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中午時分，我被門外的敲門聲叫醒，起身打開房門，宋依依穿著一件誇大的白色襯衫正笑吟吟地看著我。

  “有什麽事情嗎？依依。”我邊說邊撓頭。

  宋依依見我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有點不好意思道：“蕭哥，我是來叫你吃午飯的，不打擾吧？”

  “沒事，我睡這麽久了也有點餓了，昨晚在這兒睡得這麽樣，我們有沒有吵到你？”

  宋依依搖頭笑道：“沒有，很安靜，我睡得挺好的。”

  我嘴角微揚：“那就行，你先下去吧，我洗漱一下就來吃。”

  “好！”

  ……

  下樓，客廳余香繞梁，五菜一湯，湯是鯽魚湯，是我不久前釣回來，四個人圍坐在餐桌旁，劉宏夾了一口菜吃得非常香：“依依，你這個手藝真沒得說，跟家裡味道一模一樣。”

  “哦是嗎？劉哥，你喜歡吃就好。”宋依依捧著碗筷笑道。

  我舀了一杓湯說道：“依依，你現在也是工作室的一員，就不要蕭哥，劉哥這樣叫我們，叫名字就好。”

  “嗯。”宋依依笑著點了點頭。

  唐雲突然開口道：“蕭賀，我再想要不要讓依依也進入遊戲啊，咱們正好也缺個牧師。”

  我點頭：“可以啊，你這個提議不錯，吃完飯我就給你轉錢。”

  他連忙擺手道：“不用，你別這麽客氣，依依的遊戲頭盔還是我來買吧。”

  “行，你小子別挑便宜的那種，那種聽聲辯位和模擬系統檔次太低。”

  “知道了，畢竟依依是我女朋友，我要買也給她買最好的呀。”唐雲笑道。

  午飯結束之後，四個人出了門，在門口攔了輛出租車，我拉開車門坐到了副駕駛上，司機操著一口東北口音：“大兄弟，你們幾個去哪兒啊？”

  宋依依記上安全帶輕聲道：“師傅，向陽區福海名居小區。”

  車子一路駛向了向陽區，我弄出手機給顧小宛編輯一條微信道：“向陽區一方新天地，你有空嗎？”

  等一會兒她回消息道：“行，我還以為蕭先生會失約呢，我現在就過去。”

  “師傅，麻煩待會向陽大道拐個彎，一方新天地放下我。”

  劉宏機敏道：“要去哪裡吃飯嗎？”

  我點點頭交代道：“嗯，你們待會到了小區先找個地方等一下，等顧小宛走了再搬家。”

  宋依依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我們：“你們在說什麽？我怎麽有點聽不明白。”

  “依依，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待會見了顧小宛，你會怎麽樣？”我自信地問道。

  宋依依回答的也十分乾脆：“當然是當面找她說理啊。”

  唐雲尷尬地笑了笑，我注視著後視鏡道：“那依依你知不知道，這個顧小宛和一個叫蛇哥的人在一起？”

  “蛇哥？是誰？“宋依依說道。

  “那你跟她們兩個合租了多久？”我繼續追問。

  唐雲打岔道：“蕭賀夠了啊，別跟審犯人一樣和依依說話。”

  宋依依沒有理會唐雲，繼續回答道：“大概有半年左右了吧？”

  “那這個顧小宛有沒有經常帶男人回家？”

  宋依依答道：“沒有，但是她有時候晚上會在住在外面，但是每周二都會有人開車定期接她出門。”

  劉宏聽出了一絲端倪:“她不是高級化妝師嗎，怎麽聽上去來好像沒有固定工作啊？”

  我猜測道：“她是給別人做情婦的了，現在有人養著，工作還不是隨心所欲。”

  唐雲驚訝道：“我的天，蕭賀你覺得主動約這種女人吃飯，你膽子也忒大了吧。”

  我本來回懟唐雲，但顧及宋依依也在車上便沒有作聲，只是扭頭衝他笑了笑，他皺著眉頭一下子偏明白了我的意思，撅著嘴角唯唯諾諾的閉上了嘴。

  劉宏無奈表示道：“這個顧小宛真是過著神仙般的日子。”

  我輕聲笑道：“其實這種事情在社會早就屢見不鮮了，誰不是從有夢想有抱負的男孩女孩變成這樣的，能夠理所應當享受美好生活的只是少數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痛苦一面，顧小宛現在看上活得瀟灑愜意，可能一輩子都上不了台面，像一件物品一樣被定期使用，我不是批判這種活法，單純的不認同。”

  師傅聽了突然感慨道：“大兄弟，你說話好有道理啊，哥能不插一句？”

  我笑了笑：“沒事，您說。”

  “好，我就是一個普通出租車司機，雖然掙得不多，上有老下有小，剛乾這行我也很後悔，後來年紀大了也慢慢想通了，雖然沒有那些有錢人過的舒服，但是我覺得我體現了我的價值，我能讓孩子老人吃飽飯，我有一個愛我的老婆，就覺得做夢都會笑醒。”師傅說著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劉宏聽了似乎有些感同身受，低下頭沒有說話，唐雲跟宋依依互相注視，兩個人笑了起來，唯獨我在這一刻心頭添上了幾絲孤獨。

  出租車很快便駛出臨海區，進入了向陽區與龍港區的交界處的高架橋，高大的香樟樹與三角梅，互相構成了一副豔麗的畫卷，慢慢一座座教學樓引入眼簾，圍繞著正中心的操場，從高處往下看，形似一座八卦。

  劉宏注意到我的眼神，他望著橋下道：“下面就是南豐大學嗎？”

  “嗯，是南大，只是跟四年前不一樣了。”我使勁擠出一絲微笑，讓氣氛顯得不那麽異常。

  走了高架橋，繞過了南大的新建的南校區，忍不住回憶起四年前的場景，鼻尖又聞到那一股股嗆人的煙味，心裡一股沉溺了很久的悲憤一下子湧了上來。

  開始不停地抖腿，坐在座位上有些不耐煩：“師傅，麻煩快點，好嗎？”

  師傅瞟了我一眼，點頭答應了一聲，一向心細的宋依依察覺出什麽不對勁，於是小心翼翼地問道：“蕭賀，你沒什麽吧，怎麽感覺你有點不對。”

  知道內情的唐雲，對宋依依撒謊道：“這家夥有點暈車，你讓他自己呆一會兒就好了。”

  宋依依望著唐宇將信將疑，也沒有繼續追問，很快車子轉了個彎在一處購物廣場門口停下，我下車時囑咐道：“記住，等我消息。”

  “行，沒問題。”三人答道。

  給顧小宛發了一條信息，得知她還在家裡化妝，我孤零零站在廣場上，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焦慮，不停地看著，明明隻過去3分鍾，卻讓我覺得有一種度過了10分鍾的錯覺。

  雙手插兜，走到了邊上的一個小商店，買了包煙，急切地撕開包裝，從裡面抽出了一根，用手遮風，熟練地點上。

  深吸了一口，一股暖流被送入身體，鼻子慢慢吐出煙霧，腦海裡又開始重複閃現關於那場火光的回憶，隊員一次次衝入火場的畫面，一次次定格在我心中，拚命地吸著煙，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就這樣一根接著一根，很快半包煙已經見底，夾煙的手指也被煙熏得泛黃，腦袋有些昏重，終於平複了內心焦慮的心情。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顧小宛已經上車了，我迅速給等在樓下的唐雲他們發了信號，大概等了將近有二十分鍾，她終於到了。

  她穿著依舊暴露，挎著醒目的i水桶包，上身黑色女士西服外套，一套黑色豔麗連體短裙，搭配長筒靴，金黃的短發引來周遭無數雙貪婪的眼睛。

  顧小宛失笑道：“不好意思，用心打扮了一下，讓你久等了。”

  “沒事，也不久，你看看想吃什麽吧，我請客。”我嘴角一揚。

  她好奇地問道：“怎麽你身上一股很重的煙味，你抽煙嘛？”

  真是個厲害的女人，我點頭：“偶爾。”

  她笑笑並沒有在意：“沒事，你說實話就好。我不會介意的。”

  顧小宛跟在我的背後一邊走一邊打量著我笑道：“你今天的打扮可比作昨天正式多了，蕭先生注意稍微收拾一下還是蠻帥的嘛，”

  “你叫我蕭賀就好。”我說道。

  她選了一間環境優雅的高檔餐廳， 顧小宛輕聲問道：“喝點什麽？”

  “沒事，你看著點就行。”我坐在沙發上。

  顧小宛對這裡非常熟悉直接讓餐廳把自己留在這裡的酒打開醒酒，到了她的地盤，她反客為主道：“吃點什麽？這裡的廚師長在法國進修過，他做的鵝肝味道很好，要不要來一份。”

  “聽你的，拿來一份吧。”我淡淡道。

  忽然長長的桌布下面，顧小宛的長靴慢慢勾到了我的膝蓋上，心臟頓時咯噔跳了一下，我故作鎮定地看著她。

  顧小宛朝我嫵媚地笑了起來：“蕭賀，你是以前幹什麽呀？”

  她一邊問，一邊繼續在下面勾引我，我索性向後一靠，腿肚子緊貼著沙發邊緣，擺脫了她的騷擾，面不改色道：“以前是做安保工作的，現在成立一家遊戲工作室，現在專門玩《諸神》。”

  見我沒有乖乖就范，顧小宛只是微微一笑道：“《諸神》我知道，不過我聽說在玩遊戲之前，你曾經是一家公司的執行董事。”

  “沒錯，怎麽了？”我眉頭一皺。

  顧小宛也體現出了自己的可怕：“其實來之前，我也查過你，你的信息在網上也是公開的，賀興集團執行董事，那你應該知道我和杜興旺的關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