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萬徹吼完了一句之後,卻是沒有選擇逃走,面對那馬上就要衝到自己面前的夏軍,薛萬徹甚至連舉起畫戟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知道,自己就算是逃走,也逃不了多遠,眼看著那就快要衝到眼前的大軍,薛萬徹慢慢閉上了眼睛,靜靜地等著死亡的降臨。
“咻咻,”突然,一陣密集的破空聲鑽進了薛萬徹的耳朵裡,自幼就練習弓馬的薛萬徹自然能夠分辨的出來,這是利箭破空的聲音,而且聽得這個聲音,至少也有上千支箭矢齊發,難道,對付自己這麽一個人,竟然還要用這麽大的排場,薛萬徹心裡對夏軍那是越發不屑了,自己都已經在這裡放棄抵擋了,他們竟然還不敢上前,真是膽小如鼠。
而到了下一刻,薛萬徹卻並沒有等來自己預料當中的疼痛,反倒是等來了一聲聲地慘叫聲,而且這慘叫聲竟是從自己的對面傳來的,而更令薛萬徹驚奇的是,在自己的身後,突然冒出了震天的喊殺聲。
面對這種古怪,薛萬徹立馬就是睜開眼睛,扭過頭朝著身後一看,而映入他眼簾的,竟全都是戰馬和兵刃的光華,還未等薛萬徹反應過來,一匹匹戰馬就從他的身邊掠過,掛起了一陣陣勁風,直接就是將他的發髻給吹散,甚至刮在他臉上,帶起了一陣陣刺痛的感覺。
足足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這些騎兵才全部從薛萬徹的身邊衝了過去,而薛萬徹整個人也是傻站在那裡,不是他被那些騎兵給傷到了,而是他的耳邊一直還在回響著那一陣陣喊殺聲和戰馬的嘶鳴聲,甚至讓他的耳朵裡產生了一股耳鳴,過了好半天,薛萬徹這才回過神來,下意識地轉過身子朝著另一邊望去,卻是正好看到了那隊騎兵一口氣就是與夏軍撞擊到了一塊,之前還如狼似虎的夏軍,在面對這支突然出現的騎兵,頓時就是被衝散了陣型,轉眼間就是落入了潰敗。
“這是,怎麽回事,難道是,援軍,嗎,”薛萬徹還沒有想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就感覺自己的腦袋突然一陣眩暈,緊接著,眼前一黑,整個人就是猛的往後面倒了下去。
“四弟,”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手直接托住了薛萬徹的後背,薛萬徹馬上就要閉上的眼睛,最後映入眼簾的,卻是二哥的模樣,看到這張面孔,薛萬徹的嘴角微微一翹:“是,二哥嗎,太好了,二哥,還活著,”
“四弟,四弟,”看到薛萬徹暈死了過去,薛萬淑那是急得要命,不停地用力搖晃著薛萬徹的身子,想要將他喚醒,總算在他身邊還有明白人,幾名薛家軍士兵立馬上前攔住了薛萬淑,而鄧皓更是上前一步,對薛萬淑喊道:“二公子,別擔心,四公子這是體力透支,暈過去了,沒有大礙的,讓他休息休息就好了,”
聽得鄧皓的話,薛萬淑頓時就是愣住了,不過他很快就是冷靜了下來,再低頭檢查了一下薛萬徹的脈搏、呼吸,確定薛萬徹沒有什麽事,這才長舒了口氣,轉頭對望向鄧皓也是滿臉感激,而這個時候,羅藝也是從後面縱馬走了過來,笑著對薛萬淑說道:“這是四公子,呵呵,不錯嘛,當年那個毛頭小子,如今也成了一員虎將了,”
“哼,那是自然,”看了一眼羅藝,薛萬淑卻是沒有什麽好臉色給他看,雖然已經確定羅藝和薛家、萬禾已經成為了聯盟關系,但這麽多年的心結還是沒辦法解開的,現在薛萬淑終於明白,為什麽當日劉文靜說起另有安排的時候,卻是遮遮掩掩的,的確,要是此事提前對薛家兄弟說明的話,薛家兄弟肯定會拒絕的,而現在,薛家軍大敗,如果不靠羅藝,只怕薛萬徹那是死定了,雖然有感羅藝的救命之恩,但薛萬淑卻是嘴硬,昂著頭,滿臉驕傲地哼道:“薛家子弟,不輸於人,”
對於薛萬淑的話,羅藝只是淡淡一笑,他早就過了那種事事爭先的年紀了,已經快四十歲的他,更多的,還是看重自己的霸業,況且,薛家兄弟在這次高雞泊之戰的表現,的確是讓人佩服,羅藝扭過頭,望向了前方的戰況,淡淡一笑:“勝負已分,”
不錯,正是勝負已分,原本以夏軍的實力,就算是碰上兵力超過自己的騎兵隊伍,那也不會那麽容易被擊潰,但是別忘了,在此之前,夏軍可是苦戰了整整十天,而昨天一夜,夏軍又是熬了一夜,雖然這支追擊隊伍一直在後方,但一整夜沒有休息,無論是體力上還是精神上,那都是消耗太多了,現在被羅藝所率領的燕軍這麽一衝,早已經沒有了任何抵抗能力,只能是落得一個慘敗的下場。
戰鬥又是進行了近三炷香的時間,夏軍終於是全面被擊潰,而燕軍也是在追殺了一陣之後,便又退回到了羅藝的面前,這一戰,燕軍可以說是大獲全勝,那一萬余夏軍,被斬殺近半,而夏軍的統帥將領凌敬,竟也是被燕軍給生擒了。
看到被押到面前的凌敬,羅藝與薛萬淑兩人都是冷冷看著此人,而凌敬身上五花大綁,卻還是站得筆直,高昂著頭,閉目不言,羅藝與薛萬淑都是認出了凌敬的身份,薛萬淑看著凌敬,心中也是生出了愛才之心,凌敬能文能武,的確算得上是一名人才,只可惜明珠錯投,薛萬淑也是想要出言勸降,不過想起對方畢竟是羅藝的部下抓到的,薛萬淑也只能是忍下了心思。
而羅藝看著凌敬那模樣,卻是嘴角微微一勾,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突然把手一揮,喝道:“拉下去,斬了,”
“啊,”聽得羅藝的話,薛萬淑頓時就是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滿臉不敢置信地看著羅藝,凌敬的本事,羅藝不可能不知道,難道他就絲毫沒有想過要將凌敬這樣的大才收歸帳下嗎,而那凌敬在聽得羅藝的話之後,臉色也是沒有任何變化,始終高昂著頭,任由那些燕軍士兵拉著自己往旁邊走去,卻是張口大喝:“夏王萬歲,臣不能為夏王繼續效忠,看到夏王君臨天下,此生憾矣,”
聽得凌敬竟然還敢口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言,那幾名燕軍士兵也是嚇得立馬加快了速度,直接推著凌敬往外走,而薛萬淑在聽完凌敬的話之後,也是從一開始的驚愕轉變為沉默,至於羅藝,則是轉過頭對薛萬淑笑道:“怎麽樣,二公子,相信,用不著我再多加解釋了吧,”
沉默了片刻,薛萬淑也是不得不點頭說道:“這凌敬對竇建德忠心耿耿,不是旁人所能勸服,此人大才,如若不能為我等所用,那當及早殺之,免除後患,”
“二公子聰明,”聽得薛萬淑的話,羅藝也是哈哈一笑,讚了一句,隨即又是轉過頭對身邊的鄧皓喝道:“鄧皓,你立刻收整兵馬,我們暫時駐扎河間,那王雄涎此刻應該已經得知我軍到來,肯定會提兵來犯,我們無須與他浪費兵力,”
“喏,”對於羅藝的命令,鄧皓沒有半點意見,立馬就是抱拳喝了一聲,隨即轉身就是下去執行羅藝的命令去了,而聽得羅藝的這個命令,薛萬淑也是覺得很奇怪,扭過頭問道:“這次梁王聯合你我的兵馬,不就是為了消滅竇建德嗎,怎麽你卻要讓大軍撤退,那王雄涎手下雖然有幾萬兵馬,但你手下的兵馬也不少,這一兩萬的騎兵,難道還用怕了他,左右都是要打,何不趁這個機會先消滅了王雄涎的兵馬,要是等到王雄涎和竇建德會合,那竇建德的兵力可就更加強了,到時候,再想要一口氣消滅竇建德的幾萬人馬,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聽得薛萬淑一連好幾個疑問丟出來,羅藝卻是呵呵一笑,只是輕輕搖了搖頭,說道:“竇建德那是肯定要殺的,不過,二公子,你可別忘了,在這河北,可不止一個竇建德,還有個高開道在那裡虎視眈眈呢,我們要是和王雄涎消耗了太多兵力的話,說不定這頭餓狼就會撲出來,一口咬住我們的腿不松口呢,”
羅藝的話也是讓薛萬淑不由得一愣,他這才想起來,這河北的確還有一個高開道在那裡,雖然相比竇建德,高開道的兵力算不得什麽,但若是對方趁著羅藝和竇建德打得火熱的時候,橫插一杠子,那麻煩可就大發了,薛萬淑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說道:“難道,我們就這樣浪費這麽一個好機會,”
薛萬淑的確是不甘心,為了這次的計劃,薛家已經損失了近萬名的薛家軍,對於一直苦苦堅持在河北的薛家來說,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損失啊,要是就此罷休,那豈不是意味著這筆損失都是白費的,而見到薛萬淑的模樣,羅藝卻是一臉高深莫測地笑了起來,指了指南方,笑道:“二公子,你也用不著傷腦筋了,別忘了,我們可都是被洛陽那位給召來的,有什麽問題,自然交給洛陽那位來安排,說不定,人家早就有了另一個安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