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陳稜這麽一說。來弘和來整也是放下心來。特別是在聽到陳稜所說的最後一句話。來弘和來整立馬就是想起自己和宇文化及的殺父之仇。兩人的眼睛騰地一下就紅了。來弘雙手握拳。咬牙切齒地哼道:“哼。待會宇文化及到了。我定要將此賊碎屍萬段。以祭父親的在天之靈。”
“不錯。”來整也是用力點了點頭。揮起拳頭就是朝著地上一砸。立馬就是砸出了一個坑。來整的拳頭上也因此破了好幾個血口。不過來整卻好似沒有反應一樣。一臉猙獰地哼道:“不把此賊千刀萬剮。如何對得起父親。”
看到來家兄弟倆人一臉的恨意。陳稜先是點了點頭。隨即又是暗暗歎了口氣。當初他被宇文化及逼迫地做了叛賊同黨。他心裡何嘗不恨宇文化及。只不過現在看來。這找宇文化及報仇已經輪不到他了。
“噤聲。”就在這個時候。在前面的李靖突然低喝了一聲。緊接著。所有人都是立馬緊張起來。來家兄弟和陳稜兩人立馬就是將身子往下壓了幾分。陳稜小心翼翼地抬起頭。朝著山丘的西面望去。緊接著。陳稜的眼睛也是亮了起來。只見在山丘西面那連綿彎曲的官道上。一條黑影正在緩慢地朝著這邊前進。分明就是一支軍隊。宇文化及來了。
“小心點。做好準備。”李靖沉聲低喝了一句。也不忘吩咐眾人一聲。只不過。他的臉上也是難掩興奮。從洛陽繞了這麽一個大圈子。最終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殺宇文化及嘛。現在目標已經就在眼前了。李靖就算是再冷靜。也是忍不住心中的雀躍。
隨著李靖這一聲低喝。所有梁軍將士也是將兵刃給提起了起來。雖然現在宇文化及的兵馬距離這裡還有一段距離。但若是等對方靠近了。那反倒是不好有什麽動靜了。會打草驚蛇的。做好了準備之後。李靖慢慢舉起了手。就這麽定在那裡。而身後那些將士們的目光也是全部集中在了李靖的那隻手上了。
而隨著官道上。那支兵馬越來越近。漸漸的。將士們也能夠清楚地看清楚對方軍中的宇文軍旗。來弘和來整哥倆更是看清楚了位於軍陣中央。那身穿皇袍的中年男子。不是宇文化及還能是誰。
看到宇文化及。來弘和來整都是咬牙切齒。握緊了拳頭。臉上滿是殺意。而就在這個時候。兩隻手卻是突然罩在了兄弟倆的肩膀上。卻是陳稜。陳稜沒有說話。只是對兄弟倆搖了搖頭。意思很明顯。就是讓兄弟倆不要衝動。壞了大事。現在宇文化及的兵馬雖然出現。但還沒有進入到梁軍的埋伏圈中。若是貿然動手。只會讓宇文化及逃走。
來弘和來整也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人。見到陳稜的動作。兄弟倆也只能是強忍下這口氣。隨即轉過頭。望向了前方。只是那牙齒卻是不停地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對於來弘和來整來說。這段時間實在是過得太慢了。但實際上。宇文化及的大軍行進的速度並不慢。沒過多久。最前面的兵馬就已經來到了李靖等人所在山頂的下方。頓時梁軍將士全都是屏住了呼吸。緊緊盯著李靖那高舉的手臂。不過李靖只是看了一眼。卻並沒有將手落下。而是繼續等待著宇文化及的兵馬前進。
終於。等到宇文化及的駕乘慢慢行進到李靖等人的下方之後。李靖的雙目突然爆發出了一道紫芒。緊接著。李靖的手臂猛的往下一斬。口中暴喝一聲:“動手。”
隨著李靖這一生暴喝。早已經按捺不住的來整和來弘兄弟倆立馬就是跳了起來。手中一人一套弓箭。瞄準了下方宇文化及的駕乘。張弓就是射出了箭矢。來整和來弘兄弟倆畢竟是出身武將世家。雖然箭術比不得長孫恆安那般神乎其技。但也算得上是箭術高手了。這兩箭射出。箭術就好似閃電一般。直奔山丘下的駕乘射去。直接穿過了華蓋。沒入駕乘當中。緊接著便是帶起了兩聲淒厲的慘叫聲。
雖然箭矢命中。但來整和來弘卻是一點也不滿意。因為這兩聲慘叫聲全都是女子的聲音。說明這兩箭並沒有射中宇文化及。而緊接著。從兩人的身後又是升起了一片箭雨。直接就是朝著山丘下的官道落了下去。頓時。一片慘叫聲也是在兩人腳下此起彼伏地響起。
“有埋伏。有埋伏。”“快逃啊。”“救命啊。我的腿。我的腿。”
經過了魏縣、魏州兩場戰役。如今的叛軍早已經是身心俱疲。原本叛軍中的精銳禦林軍早已經所剩無幾。組成這支叛軍的大部分主力。卻是宇文化及這一路上所招募的盜匪和流寇。這樣的兵馬能夠有什麽戰鬥力。在這一陣箭雨下。叛軍士兵根本顧不得結陣守衛。只能是抱頭鼠竄。
“混帳。不準跑。不準跑。結陣。舉盾守衛。保護陛下。保護陛下。”作為宇文家的親信。大將唐奉義此刻已經是急得滿頭大汗。一邊揮舞著手中的長槍。一邊朝著周圍四處逃竄的士兵怒喝。甚至還親手殺了幾名逃竄的士兵。不過這樣卻還是不能攔阻大軍的潰敗。而就在這個時候。唐奉義突然感覺到一種不祥的預感。下意識地就是抬起頭一看。而印入他眼中的。卻是五六支越來越近得箭矢。就聽得一連數聲悶響。五六支箭矢直接射中了唐奉義。其中一隻箭矢更是射穿了唐奉義的咽喉。唐奉義直接摔下馬去。那種咽喉被射穿的窒息感。讓他想要掙扎。可卻是沒有半分力氣。只能是無力的倒下。
而在不遠處的符璽郎牛方裕。此刻正躲在一輛駕乘下面。他和唐奉義不同。他只是一名文官。面對這密密麻麻落下的箭雨。他根本做不到任何反抗。只能是老老實實躲在駕乘車底。牛方裕臉色慘白。卻是蹲在地上不住地念叨著什麽。那雙眼睛瞪得老大。不時打探著周圍。一臉驚恐的模樣。哪裡還有平時那冷靜的氣度。
“啊。。。”就在這個時候。又是一把慘叫聲從牛方裕不遠處傳來。牛方裕嚇得全身一顫。回過頭望去。正好看到一人倒在了地上。卻是個熟人。正是先前一並參與江都之變的薛世良。只不過。此刻薛世良的胸口和腹部插了三支箭矢。鮮血直接濺滿了他的全身。而薛世良這一倒地。也是正好看到躲在車底的牛方裕。鼓起最後一絲力氣。朝著牛方裕爬了過來。顫抖著伸出手。嘶喊道:“救。救。救。”
還未等薛世良說完。又是一輪箭雨落下。正好落在了薛世良的身上。薛世良頓時就是被數十支箭矢給掩埋。整個身子上釘滿了箭矢。這次他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看到薛世良的慘狀。牛方裕也是嚇得面如白紙。直接就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張大了嘴。仿佛還能看到那些箭矢當中薛世良的那隻睜得老大的眼睛。嚇得牛方裕連連搖頭。手腳並用地往後退了幾步。喊道:“別。別看我。不是我殺的你。不是我。”
“哐。”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劇烈的撞擊聲傳了過來。卻是這輛駕乘的一匹戰馬被箭矢所射中。疼痛使得這匹戰馬發了狂。嘶鳴一聲。邁開馬蹄就是往前狂奔。它這一跑。自然也是拉動了整個駕乘往前跑。而駕乘下面的牛方裕卻是沒有來得及動。那車輪直接就是從牛方裕的左腿膝蓋的位置碾壓了過去。頓時牛方裕就是慘叫了一聲。捂著那已經扭曲左腿。在地上翻滾。
不過。這位大隋名相牛弘之子顯然還沒有渡過厄運。那匹發狂的戰馬在往前狂奔了幾步之後。卻是撞上了另一輛駕乘。頓時就是將自己給撞翻了。它身後的駕乘自然也是一番。上面所堆積的各種金銀器皿全都是落了下來。卻是正好砸在了牛方裕的身上。頓時牛方裕就是被這些金銀器皿給砸成了一片肉泥。
“大哥。大哥。”宇文智及在幾名親兵的護衛下。一邊躲避著箭雨。一邊朝著宇文化及所乘坐的駕乘跑了過去。突然遭到這樣的攻擊。宇文智及再也顧不上什麽兵馬了。隻想著要把宇文化及救出去。逃離這處凶地。
宇文智及身邊的這些親兵卻都是宇文家的死士。所以。就算是在保護宇文智及的路上死傷無數。卻都沒有選擇撇下宇文智及。獨自逃生。宇文智及在這些死士的護衛下。終於是一路趕到了宇文化及的駕乘前。宇文智及一步就是跨上了駕乘。掀開錦簾。大聲喊道:“大哥。你沒事吧。”
可等到宇文智及掀開錦簾一看。卻是愣住了。只見那錦簾內。除了留下了十余名被射死的宮女之外。竟然空無一人。原本應該在這裡的宇文化及卻是不見了蹤影。
而就在這個時候。從山頂上所落下的箭雨卻是停了下來。不過宇文智及卻是沒有因此而放松。停下了箭矢攻擊。那就意味著伏兵要真正衝下來開始殺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