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稷下驚變，枯梅殘雪

  中州，稷下學宮。

  龐大無比的八卦祭壇中央，盤坐著一位身穿祭服的老者。

  他盤坐在大陣中巋然不動，仿佛與天地宇宙融為一體，自身即是這一方天道。

  在他周身有萬道法則秩序之鏈簇擁，一根根扎入虛空，似乎在探索某種不可名狀的東西。

  在老者身旁，站著一位位身穿長衫的文士，每個人望向老者的目光中，都帶著最真摯的尊崇敬佩表情。

  因為這位老者的身份，在這稷下學宮中堪稱至高無上。

  他是這稷下學宮的創建者：夫子。

  夫子出生於八千年前，與荒石帝君乃是同時代的人物，也是那個時代最強大的天驕之一。

  可以說若非出了荒石帝君這麽個妖孽，夫子便是那個時代的至尊！

  甚至有傳聞：夫子對荒石帝君，也曾有護道之恩。

  後來夫子與帝君結伴整合中州勢力，掃蕩邪靈余孽，征戰千年歲月，終於成功建立‘大荒仙朝’，得以君臨五域。

  在大荒仙朝建立的同時，稷下學宮也建立起來。

  自此荒石帝君主管帝國震懾八荒，而夫子坐鎮稷下學宮，教授五域天驕。

  是的，教授五域天驕。

  稷下學宮自創建之日起，其宗旨便是有教無類。

  但凡五域中資質卓絕的天驕，無論有沒有拜入其他勢力，都可以入稷下學宮學習。

  這其中不乏西漠佛土萬裡迢迢趕來求學的佛子，東荒各大聖地交流學習的聖子，甚至連妖族王子都有不少。

  而稷下學宮也的確做到了‘有教無類’，並沒有因為出身不同而對任何人有歧視。

  這裡匯集了整個五域最多的天驕，以及最好的修煉環境、秘境、功法等。

  再加上夫子嘔心瀝血的教導，從稷下學宮裡走出去的絕世天驕不計其數。

  八千年來，五域中出現的那些聖主族王，有大半都曾經在稷下學宮求學過，向夫子請教過修行上的問題。

  這些人中甚至包括年輕時的神霄聖主張龍淵，雷音佛主天秀，鯤族族王昆虛等人。

  後來那些絕世天驕、極道至尊回歸宗門和宗族，基本上都成為各大聖地、神族的聖主、族王和太上長老。

  可以說，單單是這些強者的袍澤之恩，便足以讓稷下學宮成為五域最為超然的勢力。

  在中州疆土，你可以對任何聖地不敬，但絕不能對稷下學宮不敬。

  可以對任何聖主不敬，但不能對帝君和夫子不敬。

  夫子，絕對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長者。

  ……

  這位可敬的長者，已經在八卦陣中盤坐好幾個月。

  幾個月前稷下學宮送來一具屍體，那是個被斬成兩截的殘缺屍體。

  這具屍體來自佛門，乃是中州佛門的頂尖強者九戒聖僧，丈八金身堪稱堅不可摧。

  然而這具屍體卻被一刀劈成兩半，而且全身上下只有這一處傷痕，顯然這場戰鬥結束得非常快。

  一刀斃命，死得很利落。

  經過判定，這是邪靈教四大法王之一無生法王下的手。

  但是無生法王已經在五域銷聲匿跡千年，為何會突然如此囂張地出手擊殺聖僧？

  這是否意味著，邪靈教即將卷土重來？

  再聯想到最近千年來，五域天驕出現的頻率和數量，相比於之前的確是越來越高。

  尤其是近百年來，各種數百年、千年、數千年難得一遇的天驕，都跟雨後春筍似的，在各大聖地出現。

  這絕對是亂世即將到來的征兆，夫子作為五域至強者之一，自然擁有足夠的敏銳性。

  思忖再三，他終究還是耗費大量壽元，在稷下學宮布下易天大陣。

  易天大陣是《玄天易經》中的禁忌陣法，號稱五域卜算能力最強大的無上禁忌陣法。

  施展這門陣法，可以讓夫子窺得未來一角，從而擁有先知的能力。

  當然，命運法則乃是絕對的禁忌，不容觸碰。

  但凡窺探命運和未來的人都將付出慘重的代價，哪怕是真仙大帝。

  若非必要，即便是夫子也決計不會如此冒險。

  ……

  “大亂，萬載遺亂。”

  枯坐數個月的夫子，忽然睜開眼睛。

  刹那間周遭眾人皆轉身望去，一時間與夫子目光相對。

  心悸~

  所有人都忍不住毛骨悚然，因為此時夫子眼中的心悸之色，實在太過恐怖。

  這位以往一直智珠在握和藹可親的老者，此時仿佛見到世上最可怕的景象，讓人對視都心悸。

  夫子緩緩站起身來，周身的法則秩序之鏈寸寸崩裂開來，仿佛觸碰到什麽不容觸碰的禁忌，在遭受反噬。

  “帝君，那一縷微光究竟是何物，只能靠你去尋找了。”

  乾澀的話音艱難出口，夫子眼中驚寂之色竟然在緩緩消退，轉而化為淡淡的釋然。

  頭上原本花白的發絲刹那間變得雪白，接著寸寸化為飛灰。

  他的身軀也開始變得乾枯起來，竟然在朝著一棵枯樹轉化！

  這種轉化快到極致，僅僅幾個呼吸時間便已經完成。

  堂堂夫子，五域實力最強大的存在之一，縱使不死凰後也不敢輕視的人族守護神……

  就這樣輕易地化作一顆枯樹！

  一時間，圍繞簇擁在旁的那些學子甚至都徹底愣住。

  不是因為他們心志不穩，而是眼前發生的一切，的確完全超出他們的想象。

  夫子，就這樣沒了？

  ……

  隆~

  忽然間，稷下學宮的虛空凝固。

  所有學子都感覺自己瞬間被剝離出去，無法再看到夫子身影。

  那古老而又蒼涼的祭壇上，不知何時多出一道身影，一道身穿帝冕手持帝劍的身影。

  他背對蒼生，周身沒有任何異象顯化，也沒有絲毫氣息外泄，然而就是給人一種有我無敵的帝者風范。

  帝者的聲音淡漠，他遙遙望著無盡虛空：“這五域，要亂了。”

  緩緩伸出手覆在這棵枯樹上，帝者周身瞬間爆發出無盡仙光，將整個稷下學宮映襯得宛如仙府。

  刹那間，那顆枯樹緩緩綻放出一片新芽，接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

  很快那片新芽便綻放成一朵白色的梅花，接著緩緩凋零落在帝者手中。

  “以身合道，爭取三載歲月，尋一線微光。”

  帝者喃喃自語，目光逐漸變得鋒芒畢露：“有我在，這五域不會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