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如此的士氣提升。也只是短暫的。很快。將士們就發現。千余人的傷亡。對於關外那密密麻麻的敵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麽。衝在最前面的突厥人已經到了城牆下面了。其中有二十多名身材魁梧的突厥漢子突然拿起了手中的大弓。彎弓搭箭。朝著關上瞄準。直接就是射出了箭矢。與其他突厥人的短矢不同。這些箭矢卻是遠比一般箭矢都要長、粗。在箭矢的尾部。還連著一根長長的繩索。
在看到這些突厥人箭手。城頭上正在指揮將士們作戰的虎賁郎將司馬德勘立馬就是大聲喊道:“又來了。又來了。射城牆下面。射城牆下面。”司馬德勘這麽一喊。立馬就有數百名禦林軍弓箭手探出頭來。冒著從關外飛射來的短矢。朝著城牆下的那二十多名突厥人射擊。
這些禦林軍弓箭手個個都是神射手。那二十多名突厥人立馬就是被射成了馬蜂窩。只可惜卻還是晚了一步。那些特殊的箭矢已經離弦而出。直奔城頭而來。就聽得鐺鐺數聲。那些箭矢已經是深深地插進了城牆當中。只不過它們所落得位置。卻是在城頭下面。
這當然不會是突厥人射歪了。等到那些箭矢深深地插入城牆之後。那些繩索也是被箭矢帶動得掛上了城牆。成為了一道道通往城頭的通道。突厥人不善攻城。所以也造不出結實的雲梯用來攀爬城牆。但突厥人當中也不是沒有聰明人。所以就想出了這麽一個辦法。之前幾天。突厥人就是用這種辦法來攻城的。一開始突厥人是直接把繩索射上城頭。可卻是很容易就被城頭上的禦林軍給砍斷。所以這次突厥人也是學聰明了。將繩索往城頭下方射。讓禦林軍想砍也砍不到。
見到繩索搭得牢固了。城牆下的突厥人就開始沿著繩索攀爬了。而在他們的身後。還有戰友在用箭矢為他們掩護。自然是冒著無數的箭雨往上攀爬。負責女牆那邊指揮的司馬德勘見了。自然著急了。之前突厥人第一次用這一招衝上了城頭之後。可是給城頭的守軍帶來了極大的威脅。甚至差點就被突厥人攻破了關門。所以司馬德勘知道。絕對不能讓這些突厥人衝上來。當即司馬德勘便是對著左右的禦林軍將士喝道:“準備石頭。給我砸。給我砸。來少將軍。讓弓箭手幫忙啊。”
“來了。”司馬德勘的話還沒有說完。來弘就又帶來了幾百名弓箭手上前。就這麽倚著女牆朝外射。箭矢如狂風驟雨般朝著城牆下傾瀉。那些在繩索上攀爬的突厥士兵本就沒有配備什麽像樣的鎧甲。攀爬在繩索上又是手腳齊用。根本沒有辦法格擋那些箭矢和石塊。只能是一個個被箭矢和石塊命中頭部、肩膀。帶著慘叫聲。從繩索上摔下去。
不過關外的突厥人也是做出了回應。比城頭上還要多出近十倍的短矢。瘋狂地朝著城頭飛射。無論是那些弓箭手還是舉盾防禦的禦林軍。也是紛紛中箭倒地。更有幾人。直接被命中腦門。身子一歪。就是從城頭直接摔落到關外。
“啊。可惡。”司馬德勘突然發出一聲驚呼。卻是他的右臂被一支短矢所射中。鋒利的短矢直接穿透了他的手臂。一時間。血流如注。護在司馬德勘左右的士兵見了。也是紛紛圍了過來。將司馬德勘給護住。並及時將他給救了下去。
“媽的。”見到司馬德勘中箭。正指揮弓箭手反擊的來弘也是罵了一句。直接便是將司馬德勘的指揮權給接了過來。對著左右的將士喝道:“不要停。繼續攻擊。把這群狗娘養的給趕下去。”
“喝。”眾將士齊聲呼喝了一聲。手下的力道也是更強了。經過了這幾天的戰鬥。他們也都很清楚。若是讓突厥人攻上城頭。大家都活不下去。
一名士兵剛剛舉起手中的勢頭。卻是直接被一支短矢射中了胸口。士兵的身子一顫。卻還是咬著牙。怒吼著。將石塊丟了下去。親眼看到石塊接連砸倒了三名突厥人。這才嘴巴一咧。笑著倒了下去。而在他旁邊。另一名士兵則是在丟完了石頭之後。正在歡慶自己的戰果。卻是被一支短矢射穿了咽喉。在他的臉上。還停滯著得意的笑容。卻是永遠的倒在了這戰場上。
“媽的。”戰場上的慘烈遠遠超過了來弘的想象。來弘看著自己的手下這麽一個個戰死。可卻還是無法壓製住突厥人的攻擊。在城牆上。幾乎有一大半的牆面已經密密麻麻地覆蓋上了突厥人的身影。要是在這麽繼續下去。突厥人攻上城頭那是遲早的事情。來弘怒喝了一聲。直接扭過頭。對著身後喊道:“快。快端上滾油。給老子燙傷這群突厥狗。”
“弘兒。不要莽撞。”來弘剛剛說完。一把怒喝又是接著響起。卻是一直坐鎮後方的老將來護兒。只見來護兒正矗立在高台之上。雖然須發皆白。但臉上的怒威卻是不減當年。來護兒瞪了一眼來弘。喝道:“為將者。需時刻保持冷靜。這些年我是如何教你的。現在還不是用滾油的時候。不可自亂陣腳。”
來護兒這番話說的特別大聲。直接便是傳遍了整個戰場。不僅是來弘。其他的將士也都聽得真切。來護兒的話。讓所有將士都是為之一振。將士們的士氣很快又是重新振作起來。來弘等將領也是恢復了平時的冷靜。至少。不會像剛剛那般紊亂了。見到來護兒只是幾句話。就重新穩定了軍心。在來護兒身邊的樊子蓋也是忍不住讚道:“老將軍果然厲害。真不愧為大隋第一名將。”
“樊大人謬讚了。”對於樊子蓋的稱讚。來護兒連笑容都沒有露出。而是依舊一副淡然的表情。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是對樊子蓋說道:“樊大人。有勞大人負責將城頭所需補給及時送過來。老夫看著城頭上的箭矢已經不太夠了。”
樊子蓋先是一愣。不過很快便是明白。來護兒這是在給自己安排任務呢。樊子蓋雖說是一介文人。但卻不是那種無膽酸儒。而是殺伐果斷之輩。當年楊玄感叛亂。樊子蓋留守東都。為了震懾城內那些有意投賊之人。樊子蓋在洛陽可是大開殺戒。足足殺了萬余人。嚇得洛陽城內的守軍沒有一個敢有他念。奮勇抗賊。這才等到了來護兒的援軍。如果說楊玄感叛亂是敗在洛陽一役的話。那楊玄感就可以說是輸在了樊子蓋一人之手。
正因為樊子蓋也是這樣一個敢殺人。而且還殺過人的文臣。所以在聽到來護兒的安排之後。樊子蓋不僅沒有擔心害怕。反倒是一臉的興奮。對著來護兒抱拳喝道:“老將軍請放心。此事交給我就是了。”說完。樊子蓋便是帶上了三百余人。直接就是朝著關內趕去。
樊子蓋這才剛走。又是一名軍士從關內快步跑到了城頭。看了一眼城頭上的情況。特別是在看到高台之上。只有來護兒一人之後。那名軍士立馬就是跑到了來護兒的面前。單膝跪下。抱拳喝道:“啟稟來老將軍。陛下已經寫好書信。請老將軍派人突圍。”
“嗯。”剛剛來護兒也聽到蕭瑀向天子提出的這個提議了。對於這個計劃。來護兒倒是沒什麽意見。皺著眉頭在城頭上掃了一圈。最後喝道:“整兒。你帶著五百名禦林軍。乘上快馬。準備突圍。”
聽得來護兒的呼喝。很快就是一名全身沾滿鮮血的褐甲小將從將士當中衝了出來。現在突厥人還沒有衝上來。這小將身上的鮮血。要不就是他自己的。要不就是他身邊戰友的。不過看他精神飽滿的樣子。恐怕還是他戰友的可能性大一些。這名小將卻是來護兒的第三個兒子。也被稱為是來護兒膝下最勇猛的一員戰將。來整。
來護兒膝下一共有五個兒子。三個女兒。長子來楷。次子來弘。而三子來整卻是排在老六。所以來整也被人稱作六郎。至於剩下的兩個兒子。年紀卻是很小。都還未成年。所以還一直呆在東都的家中。
來護兒的三個兒子都已經是從軍。長子來楷。如今已經是從父功。當上了散騎郎。現在正在江東平亂。而次子和三子則都在來護兒自己帳下為將。這三子一個比一個勇猛。來弘在去年的征東之戰已經表現出了他的實力。而來整雖然在軍中也頗有勇名。但卻還沒有經過大戰的檢驗。來護兒特意提點來整來擔任突圍這種極其危險的任務。讓眾將也是有些吃驚。不過看來護兒的表情。卻好像是信心滿滿。他們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麽了。
而再看來整。聽完來護兒的命令之後。抬起頭。拿手在臉上一抹。將血漬給抹去。露出了一張還稍顯幼嫩的面孔。嘴巴一咧。笑著對來護兒抱拳喝道:“末將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