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將軍,”見到房獻伯就這麽死了,在不遠處同樣廝殺著的李士才也是心中一驚,緊接著,當他看到之前抵擋了他們數天的隋軍再次出現,李士才這才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再也顧不得那房獻伯了,轉過身就是朝著城外望去,準備向城外求救,可這一轉身,他就看到了讓他畢生難忘的一幕。
只見在城外,還有近八萬人,八萬人所組成的軍陣自然是令人震撼,可在軍陣後方,一支黑色的洪流,卻是在瘋狂地吞噬著瓦崗軍所組成的軍陣,而本該在軍陣後方的孟讓和張青特早已經沒有了蹤跡,而慌亂已經開始在八萬瓦崗軍的軍陣中逐漸蔓延開來,抵抗的人越來越少,而逃亡的人卻是越來越多。
李士才愣住了,他怎麽也找不到孟讓和張青特的身影,心裡也是不由得暗自猜測,難道這兩人已經逃跑了,心裡這麽猜測著,突然,李士才感覺到自己的脖子一涼,似乎有什麽東西從自己的咽喉穿過,想要張嘴喊什麽,可怎麽也喊不出聲音,緊接著,就感覺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一傾,卻是從城頭上摔了下去,正好落在城牆下一根高聳的旗杆上,那旗杆立馬穿透了他的腹部,李士才整個身子就這麽掛在旗杆上,自然的彎曲,鮮血也是順著旗杆往下流,轉眼就是將那瓦崗軍的軍旗給染成了血紅。
一名手持長劍的年輕戰將冷眼看著城牆下掛在旗杆上的李士才的屍體,抬起頭,卻是朝著不遠處正在廝殺的朱牧武喊道:“朱將軍,”
聽得這邊的喊話,朱牧武先是一槍將身邊的敵人給逼退,抬頭朝著這邊看了一眼,咧嘴笑道:“趙將軍,那家夥也死了,”
這持劍的年輕戰將正是平叛軍的年輕將領趙仁基,這城西也是由他和朱牧武兩人共同把守,這次他們可是按照萬禾的命令,特地讓這些世家私軍多損耗一些,現在來整的援軍趕至,也是該他們出手的時候了,兩人之前在旁邊早就看準了房獻伯和李士才兩個目標,其實要真論起身手來,他們和房獻伯、李士才也頂多是半斤八兩,甚至朱牧武還不見得比得過房獻伯,可他們卻是來了個攻其不備,這才一招將這兩名勁敵給殺了。
沒有了房獻伯和李士才的指揮,加上突然冒出來的隋軍,現在就連城頭上的瓦崗軍也是被逼得節節敗退,堅持了不到半個時辰,就被逼出了城頭戰線。
“嘿,”朱牧武一槍將城頭上最後一名瓦崗軍士兵給殺了,抬頭望城下望去,雖然還有敵人在沿著雲梯往上攀爬,但已經對城頭構不成任何威脅了,朱牧武興奮得揮了揮拳頭,扭過頭對趙仁基就是喊道:“趙將軍,要不,我們殺出城去吧,早點將這些敵人給解決掉,”
聽得朱牧武的話,趙仁基卻是嚇了一跳,連忙是拉住了雀躍的朱牧武,喊道:“朱將軍,千萬不可,雖然現在場面上我們還佔優勢,但敵人的數目遠超過我們,貿然出城,很可能導致功虧一簣啊,再說國公爺所定下的計劃,也沒讓我們出城迎戰啊,還是穩妥為上,穩妥為上,”
趙仁基扯出了萬禾,朱牧武也沒有辦法了,只能是老老實實地守在城頭一線,看著城外那數萬瓦崗軍漸漸地崩盤,最後在來整所率領的禦林軍的攻擊下,徹底潰敗了,這一戰,足足持續了有兩個時辰,而這兩個時辰的戰果也是極為輝煌的,十余萬瓦崗軍,在這一戰中,竟是死傷高達一半,剩下的那些瓦崗軍也是徹底嚇破了膽,就算是給他們膽子,他們也不敢回到瓦崗軍中繼續攻打洛陽了。
一路殺到城牆下的來整,在城牆下抬頭對著城頭上的朱牧武喊道:“朱將軍,國公爺那邊怎麽樣了,要不要緊,”
朱牧武回頭看了一眼東面,雖然其他三面都還是響起那喊殺聲,但卻沒有什麽異狀,朱牧武立馬就是朝著城下喊道:“來少將軍,請放心吧,國公爺那邊沒有異常,一切都按計劃行事即可,”
聽得朱牧武的話,來整這才放下心來,剛剛這一仗進行的時間有些長,稍稍有些超過了之前的計劃,不過既然沒有什麽問題,來整也就不擔心了,這個時候,一名士兵也是跑到了來整的身邊,對來整喊道:“將軍,有敵人分別從城南和城北殺奔而來,”
“嗯,”聽得這個消息,來整立馬就是分別朝著南面和北面看了過去,果然,兩個方向的遠處也是飄起了陣陣塵土,當即來整便是抬起頭,對城頭上的朱牧武做了個手勢,緊接著調轉馬頭,縱馬就是喝了一聲,領著沒有多少傷亡的禦林軍,就這麽徑直離開了洛陽城城外。
很快,從南面和北面分別趕來的瓦崗軍就已經是趕到了洛陽城的城西,看著這滿地的屍首,從南面趕來的王君廓和從北面趕來的邴元真全都是呆住了,這裡可是有近十萬大軍啊,現在卻只剩下這五萬余屍首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鮮血已經是匯集成一個個水窪,看上去那麽的刺眼、那麽的觸目驚心。
“這,這是怎麽回事,”上谷豪傑王君廓一臉驚愕地看著這滿地的屍首,本來他在城南協助單雄信攻城,卻是發現這邊的異狀,考慮再三,單雄信才先停止了攻城,而是派遣王君廓率領一半兵馬前來支援,而邴元真這邊的情況也是差不多,不過提出要來查看的是邴元真而已。
邴元真的臉色也是差不多,抬頭看了一眼城頭,朱牧武和趙仁基正率領著隋軍和那些私軍在城頭布防,一點也不給王君廓和邴元真以可趁之機,邴元真眉頭一皺,先是讓將士們在城外列好陣勢,隨即縱馬和王君廓並肩而行,剛走了幾步,邴元真的眼睛一亮,卻是立馬翻身下馬,快步走到了一堆死屍當中。
在這堆死屍當中,幾乎一大半已經是被淹在血水當中,而邴元真也顧不得那血腥味惡心,一把就是抓住了一支胳膊,用力一拉,在拉出一人的同時,竟也是傳來了一把痛苦的呻吟聲。
“這個人還活著,”聽得那呻吟聲,邴元真也是面露喜色,而王君廓也是立刻下馬,快步走到邴元真身邊,幫著邴元真一塊將那受傷的人從死屍堆裡拉了出來,正是一名瓦崗軍的士兵,邴元真也顧不得地上幾乎被血水給浸透了,直接半跪在那士兵的身邊,大聲喝問道:“喂,喂,你聽得到嗎,聽得到嗎,告訴我,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嗚,”那士兵又是一聲呻吟,在邴元真的一聲聲追問下,這才慢慢睜開了眼睛,這名士兵卻也是瓦崗寨的老兄弟了,自然認得邴元真,雖然身體很虛弱,但還是咬著牙,鼓起最後一絲力氣,對邴元真說道:“邴,邴將軍,是,是,是禦,禦林,軍,來,來,來六,來六郎,是來……”
那士兵說到這裡,那好不容易鼓起的體力也是全部用盡,腦袋一歪,直接就是沒了氣息,但他最後所說出的信息已經足夠了,邴元真和王君廓兩人都是滿臉不敢相信的樣子,抬起頭相互看著對方,過了好半晌,邴元真這才深吸了口氣,緩過勁來,緊皺眉頭,對王君廓說道:“王將軍,這件事非同小可,我們應該立刻稟告大當家的和密公才行,”
正如邴元真所說的那樣,這件事的確是非同小可,之前回洛倉被毀,就已經傳聞是禦林軍動的手腳,現在又蹦出來禦林軍,那豈不是意味著多出了一支禦林軍在洛陽城,再結合本來應該隨著楊廣一同南下的來家六郎卻出現在這裡,之前翟讓和李密所排除的那個江都來援軍的可能,又是再次擺在了他們的面前,難道,江都那邊真的派來了援軍。
對於邴元真的建議,王君廓也是表示同意,立馬就是派自己的手下去城南通知單雄信,而邴元真也是派人去通知了王伯當,當即,邴元真和王君廓兩人則是商量了一下,由王君廓率領五萬兵馬留守在這裡,而邴元真則是領著兵馬前往東門,去向翟讓和李密稟明此事。
在城頭上,看著城外那匆匆行事的瓦崗軍,朱牧武和趙仁基都是直接笑出聲來,朱牧武指著那城外的瓦崗軍便是笑道:“哈哈,趙將軍,你看,你看,果然如長孫先生和房先生所預料的那樣,這些賊兵全都給嚇住了,哈哈,笑死我了,”
趙仁基也是笑著連連點頭,心裡卻是暗暗驚歎,原本他是很看不起那些文人的,可萬禾府上那幾名謀士的本事,卻是讓趙仁基不得不佩服,僅僅只是靠推測,就能將敵人的行動預測得這麽準確,今後若是與這樣的人為敵,那豈不是步步都被算死了,那這仗還怎麽打得下去,幸虧這樣的人是在自己這邊,要不然,光是想著,心裡就會一陣陣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