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繡這一摔下去,倒是沒受什麽傷,可就在他摔下去的那一瞬間,他的坐騎就已經被周圍那些瘋狂的賊兵給按住了,盡管戰馬的身軀要比這些賊兵的體型大一些,但那些賊兵卻是好像螞蟻一樣直接將那匹戰馬給壓在了身下,用他們手中的武器不停地往下捅,甚至還有人用他們的牙齒撕咬著戰馬身上的血肉,疼得那戰馬不停地嘶鳴,想要掙脫,可偏偏就是沒辦法掙開,只能是活活被這些賊兵給咬死。
而在不遠處的張繡看到這一幕也是驚呆了,他也算是身經百戰了,可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惡鬥的軍隊,恐怕也只有像朱粲這樣的吃人魔王,才能帶出這樣瘋狂的軍隊吧。
愣了片刻之後,等到周圍的賊兵又是撲了過來,張繡這才反應過來,忍著疼痛從地上爬了起來,手中的鋼槍飛快地朝著周圍刺了過去,想要阻擋那些賊兵撲過來,可是周圍的賊兵卻是越來越多,沒過多久,一名賊兵第一個撲到了張繡的身上,張嘴就是咬在了張繡的胳膊上,張繡頓時就是慘叫了一聲,連手中的鋼槍都沒抓穩,而緊接著,又有數名賊兵撲了上去,直接就是將張繡給撲倒了,很快,戰場的上空就是響起了張繡那淒厲的慘叫聲。
張繡的慘叫聲傳上了城頭,對張繡十分熟悉的鄭文秀立馬就是聽出了張繡的聲音,頓時臉色就是變得慘白,連嘴唇也是開始不停地顫抖起來,鄭文秀下意識地就是往後退了一步,可回過頭看到周圍的那些江南軍士兵,鄭文秀又是深吸了口氣,之前張繡將生的機會給了他,自己卻是慷慨赴死,他要是就這麽逃了,將來又如何有顏面去面對張繡。
想到這裡,鄭文秀的雙手也不再顫抖了,鏘的一聲,就是從腰間拔出了寶劍,指向了城外,沉聲喝道:“弓箭手不準停,繼續,繼續房間,擂鼓傳令,城外的將士繼續殺敵,不得後退,”
鄭文秀說出後面的話,是因為他看到城外的江南軍似乎因為張繡的慘死而軍心動搖,正在開始往後敗退,鄭文秀很清楚,如果城外的江南軍無法擋住敵人的衝擊的話,那接下來嶽陽城的城牆就會遭受敵人的正面衝擊,很有可能會兵敗如山倒,到時候就算是援軍殺來,也不可能扭轉敗勢了。
只不過鄭文秀雖然極力想要鼓舞起城外將士們的鬥志,可就算是戰鼓都被敲爛了,城外的江南軍還是在不住地往後敗退,張繡慘死固然是一個原因,但更為重要的原因,應該是沒有戰將能夠在城外鼓舞將士們的鬥志,鄭文秀一咬牙,直接就是扭身往後走,這次他不是要逃走,而是要準備出城親自率領將士們抵擋敵人的進攻。
不過就在鄭文秀回過頭的時候,突然在他的面前多出了一個魁梧的身影,鄭文秀抬頭一看,不是別人,正是秦王雷世猛,之前雷世猛太過衝動了,所以才被張繡和鄭文秀派人給拉了下去,現在看雷世猛的模樣,估摸已經壓製住了心中的衝動,只見雷世猛先是看了一眼鄭文秀,又是抬起頭朝著城外掃了一眼,沉聲說道:“三哥已經死了,”
三哥,聽得這個稱呼,鄭文秀也是不由得一愣,這個稱呼對於鄭文秀來說,那是既熟悉又陌生,當初他們幾人都是大隋的將軍,之間的交情更是堪比兄弟,張繡家中排行第三,所以大家都管張繡叫做三哥,而自從他們擁立蕭銑為王,舉兵反隋之後,他們因為擁立之功,都是擁有了高官厚祿,而他們之間的交情反倒是越來越淡了,當年相互之間親密的稱呼,已經是很久沒有喊出口了,很快,鄭文秀也是悶聲點了點頭,說道:“不錯,三哥死了,我也要下去接三哥的手,要不然,城下的軍隊肯定是守不住的,”說完,鄭文秀就是邁起步子繼續往城下走去。
可鄭文秀也只是走了一步,卻是被雷世猛一把給抓住了胳膊,直接給甩了回來,雷世猛瞪著一雙眼睛,冷哼道:“老白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九九,你不過是想找個借口,然後好偷偷溜走對不對,你這個膽小如鼠的家夥,我一早就看穿你了,”
老白臉正是雷世猛以往對鄭文秀的稱呼,而鄭文秀對這個稱呼並不在意,他所在意的是雷世猛後面的話,頓時鄭文秀的那張白淨的臉立馬就是變得一片赤紅,怒喝道:“雷暴子,你胡說八道什麽,老子怎麽是那種臨陣脫逃之人,媽的,你敢汙蔑老子,信不信老子一劍把你給砍了,”
“砍就砍,你以為老子怕你不成,”鄭文秀的話一說完,雷世猛也是兩眼一瞪,直接就是推了鄭文秀一把,然後也是鏘的一聲將腰間的單刀給拔了出來,一副想要拚命的模樣,而面對雷世猛,鄭文秀也是絲毫沒有畏懼,二話不說,提著寶劍就是朝著雷世猛身上落了下去。
“哼,就你這點本事,也敢誇口自己要下去和敵人拚命,還不如三哥一半厲害,”看到鄭文秀的動作,雷世猛身子一側,躲過了鄭文秀手中的寶劍,緊接著飛起一腳,狠狠地踹在了鄭文秀的大腿上,頓時就是將鄭文秀的身子踹得一個踉蹌,而接下來,雷世猛卻是沒有了動作,而是看了一眼鄭文秀,直接轉過身自顧自地朝著城下走去,頭也不回地丟下了一句話:“你還是老老實實呆著這裡吧,出城的事,交給我,”
聽得雷世猛這麽一說,鄭文秀也是跟著一愣,甚至連大腿上的疼痛也顧不上了,抬著頭看著雷世猛的背影,很快便是什麽都明白了,過了片刻,鄭文秀深吸了口氣,咬牙站正了身子,轉過身,看著左右也是目瞪口呆、不知發生了什麽事的將士們,沉聲喝道:“都愣著幹什麽,繼續射箭,射箭,我什麽時候說過要停下來了,”
等到鄭文秀的提醒,那些將士們這才是反應過來,立馬又是專心將他們的箭矢朝著城外的敵人當中傾瀉,而鄭文秀本人則是飛快地趕到了女牆邊,低頭朝著下面的城門口望去,沒多久,就看到城門大開,雷世猛手持大刀,騎著高頭大馬就這麽衝了出來,在出了城門的那一瞬間,雷世猛似乎也是感應到了什麽,回過身子抬頭一看,然後朝著鄭文秀那邊用力揮了揮拳頭,便是繼續縱馬朝著前方殺了過去,同時口中怒喝著:“所有人都給我殺,殺光這群混蛋,誰要是敢後退一步,老子把他的腦袋擰下來當尿壺,”
雷世猛的突然出現,也是讓城外的江南軍士氣為之一振,雖然雷世猛的話不如張繡那般鼓舞人心,但雷世猛在江南軍中的威望卻是頗高,他的出現,正好填補了張繡陣亡所帶來的影響,而雷世猛一口氣就是衝到了江南軍的前線,卻是沒有學著張繡那樣深入敵軍,而是就這麽卡在前線上,與江南軍的將士們一道殺敵,有了雷世猛,江南軍的將士們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再也沒有往後退縮一步了。
賊兵依舊是瘋狂,不過這次他們碰到的,卻是比他們還要瘋狂,還要狠的對手,雷世猛沒有用他腰間的單刀,而是直接從城內找了一柄長柄大砍刀,雷世猛揮舞著大砍刀,也顧不上什麽刀法套路,他隻管著不停地往前劈砍,任何靠近他的賊兵全都是被勢大力沉的大砍刀給砍翻在地,而雷世猛的左右也都有江南軍的將士們護著,完全用不著擔心會像張繡那樣被圍攻,如此一來,雷世猛就可以毫無顧忌地朝著前方砍殺,那些賊兵就算是再怎麽瘋狂,也拿雷世猛沒有辦法。
“喝啊,”雷世猛一刀就是將一名賊兵的雙手和腦袋一並砍了下來,鮮血灑了他一臉,但雷世猛非但沒有感覺到惡心,那血腥味反倒是刺激得雷世猛瘋狂大喊了一聲,那雙眼睛都好像被鮮血給染紅了,只聽得雷世猛一邊劈砍,一邊大喝:“江南也有好男兒,醉臥沙場看今朝,”
雷世猛是個粗人,根本就不會作詩,這句詩詞自然也不是出自雷世猛,而是出自統領江南的梟雄蕭銑之口,別看蕭銑只是個讀書人,可他做出的這句詩卻是充滿了豪情,雷世猛也是特意記下了這句詩,今日殺得痛快至於,雷世猛更是下意識地就吼出了這麽一句,而雷世猛的聲音在戰場上回蕩,也是刺激得整個江南軍的將士們心潮澎湃,紛紛跟著怒吼起來:“江南也有好男兒,江南也有好男兒,”
聽得這一聲聲呼喝,讓所有江南軍的士氣繼續提升到了頂點,所有人都像是中了魔一樣,一邊狂呼著,一邊朝著前方砍殺,就連賊兵的瘋狂也是被這股氣勢所壓製住了,那戰線更是奇跡般地朝著城外推進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