄弟的,可看看眼前這情勢,最後還是改成了高開道的稱號,河北豪傑都知道,這高開道就是一個瘋子,這萬一要是惹惱了瘋子,那可就要倒霉了。
“哼,”聽得王薄的辯解,高開道卻是冷哼一聲,揮起鬼頭刀就是指著王薄,喝罵道:“王薄老賊,你個假仁假義之輩,虧得天下豪傑還把你當做好漢,我看你就是個無膽鼠輩,敢做不敢當,你殺我大將,任憑你如何說了去,這筆帳我定要和你算個清楚,速速把王三刀交出來,我要用他的人頭血祭我部下大將張金樹,”
王三刀,王薄那是越聽越糊塗了,他哪裡認識什麽王三刀了,而如果這個時候李靖在這裡的話,只怕要笑得直跳腳,這王三刀,正是李靖當日騙張金樹時所用的化名。
其實當日李靖對張金樹以及他手下五百燕軍下殺手的時候,卻是因為太過著急的緣故,並沒有發現那些死屍當中還有一個活口,雖然只是一個普通的燕軍士兵,但最後卻硬是撐到了援軍趕來,斷斷續續把情況說了一遍,這才斷了氣。
只是這燕軍士兵所知道的,也不過是李靖化名成王三刀,自稱為王薄的族侄的事情,至於後面張金樹識破李靖的謊言,那士兵卻是不知道,加上臨死前斷斷續續的說法,傳到高開道耳朵裡,那就變成王薄的族侄王三刀路過東平,卻是突然偷襲張金樹,殺死了張金樹以及五百燕軍。
那高開道能夠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就將自己的實力發展起來,並且面對竇建德和薛世雄這兩大強敵,還能堅持下來,就是靠著他那極為護短的性子,贏得了將士們的忠誠,聽得王薄竟然無緣無故派人偷襲自己的部下,還殺了自己手下大將,高開道哪裡還忍得住,直接就是將東平的全部兵馬都提了過來,要找王薄興師問罪,可憐王薄對此一無所知,竟是稀裡糊塗就給李靖背了黑鍋。
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王薄也知道高開道不是自己所能惹得起的,也生怕是不是自己手下什麽人得罪了高開道,立馬就是對著高開道喊道:“燕王暫且息怒,此事我的確是不知情,不如等我問過了手下眾人,看看到底是誰開罪了燕王,若真是如此,我絕不姑息,一定將他送給燕王處置,”
“哼,”王薄都把自己的地位放到那麽低了,高開道的臉色這才稍稍緩解了一些,緊接著,高開道便是大聲喝道:“好,王薄,我隻給你一個時辰的時間,若是時間到了,你還未將王三刀給送出來,那我就攻城,沒有什麽情面可講,”
王薄雖然和高開道接觸不多,但也知道他這說到做到的性子,既然高開道定出了這一個時辰的時間,王薄也不敢討價還價,立馬就是轉過頭,對著身後眾將士喝道:“找,一定要給我把這個王三刀找出來,”
隨著王薄這一聲令下,手下的那些將士們也是立馬去尋找那個所謂的王三刀的下落,只是這王三刀本就是李靖杜撰出來的人物,天下又哪裡有那麽巧的事情,在王薄軍中再找出個叫王三刀的人來。
聽得手下將士們的回復,王薄的臉那是沉得快要掉到地上了,他相信自己的部下沒有騙自己,可問題是,高開道會相信嗎,心中帶著忐忑,王薄慢慢轉回頭,對著城外的高開道就是喊道:“燕,燕王,這,我軍中確實沒有什麽王三刀啊,是不是這其中有什麽誤會啊,”
“誤會,放你娘的狗屁,”聽得王薄這麽一說,高開道立馬就是跳起腳開罵,先入為主,高開道那是根本不相信王薄的話,指著他就是喝道:“王薄,你休要騙我,那王三刀分明就是你的族侄,被你派去和杜伏威聯盟,路過東平的時候,偷襲我手下大將張金樹的兵馬,殺了張金樹和我手下五百兒郎,你若是不把王三刀交出來,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族侄,聽得高開道這麽一說,王薄臉上那是越發苦澀了,他無父無母,自幼就是一個孤兒,連自己祖宗葬在哪裡都不知道,哪裡來的什麽族侄,這分明就是有人打著他的旗號,在外面惹了事,現在罪過都推到他的身上來了,可偏偏那人惹上的是高開道,對這個瘋子,王薄還真有點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感覺了。
王薄的部下多少都知道王薄的身世,自然知道王薄根本就沒什麽族侄,其中一名部下立馬就是囔囔了起來,喊道:“王公,這高開道也太囂張了,這分明是在誣賴我們嘛,不行,我們跟他拚了,王公,末將願意出城與高開道一戰,”
那部將請戰,可周圍的幾名部將卻是一個個面色古怪地往旁邊退了幾步,這高開道有多厲害,光是聽那些傳聞就知道了,在場這些人,就算是加起來,也不見得能夠拚得過高開道一人,更何況高開道身後還有那四五萬大軍,而王薄的兵馬也不過才四五千人而已,拚,這麽懸殊的差距,怎麽拚。
猶豫了片刻,又是一名部將上前一步,壓低聲音對王薄說道:“王公,左右那高開道想要的,是個叫王三刀的人,我們不妨找個人,冒充王三刀,送出城去,說不定能夠把高開道給騙走也不一定啊,”
這部將的話一說完,在旁邊能夠聽到他說話的人都是心底一寒,這部將分明就是讓王薄找一個人出去做替死鬼,好狠的主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