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2章 幻境(六)
蘇離無聊的翻了個眼皮。心裡默念:三,二,一。
浩沅真君臨空而飄飄落下。一抹劍意直接挑斷了芷語真人的威勢,將蘇離強勢的攏在自己的安全罩裡。
蘇不語抬頭望向俊美如嫡仙般的真君,目露癡迷,嘴唇輕啟,呢喃自語:浩沅...真君....
芷語真人被一道柔和的力量推拒,雖沒有受傷,但面子上卻掛不住。
“浩沅真君,何意?”
蘇離腦海中突然就冒出了一句話:我的蓋世英雄,會踏著七彩祥雲而來,將我解救於水火當中。
而此時的浩沅真君,真的就跟十二萬瓦的大燈泡一樣,整個人都在發光。
他將蘇離擋在自己寬實的肩膀之後,語氣不渝,雖未大聲質疑,可一身威嚴卻令人想要匍匐顫抖。
“芷語真人,何故發此大火?阿離雖有頑劣,但她本性純善孝順....若她有不妥之處,真人還請諒在她從無盡深淵回來之難,多多包容才是。”
浩沅真君維護的模樣不要太明顯。
碧劍峰的弟子有些入門稍晚,只聽說過二十年前浩沅真君對蘇離師妹的愛重模樣,並沒有現實瞧見過,隻當是傳言過度誇張。
浩沅真君冷漠嚴肅,素有公正嚴謹之稱,雖這些年一直都沒放棄過尋找蘇離師妹的舉動,但不光他們碧劍峰的弟子,便是整個劍門弟子,都很難相信,這麽冷清的人身上會出現如此熾烈之情。
他生來便應該是高高在上,端坐九天雲霄,冷眼俯瞰地上的紅塵俗世。
在今日之前,蘇不語也是同旁人一樣,一樣這番認為的。
十五年前,在她褪去凡女之身,跟隨碧海真君跟芷語真人從凡人界的國城踏入劍門,第一眼看見的便是浩沅真君。
那一眼,一顆芳心就此落下。
端坐在上首之位的浩沅真君,隻那麽輕飄飄的斜眼看來,她便緊張得不可自持。
浩沅真君容顏傾世無雙,仙姿秀逸,所愛慕其的女修不知凡幾。
那時,蘇不語便想,能入得了他的心之人,又該是如何的絕美優秀呢。
但那人....絕對不會是爹娘口中,頑劣愚鈍的蘇離。
入了碧劍峰前,她就知曉,爹娘此前還有一個親生女兒,只是在五年前不巧跌入了無盡深淵。
況且,這樣一個資質低劣,又在爹娘心中素有芥蒂的女兒,她並沒有將其放在心裡。
這些年,她心中存了一些幻想,修煉格外努力,期望有朝一日能......
但這些幻想,卻在今日被摔得粉碎。
就這般看著,蘇不語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跟泡在了苦水中一樣,又酸又澀。
她第一次嘗到了嫉妒成毒的滋味,浩沅真君每一句維護蘇離的話,都跟世間最烈的毒藥,灼傷得她的心肝肺一陣陣的燒疼。
芷語真人想要發火,又有所顧忌。
浩沅真君:“蘇離過來,跟芷語真人道歉。”
寵溺的語氣,令在場的所有人對浩沅真君對蘇離的寵愛又翻了個新認知。
誒,這樣的場景,普通少女真的很容易淪陷。
那種詭異的感覺又來了。
她覺得整個世界似乎都對她充滿了惡意。除了浩沅真君,這一抹唯一的溫暖。
親人毫無顧忌的下此狠手,隨意的責罵貶低,同門的漠視無視....這種陰暗的環境中,突然出現一束光芒,對身處其中之人的誘惑力該有多大呢,或許就好似最後一根救命救贖的稻草吧。
想要緊緊的抓住呢。
至於蘇離是怎麽看透的?
別問,問就是天賦異稟,被命運眷顧的少女。
蘇離懶懶的抬了下眼皮,“不,我不同意。”
浩沅真君:“.....”柔和的面部棱角,重新被冰霜凍得硬邦邦。
他蹙眉不悅,明明有些生氣了,語氣仍舊柔和,頗有耐心,“乖,別鬧。”
“我給你去深海之巔取了海蓮花,正好祛除你身上染上的深淵濁氣。”
弟子們恍然大悟,原來這些日子,浩沅真君是為蘇離師妹去了趟深海之巔啊。
深海之巔距離劍門十分遙遠,途中也有頗多的艱難險阻。而最凶險的便是深海之巔的火山口。
傳言,便是真君修為以上之人進入,都是九死一生的凶惡。
而海蓮花便是生長的火山口裡。
海蓮花的用處不大,采摘確實極為凶險,很少有人會特意冒著生命危險,就為了采摘一朵清靈台明心神的靈株的。
清靈台明心神的其他靈株也有很多,但能祛除深淵濁氣的靈植卻非海蓮花莫屬。
聽聞此話,旁人都要感動的涕淚交替,而蘇離卻神色淡淡,垂眉瞟了眼被透明玉盒凍在期間的火紅色海蓮花。
“長得還怪我看的。”蘇離客觀的點評了一句。
這話,不說當事人浩沅真君,便是其他旁觀者,都要提起憤怒不滿。
一個個都義憤填膺,覺得蘇離師妹當真是不知好歹。
其中,有數蘇不語跟芷語真人最為憤怒。
蘇不語:“真君對師妹的一片真心,當真是令人羨慕。”蘇不語實在忍不住酸溜溜的說道。
芷語真人的眼神從好遠真君將海蓮花拿出來之後,便膠在其上,舍不得動彈了。
海蓮花....對她的道體恢復,也是有幫助的。
也不知浩沅真君是怎麽找到的。
東海跟她的夫君碧海真君也曾派人去深海之巔找過,不光沒找到海蓮花,他們去的人手差點沒全折在裡頭。
芷語真人抿嘴,艱難的將視線從海蓮花上拔了出來,軟了語氣,又稍有些僵硬,朝蘇離道:“真君的一片好意,你還不快接下來。”
蘇離:“給我的?”
浩沅真君複雜的點點頭。
世人都道,他對蘇離極好,對方一個修為低下的女修,能獲得一位真君的青睞,絕對是被命運眷顧之人。
她自應當也會對他感激涕零,愛重情深。
偏偏只有他知道,不管他對蘇離有多好,她都只是淡淡的。
二十年前一樣,二十年後也如此。
就跟,她笑眯眯的看著你荒唐的表演。
可盡管如此,他還是愛....那種如蛛絲,細細密密的將你纏繞在其中的情感,跟罌粟一樣,令他不安又沉浸其中。
愛嗎?當然。
從看到芷語真人生下的嬰兒,那個還在繈褓中,便被人棄置一旁的嬰兒,他的心就細細密密的疼了一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