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嫵淺淺一笑:“趙元,趙天師,也就是如今司天監的提點。”
她說道極為清楚。
陸離一驚:“趙元竟是你的人?”
季嫵點頭說道:“嗯!”
陸離嘴角一抽:“阿嫵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真沒想到如今臨淄城中炙手可熱的趙提點今日是你的人。”
季嫵一笑對著陸離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她看著陸離壓低聲音說道:“如今連趙元都不知道他的主公是我。”
陸離瞬間明白了季嫵的意識,他微微頷首說道:“阿嫵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麽做。”
怎料季嫵悠悠的說道:“他隻知他的主公是無名。”
陸離驟然一驚,他不由的往後退了一步,滿目震驚的看著季嫵說道:“你便是魏國使臣專程前來花重金尋找的無名公子?”
“然也!”季嫵答的爽快。
陸離這個人臉上的表情一貫寡淡的很,他嘴巴微張怔怔的看著季嫵,驚訝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件事便是麻姑與趙婆子都不知曉的。
非是季嫵故意瞞著麻姑與趙婆子,而是她們久居深宅後院,有些事她便是說了她們也不懂。
末了,陸離看著季嫵吐出一句話來:“我陸離的妹妹果然非同尋常。”
季嫵笑盈盈的看著他說道:“我的兄長也是厲害的很,我怎能給兄長丟臉呢!”
季嫵雖不知陸離因何失去了右臂,卻知他舍棄陸離而選擇她的情義,所以她認陸離為兄長,以後陸離就是她的家人,不棄不離風雨同舟。
陸離揚了揚手中的信他轉身離開。
“嬌嬌,李氏去客房看著昨夜家主帶回來的那位姑娘了。”趙婆子端著早飯走了進來。
“她願意去就讓她去,日後總歸要見面的。”季嫵端起一碗粥,她隨意攪動了幾下,說的漫不經心。
魏氏千挑萬選的人自然不會讓李氏失望的。
季嫵知道的消息,魏氏自然也是知道的。
此刻她正在房中用燕窩粥,季媚與阮婆子都在她房中,她整個人的氣色見好,可見傷已經好了很多。
阮婆子面帶擔憂的說道:“主母可要去看看,若是李氏做出什麽出格事來可如何是好?”
這可是主母精心布下的一步棋。
魏氏抬頭看了一眼沙漏,她含笑說道:“她願意去便讓她去,這個時候家主已經快下朝回來了,若是她做出什麽出格的事豈不是正好。”
魏氏臉上的笑越發深沉,她眼光一凝漫不經心的說道:“這天下有哪個男人不憐香惜玉呢!”
說著她輕輕的拍了拍季媚的說笑盈盈的說道:“阿媚可要學著點。”
“是母親。”季媚盈盈一福說道。
魏氏看著季媚面色柔和幾分,她笑著說道:“時間過的真快,一轉眼阿媚也該議親了,等我身子好利索了便為你選一個如意郎君,這世上最美好的事莫過於舉案齊眉,白首偕老,母親比不然你走我的老路。”
季媚嬌羞一笑:“女兒就陪著母親哪裡也不去。”
李氏帶著萬婆子去了客房。
昨晚季伯言帶回來的那個女子正在客房中撫琴。
“錚錚錚……”琴聲陣陣,奏的正是季嫵所奏的那曲逍遙歎!只是比起季嫵所奏終究少了一絲韻味,並不能引人共鳴,只見其形未見其魂罷了。
季伯言派了落雨照料她。
李氏聽著琴聲眉頭一蹙,她臉上明顯帶了不悅,客隨主便做客人便要有客人的覺悟,隨意便在人家撫琴不是賣弄是什麽?
“咚咚咚……”萬婆子上前敲門。
開門的是落雨。
落雨微微一怔對著李氏盈盈一福:“見過姨娘。”
李氏提步進去就見坐在窗邊撫琴的女子抬頭朝她看了過來。
那瞬間李氏兀的嚇了一跳。
那女子一身白色的衣裙,看樣子比季茵大不了幾歲,她眉眼如畫,有種人淡如菊的雅致,站在那裡不動便是一幅畫。
然,最讓李氏吃驚的是她竟與從前的月姨娘相似的很。
有那麽一瞬間她仿佛看見了從前的月姨娘,她也喜歡白衣,閑來無事也喜歡撫琴。
“梅若雪見過姨娘。”那女子緩緩起身,施施然然的走到李氏面前對著她盈盈一福。
李氏這才回過神來,她的面色依舊帶著一絲僵硬看著梅若雪笑著說道:“主母有傷在身不便見客,聽聞昨夜家中來了嬌嬌客,我便過來看一看,姑娘若覺得哪裡有什麽不妥盡管開口。”
李氏說的極為客道。
梅若雪低低的垂著頭,她聲音細軟比李氏的吳儂軟語還要動聽幾分,她輕聲說道:“姨娘客氣了,我住在這裡甚好。”
李氏輕笑著問道:“姑娘怎會與我家大人相熟?”
據她所知季伯言並不認識什麽年輕女子,他為人刻板也不喜歡什麽花街柳巷。
這個梅若雪看著也不像是風塵中人。
李氏聲音一落,梅若雪眼眶一紅,她錦怕遮面喃喃說道:“家中出了變故父母俱亡,我獨身一人是來尋親的,怎料舅父也去了,舅母早已帶著人舉家搬走了,昨晚我流落街頭險些被歹人給欺辱了去,幸得季大人出手相救,大人看我無家可歸便暫且先帶我回來了。”
梅若雪看著李氏盈盈一福:“是若雪叨擾了。”
李氏心中一石激起千層浪,她微微眨眼含笑說道:“姑娘安心住下便好。”
她隻待了片刻便離開了。
她直奔魏氏的院子,她心中始終都有一個疑惑。
魏氏才吃過燕窩,她背靠軟枕懶洋洋的躺在榻上。
“李氏來了。”李氏才進纖雲院,阮婆子便告訴了魏氏。
魏氏意味深長的一笑:“見了那梅若雪她怎會不來。”
“妾給主母請安。”魏氏聲音一落,李氏便走了進來。
“我這些日子身體不適,全賴妹妹替我打理府中庶務,妹妹快請坐吧!”魏氏說著看了一旁的阮婆子一眼。
阮婆子給李氏搬了一張圓凳。
“謝主母。”李氏盈盈一福坐了下去。
阮婆子又給李氏倒了一杯熱茶。
李氏拿在手中並沒有喝,她目不轉睛的看著魏氏含笑說道:“主母可知昨晚家主帶回一個妙齡女子。”
魏氏淡淡說道:“我倒是聽說了。”
她說著一頓,眉頭一擰看著李氏問道:“可是有什麽不妥嗎?”
季伯言帶了妙齡女子回來可見她也是緊張的。
李氏一臉凝重看著魏氏說道:“本也沒什麽不妥,妾方才去看過了,主母可知那個梅若雪長得像誰?”
李氏有意試探魏氏,她故意一頓。
魏氏頓時坐直了身子,她一臉疑惑的看著李氏問道:“像誰?”
李氏看著她緩緩說道:“與從前的月姨娘有七分相似。”
她聲音一落,魏氏頓時沉下臉來,她扭頭看著阮婆子說道:“竟有此事走扶我去瞧瞧。”
李氏一瞬不瞬的看著魏氏。
她原以為梅若雪的事與魏氏脫不了乾系,可看著魏氏這幅模樣她心中一時也拿不定主意了。
魏氏下了榻,她讓阮婆子也拿了一些安神茶,李氏也陪魏氏去了客房。
見到梅若雪之後,魏氏比李氏還要吃驚。
若不是李氏喚了她一聲,她只怕還回不過神來。
魏氏隻待了片刻,讓阮婆子放下安神茶便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她一腳深一腳淺的險些摔倒了,幸好阮婆子及時扶住了她。
李氏見此心中的疑惑消了大半。
到了四下無人的地方,魏氏一把握住了李氏的手,著實把李氏給嚇了一跳,她死死的看著李氏沉聲說道:“妹妹,你我一同服侍了家主十數年,雖偶有爭執但無論如何我們是姐妹,這後院之中斷斷容不得其他人。”
李氏點頭說道:“主母說的是。”
魏氏面帶慌亂,她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們得想個法子抓緊把她趕走才是。”
李氏也是這個意思,她點頭說道:“主母說的是。”
魏氏不能生育了,假以時日這府中就是她的天下,她絕對不允許旁人來與她相爭,還是一個與月姨娘極為相似的妙齡女子,她怎能不懼。
魏氏與李氏想了想,兩個人決定先試探一下季伯言的態度,今晚讓所有人都在前廳用飯,自然也包括那位梅若雪姑娘。
與魏氏商量好之後李氏去了季蔓的院子。
季蔓一早便派阿瑤去給楚辭送東西。
如今時候已經不早了,也不知為何阿瑤還沒有回來,她心中有些不安。
故而李氏對她說起梅若雪的時候,季蔓隨意應付了幾句,她也十分讚同魏氏的意思,這事全看父親態度如何。
若是父親無意便好說,若是父親執意納了梅若雪,那誰也阻攔不了。
李氏見季蔓有些心不在焉,她待了片刻便離開了。
李氏才走。
阿瑤便回來了,她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季蔓第一時間扭頭朝她看了過去。
在她的注視下,阿瑤一臉慌張的說道:“嬌嬌,奴去了醫館可楚家郎君已經離開了,奴問了醫館中的大夫,大夫也不知楚家郎君去哪裡了?”
季蔓一驚,她凝神看著阿瑤問道:“你可去楚郎的家中看了?”
阿瑤手中還抱著季蔓讓給楚辭送去的補藥,她點頭說道:“奴去了,可楚家郎君也不在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