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牧武也明白現在這件事有多麽的重要。所以臉上再也沒有半點懈怠。一一將萬禾的吩咐記在心裡。等到萬禾說完之後。朱牧武這才點了點頭。轉身去準備了。而等到朱牧武走了之後。萬禾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扭過頭問道:“表哥。那裴世矩也要去嗎。之前我可是因為月容的事情。陰了他兒子一把啊。我這次去找他。豈不是會適得其反啊。”
萬禾所說的。卻是裴世矩的長子裴佑。之前裴佑也是月容公主的追求者之一。不過很悲劇的。被萬禾、月容兩人聯手給氣得差點吐血。嚴格來說。裴佑和萬禾已經算是有仇了。現在萬禾有事情找裴世矩幫忙。裴世矩又怎麽會答應。說不定還會在其中使絆子。
房玄齡卻是笑著說道:“放心吧。裴世矩此人能夠在朝堂中混跡這麽多年。還能得到聖上的看重。絕對不是一個意氣用事的人。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很聰明。他會知道。如何才能夠在朝堂中生存下去。而且獲得更大的利益。”
“呃。”房玄齡一番似是而非的話。讓萬禾聽得是一頭的霧水。完全不明白房玄齡說的是什麽意思。不過有一點他也算是明白了。那就是只要操作得當。那裴世矩還是會選擇支持他的。當即萬禾便是用力點了點頭。揮了揮拳頭。也算是為自己鼓氣了。對房玄齡問道:“好吧。那現在我首先要做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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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眼前的請帖。裴世矩不由得深吸了口氣。抬起頭。對眼前的年輕男子笑著說道:“請回復梁國公。下官今夜一定赴宴。”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朱牧武笑著對裴世矩抱拳一禮。然後轉頭就是離開了。等到朱牧武離開之後。裴世矩臉上的笑容立馬就是凍結。緊接著便是轉頭對身後的一扇屏風沉聲說道:“已經查清楚了。”
“嗯。”一把聲音從那屏風後面傳了過來。聲音低沉沙啞。竟是連說話人是男是女也聽不出來。“萬禾已經連續前往拜會宇文述、來護兒、虞世基和封德彝。雖然我沒辦法查清楚他拜會這些人的目的是什麽。但可以肯定。絕對和這次邀請你赴宴的目的一樣。”
裴世矩的雙目一眯。露出了些許精光。好似喃喃自語一般說道:“這個萬禾。我還真有些看不透他。說他蠢吧。偏偏他又能每次都得到聖上的歡心。可說他聰明吧。他竟然在這個時候聯絡朝中重臣。結黨營私啊。這可一向都是聖上的心結所在。他該不會以為自己一步登天了。就可以肆無忌憚了吧。”
裴世矩這麽自說自話。而那屏風後面的那把聲音卻是沒有回應。似乎整個客廳內就只有裴世矩一個人一般。裴世矩自己這麽嘀咕了幾句之後。又是搖了搖頭。皺著眉頭說道:“不對。萬禾不是這種蠢材。要不然。聖上也不會把他捧得這麽高。哼。世人都說當今聖上是個昏君。可聖上的厲害。又有幾人知曉。要是這個萬禾真的是如此不堪雕琢的話。聖上絕對不會如此重用於他。你去好好查一查。我要知道這段時間。有誰去找過他。”裴世矩最後一句話卻是聲音大了許多。而且話語中透著上位者的威嚴。
“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再次從屏風後面傳了出來。緊接著。掛在屏風旁邊的珠簾突然無風自動。前後搖晃了幾下。便再也沒有動靜了。
“爹。”就在這個時候。一把聲音從客廳外傳了過來。緊接著。裴世矩的長子裴佑穿著一身朝袍快步走了進來。先是對裴世矩行了個禮。然後說道:“爹。孩兒聽說剛剛有人來送請帖。是什麽人啊。”
裴世矩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將手中的請帖遞了過去。裴佑是裴世矩的長子。而且無論是學識還是能力都位於洛陽各個世家子弟的翹首。所以裴世矩很早便是讓裴佑參與到家中事務的處理當中了。這次的宴請自然也不會瞞著他。
裴佑接過請帖剛剛一看。特別是在看到“萬禾”兩個字之後。頓時臉色就是變了。抬起頭。一臉鐵青地看著裴世矩。哼道:“爹。這個宴請孩兒以為。我們不應當去。”
“恩。”聽得裴佑這麽一說。裴世矩也是回過頭看了一眼裴佑。不過很快就是猜到了裴佑的心思。心中不免一歎。自家這個兒子什麽都好。可就是這個心胸未免太過狹隘了。將私人喜好夾雜在公事當中。這樣是最容易壞事的了。不過裴世矩還是有些不忍呵斥自己這個優秀的兒子。沉聲問道:“說說你的理由。為何我們不應當去。”
“結黨營私。”裴佑很快就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借口。昂著頭。理直氣壯地說道:“當今聖上最恨的。就是結黨營私。萬禾現在雖然聖眷正厚。可要是觸犯到了聖上的最忌諱的東西。也只有死路一條。我們裴家沒有必要沾惹上他。萬一被牽連了。那也是極為不妙的。所以。依孩兒之見。這萬禾的邀請。爹是絕對不能答應的。不但如此。爹還應該拿著這份請帖。去聖上那裡告萬禾一狀。到時候。聖上對爹也會越發看重了。”
聽得裴佑侃侃而談。似乎對自己臨時能夠想出這麽完美的理由而感到自豪。裴世矩卻是默然不語。一直等到裴佑說完了之後。裴世矩這才長長地歎了口氣。生平第一次。裴世矩對自己這個兒子產生了失望。要是換做別人。裴世矩肯定是嗤之以鼻。然後不加理會。可眼前這個。正是自己的長子啊。裴世矩又怎麽能眼看著自己的長子走上了歪路。當即裴世矩便是對裴佑歎道:“佑兒。你錯了。”
“呃。錯了。”裴佑原本還以為自己會得到父親的讚許。卻沒想到竟然得到這麽三個字的評價。不由得一愣。剛開始。他甚至還以為一向對自己和顏悅色的父親在跟自己開玩笑。可當裴佑看到裴世矩那張嚴肅的面孔。裴佑心中不由得一顫。立馬就是問道:“爹。我哪裡錯了。”
“你錯了。”裴世矩還是說了這三個字。然後有停頓了片刻。知子莫若父。裴世矩很清楚自己這個兒子的性格。所以在提點他之前。裴世矩也是要好好琢磨一下用詞。過了一會兒之後。裴世矩這才對裴佑說道:“你錯就錯在。對萬禾這個人太不了解了。”
“不了解。”對於父親的這個理由。裴佑卻是顯得很不屑。當然。這種不屑只是針對於萬禾。“區區一個商賈子弟。憑著運氣才得到聖上的寵信。不過是個寵臣罷了。有什麽不了解的。”
“寵臣。”聽到裴佑對萬禾的這個評價。裴世矩卻是苦笑一聲。上前走了兩步。遙望著窗外的天空。眯起眼睛歎道:“佑兒。你可知道。為父在朝堂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這數十年。也不過才是一個寵臣而已。你真以為這個寵臣很簡單嗎。運氣。如果是光憑運氣的話。如何能夠憑著一句話。就把和宇文述不相上下的李渾給弄得家破人亡。如果光憑運氣的話。又如何能夠在弄死李淵之子後。又將李淵一家都給逼出洛陽。還有王世充、蘇威、許善心、楊義臣。如果你還是把萬禾當成只是一個靠著運氣上位的普通商賈子弟的話。只怕用不了多久。為父的名字也將與他們同列。”
作為朝中的重臣。裴世矩所了解的信息。自然要遠比普通人多得多。甚至連一般人所不知道的萬禾與王世充之間的糾葛。裴世矩也是了如指掌。說到最後。裴世矩甚至自己都感覺到一股寒意從後背脊爬了上來。不知不覺中。萬禾竟然把這麽多朝中重臣都給整治下去了。這些人。無論是哪一個。都不遜於裴世矩。要是哪天真的惹得萬禾來對付自己的話。自己會不會也和這些人一樣的下場。裴世矩還真無法保證。
說完之後。裴世矩猛的轉過身。一雙眼睛緊緊盯著裴佑。沉聲喝道:“佑兒。為父知道。因為月容公主的事情。你與萬禾有隙。但這還並不至於讓你不顧一切要與這樣一個人為敵。記住。千萬不可小覷任何一個能夠在朝堂上生存下來的人。特別是能夠得到聖眷的人。因為這樣的人。絕對不能用運氣來解釋。”
裴世矩突然一改態度說出這麽一番話。也是把裴佑給嚇了一跳。面對父親的目光。裴佑頓時就感覺好像身上突然壓下了千斤巨石一般。壓得他根本喘不過起來。而裴世矩見到自己兒子那一臉通紅的狼狽模樣。也是心中升起了一絲心疼。歎了口氣。又是恢復了平時的模樣。歎道:“佑兒。為父知道你是個聰明人。你的學識、才華、能力。無論任何一項。都不輸於別家的子弟。但為父最擔心的。卻偏偏就是你這一點。這種優越給你帶來的優越感。有時反而會使得你看不到本來應該看到的東西。若是你沒辦法改變這一點。為父希望。你還是盡快辭去官職。安安心心做個富家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