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來老將軍求見,”在雁門關內的行宮當中,張懷安恭恭敬敬地對坐在龍椅上的楊廣行禮說道。
“恩,”聽得張懷安的話,楊廣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這些日子,他所受到的驚嚇,比他前半生所有加起來還要多得多,現在的楊廣年紀也不輕了,這麽一連串驚嚇下來,楊廣的身體也有些吃不消了。
很快,來護兒便是在張懷安的帶領下走進了楊廣所在的寢宮,雖然來護兒也有五六十歲了,但此刻的他身上帶著濃濃的血腥味,走起路來,虎虎生威,就算是一般的年輕後生也是大不如他,來護兒大步流星地來到了楊廣的面前,對楊廣抱拳跪拜下來,大聲喝道:“末將來護兒,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來老將軍啊,起來吧,”對於來護兒,現在可是楊廣的救命稻草,這幾天來,多虧有來護兒,奇策盡出,這才能夠守住雁門關,所以,盡管現在楊廣沒什麽精神,但見到來護兒來了,還是強打起精神,對著來護兒說道:“來老將軍這些日子實在是辛苦了,怎麽樣,今日突厥人可有動靜,”
“回稟陛下,”來護兒慢慢站起身,卻是始終低著頭,對楊廣抱拳回答道:“今日突厥人依然沒有動靜,不過,末將以為,還不能放松警惕,末將在城牆處所設下的埋伏還不能撤去,”
“一切都由老將軍來把握吧,”聽得來護兒的話,楊廣也是深以為然,這突厥人如此狡猾,竟然會偷襲雁門關,已經給楊廣留下了一個深刻的印象,再也不敢對那些突厥人放松警惕了。
“請陛下放心,”來護兒沉聲喝道:“只要有末將在,保管那些突厥人不能突入雁門關,”
來護兒的話語簡單而充滿自信,就連楊廣也是被來護兒話語中的自信所感染,精神也是好轉了不少,連連點頭喝道:“好,好,有來老將軍在,朕也可以高枕無憂了,”
“陛下如此信任末將,末將敢不以死相報,”來護兒對著楊廣直接跪拜下去,連著磕了三個頭,感激涕零地喝道,正所謂雷霆雨露,皆是皇恩,對於來護兒這樣的忠臣來說,楊廣這簡簡單單幾句誇讚,也已經讓他銘記於心了。
“報,,,”就在這個時候,一把呼喝聲突然從寢宮外傳了過來,緊接著,就看到一道人影快步來到了宮門外,跪拜在門口,衝著裡面大聲喊道:“啟稟陛下,有緊急軍情送到,”
緊急軍情,一聽到這個詞,楊廣和來護兒都是下意識地打了個顫,楊廣立馬就是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忙是對張懷安喊道:“快,快,傳他進來,”
隨著楊廣同意通傳,那名軍士立馬就是跑進了寢宮,對著楊廣直接納頭就拜,大聲喊道:“陛下,好消息,好消息啊,關外,關外的突厥人,突厥人他們,他們退兵了,”那軍士一臉激動,甚至連話都說不清楚,斷斷續續,過了好半天才說完整這句話。
靜,整個寢宮內,那是一片寂靜,寢宮內所有人都是瞪大了眼睛看著那軍士,甚至包括來護兒也是一樣,過了好半晌,楊廣的呼吸漸漸變得沉重,身子也是開始顫抖起來,提起手,指著那軍士,顫聲說道:“你,你,你說什麽,給,給朕,給朕再說一遍,”
那軍士似乎也知道楊廣為何會變得這樣,使勁咽了口口水,深吸了口氣,穩住了氣息,這才大聲喝道:“回稟陛下,關外的突厥大軍已經開始退兵,駐守城牆的司馬將軍派小人前來,請陛下和來老將軍前去查看,”
“退,退兵,”再聽一遍,楊廣終於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但還是忍不住驚呼起來,一連走了兩步,到了張懷安的身邊,一把抓住了張懷安的肩膀,驚呼:“懷安,懷安,朕沒有聽錯吧,突厥,突厥退兵了,真的退兵了,”
張懷安此刻的心情也是激動得不得了,突厥人剛剛來襲的時候,他也和楊廣一樣,還以為這次是難逃這一劫了,卻沒想到現在竟然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來勢洶洶的突厥人竟然退兵了,現在的張懷安,那是很想仰天大笑一番,不過在楊廣面前,張懷安卻是不敢如此隨性,忙是低著頭,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點頭說道:“是,是,奴才就說過,萬歲洪福齊天,必定會遇難成祥的,如今突厥人也是畏懼萬歲的龍威,倉皇逃去,萬歲才是真命天子啊,”
“哈哈哈哈,”想張懷安所說的這些奉承話,楊廣這些年也不知道聽了多少,要是換做平時,楊廣最多也就是笑笑罷了,可現在這種情況,楊廣聽這話那是聽得特別的順耳,仰天一笑過後,連連拍了拍張懷安的肩膀,笑著說道:“就屬你這張嘴會說話,哈哈哈哈,朕這條命除了老天爺,誰也別想拿走,始畢小兒,你還未夠資格,”
“萬歲洪福齊天,”一時間,寢宮內所有的內侍和宮女都是朝著楊廣跪拜下來,齊聲唱喏,聽得楊廣那是越發的得意了,早就忘卻之前自己是如何擔驚受怕。
不過這寢宮當中,倒不是所有人都得意忘形了,至少,老將來護兒沒有,來護兒眉頭緊鎖,除去一開始的驚喜之外,來護兒卻是隱約感覺到這其中有些不對勁,當即來護兒便是對楊廣抱拳喝道:“陛下,此事蹊蹺,末將以為,當親自前往城牆處查看一番,最為妥當,”
“嗯,嗯,”楊廣此刻卻是已經完全得意得忘了形,連連點頭表示同意,緊接著,便是對來護兒喝道:“好,朕就隨老將軍一同前往,”如此大出風頭的時候,以楊廣這般好大喜功的性格,又豈會錯過。
對此,來護兒卻是沒有什麽意見,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趕緊跑到城牆那邊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雖然這些天來護兒接連擊退了突厥人的進攻,但來護兒心裡卻是很清楚,自己根本沒有傷動突厥人的筋骨,只要突厥人全力攻打雁門關,雁門關還是垂垂可危,按照道理來說,突厥人完全不可能會就此退兵才是啊。
心裡帶著疑問,來護兒便是和楊廣一塊離開了行宮,朝著關外進發,當然,天子出行,這各種架勢卻是少不得的,來護兒雖然心裡等得著急,但也只能耐著心思,等著楊廣準備好一切,這才浩浩蕩蕩地離開行宮,朝著關門那邊趕去。
很快,一行人便是趕到了關門處,一到了關門口,來護兒便是等不及,翻身下馬就是沿著上城頭的台階快步往上,經過了三天前的那番焚燒,城頭上只剩下一片焦土,地上甚至還能看到被燒成焦炭的屍體,隱隱約約散發著刺鼻的腥味。
對此,來護兒卻是一點也不在意,見到城頭上已經擠滿了人,來護兒更是不耐,直接伸手就是把面前的人給扒開,強行擠了過去,那些被來護兒擠開的將士剛想要開口喝罵,可一看到是來護兒,那到嘴邊的粗口又是硬生生吞了回去。
很快,來護兒便是來到了原本的女牆邊上,而此刻站在女牆邊的,全都是朝堂上的文臣武將,他們此刻的表情也是相當的古怪,就好像是在看到一場極為荒謬的表演一般,來護兒也不明白這些人為何這樣的表情,轉頭就是朝著關外張望,可他這一看,臉上的表情也是立馬和左右之人一樣了。
只見在關外,這段時間帶給雁門關內眾人地獄般的噩夢的那數十萬突厥大軍,此時已經離開了他們的營地,正朝著北方快速前進,顯然是要退回北方的草原,光是這一點,當然不會讓來護兒等人露出這樣的表情了,真正讓來護兒等人驚愕的,是在這支數量龐大的突厥大軍的身後,一支只有兩三萬的軍隊,正追著突厥大軍奔襲,只是突厥大軍畢竟是清一色的騎兵,而後面那支軍隊絕大部分卻是步兵,這麽在後面追著,卻是怎麽也追不上。
一支數十萬的騎兵大軍,竟然會被一支只有兩三萬的軍隊追著跑,在城頭上的眾人當中,也不乏帶兵打仗的老手了,可這樣的情況,簡直就像是一隻剛出生的老鼠崽子,卻是張牙舞爪地追著一隻成年大黑貓,偏偏那隻大黑貓絲毫沒有回過頭來教訓那隻膽大包天的老鼠崽子的意思。
“這個,”過了好半天,來護兒才緩過神來,一臉古怪地看著眼前的這幅景致,對著站在左邊的禦林軍虎賁郎將司馬德勘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司馬德勘也是一臉苦笑地說道:“末將也不知道啊,本來那突厥大軍已經是在拔營了,突然冒出這麽一支軍隊,二話不說,就是朝著突厥大軍發動進攻,可偏偏那突厥大軍卻像是老鼠見了貓一般,掉頭就跑,絲毫沒有回頭展開反擊的意思,我等也是看得一頭的霧水,不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