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宏當下把話挑明了。
季嫵在一旁聽得一清二楚,她低低的垂著頭,眼中閃過一絲冷笑。
她一直都知道薑策是一個無所不用其極的人,在他眼中唯有成功二字,為了成功可以不折手段。
他竟想用她來牽製高寅。
這下她心中再無一絲心裡負擔了。
徐宏這番話還有一個深意,他這是在告訴薑策他們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人,他若是沉了,薑策也討不了好。
薑策含笑看著徐宏說道:“太宰大人請回吧!孤自會想法子救你的。”
得了薑策的應承,徐宏揚眉一笑看著薑策拱手說道:“多謝公子。”
薑策挑眉看著龐戎說道:“替孤送送太宰大人。”
他已然下了逐客令。
“告辭。”徐宏也不是不識相的人,他看著薑策拱手一禮,隨龐戎一起走了出去。
房中只剩下季嫵與薑策兩人。
“先生以為孤該怎麽做?”薑策抬頭朝季嫵看去。
季嫵勾唇一笑,她看著薑策拱手說道:“回主公的話,徐宏殘害數百少女,已不是用權或者用錢可以擺平的事,他此舉已然犯了眾怒,主公若這個時候出手相助,豈非要寒了百姓的心,有道是得民心者得天下,主公若真要趟這趟渾水只怕與大業無益。”
季嫵對徐宏恨之入骨,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她自然不願薑策出手救他,可有些話她又不能說的太過明顯。
“哦。”薑策淡淡應了一聲,他緩緩垂下眸子。
季嫵不知他在想些什麽,也不敢在貿然開口。
過了片刻,薑策抬起頭來,他面上沒有什麽表情看著季嫵淡淡問道:“先生說的有理,孤如今是要置身事外,還是?”
“主公換位思考,徐宏與高寅失合,若你是公子鈺會怎麽做?”季嫵並沒有直接回答薑策的問題,而是拋給薑策一個問題。
薑策雙眼微眯,他瞬間便明白季嫵的意思了。
薑鈺自會趁著這個機會向父王進言嚴懲徐宏,以安天下民心,與其讓他趁機大舉收獲民心,倒不如由他來做這件事。
他凝神看了季嫵一眼,拿起筆寫了一道奏折讓龐戎立刻送進了王宮。
徐宏苦心經營了這麽多年,他在朝中也算根深樹大,他原本還想出手救他一次,若能將他收服也不失一個助力。
可若與天下萬千民心比起來,徐宏便微不足道了。
龐戎拿著奏折大步走了出去。
季嫵拱手看著薑策說道:“主公英明!”
“孤怎的便英明了?”薑策漫不經心的看著季嫵。
在他的注視下季嫵叉手說道:“徐宏不過一個凶殘暴戾的小人,怎配與主公為伍?他這樣的人向來記仇不記恩,來日主公若是繼承王位,他在朝中黨羽甚多難保不是一個心腹大患。”
她一字一句皆說在薑策心頭。
“先生所言甚是。”薑策微微頷首,他看著季嫵接著又道:“只是單憑這些還不足以將徐宏一網打盡。”
季嫵點頭說道:“是。”
徐宏位高權重單憑這些自然扳不倒他。
她也想到了,可她根本不擔心,薑策既然已經出手自然不會給徐宏翻身的機會,以他的性子定會給徐宏致命一擊。
“有勞先生去搜羅徐宏其他罪證。”薑策看著季嫵說道。
“是主公,屬下這就去辦。”季嫵巴不得這樣做。
薑策輕輕的點了點頭。
在他的注視下季嫵轉身退了出去。
季嫵正想出去一趟,薑策便給了她這個光明正大的機會。
刑部已經張貼了告知,讓人來刑部認領屍體。
刑部的驗屍房根本放不下這麽多屍體,其他的屍體皆被整整齊齊的放在驗屍房的院子裡,每一具屍體都蒙著白布,一眼望去院中一片雪白。
這每一具屍體都是徐宏的罪證,無論如何他都抵賴不了。
這些含冤而死的女子多身份卑微,有的是徐宏在街上擄走的,有的是徐宏登門入室搶走的,還有很多已為人婦,無一不是徐宏不折手段弄來的。
徐宏從來沒有把她們當人看過,每一個人都是被他殘忍折磨而死。
聞訊很多人都來刑部認屍,但沒有一個人將屍體帶回去。
將人帶回去了便要入土為安,可大仇未報何以為安。
“求大人為我們做主啊!”不下百人跪在刑部大門口,他們也不去徐宏門前鬧騰了,數百人憤怒不已的聲音匯集在一處,震得圍觀的百姓耳朵發麻。
圍觀的百姓也不在少數,將刑部門口的路圍得疏泄不通。
高寅還在房中。
“郎君。”忽的江陵推門而入。
高寅抬頭朝他看去。
在他的注視下江陵拱手說道:“郎君,薑策果然向大王進言嚴懲徐宏,不僅如此他還命她出門搜羅徐宏的其他罪證。”
高寅早已將徐宏的其他罪證準備好,他抬手丟給江陵兩卷竹簡說道:“把這個給她送去。”
“是。”江陵接過轉身就走。
他才走了幾步,高寅突然喚道:“等一下。”
江陵腳下一頓,他面帶疑惑朝高寅看去。
高寅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道:“切記不可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說話同時他臉上盡是濃得化不開的擔憂。
“是郎君。”這一次江陵走的極慢,他生怕他還沒有走幾步,郎君便又喚住他。
高寅沒有再開口。
季嫵乘著馬車上了街,她知道薑策命人寸步不離的跟著她。
她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轉悠著。
江陵才走沒有多久,高寅兀的起身走了出去。
“今日陽光甚好,走,阿嫵隨我一起去臨淄城轉悠轉悠,順道為你采買一點東西。”高寅幾步走到‘季嫵’跟前看著她說道。
陸離就在‘季嫵’身旁。
‘季嫵’下意識抬頭朝他看去。
“阿嫵的身子還未痊愈怎經得起車馬勞頓,高家郎君要真在意她,就該體諒她一二。”陸離看著高寅說道。
高寅抬頭看著陸離,他隻說了一句話:“我什麽都知道了。”
兀的陸離雙眼微睜,轉瞬他便恢復如常,他嘴角一勾,面帶譏諷的看著高寅說道:“高家郎君都知道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