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宏才進了書房沒多久,一盞茶都還未喝完。
徐旺突然走了進來,他拱手看著徐宏說道:“大人,司天監的提點趙元在外求見。”
徐旺是徐家的家奴,也是徐宏的大管家還有心腹。
徐宏雙眼一眯:“趙元來找我做什麽?”
他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縱然趙元如今成了陛下的人,可徐宏依舊把他看做薑策的人,心中對他可沒有什麽好感。
徐旺拱手說道:“若大人不願見,我這就找個借口去打發了他。”
“不,請他到前廳稍候片刻。”徐宏緩緩搖了搖頭。
如今趙元聲名顯赫,若能將他收為己用定然大有裨益,他倒是想聽一聽趙元來找他做什麽。
“是。”徐旺拱手退了出去。
徐宏略帶渾濁的雙眼微微一眯,他臉上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笑。
趙元帶著黃成進了徐宏的府邸。
兩個人一進前廳便有兩個貌美的婢女過來上茶。
趙元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黃成眼神十分輕佻的落在那兩個貌美的婢女身上,口水都快流了出來。
趙元不著痕跡的瞪了他一眼,他才有所收斂。
徐宏並未讓他們多等,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徐宏便在仆從的簇擁下走了過來。
“下官參見大人。”趙元趕忙起身對著徐宏拱手一禮。
徐宏一臉和善的笑,他徑直走到主位緩緩坐在,而後看著趙元說道:“不知趙提點見我何事啊?”
趙元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看了徐宏一眼。
徐宏面帶微笑任他隨意打量。
片刻,趙元拱手看著徐宏說道:“大人可是屬鼠的?”
徐宏微微頷首:“趙提點所言甚是。”
這並非什麽秘密,知道他屬相的不在少數。
在徐宏的注視下,趙元往前進了一步,他拱手說道:“敢問大人的姬妾之中可有屬龍的?”
徐宏想了想,片刻,他緩緩搖了搖頭:“無。”
趙元不由得長歎了一聲:“可惜啊!”
徐宏心頭不由的起了疑惑,他看著趙元問道:“好好的趙提點歎什麽氣?”
趙元定睛看著徐宏拱手說道:“下官觀大人的面相,雖為人臣但權力富貴遠不該止步於此。”
他聲音一落,方才還顯得冷冷淡淡的徐宏頓時來了興趣,他凝神看著趙元問道:“趙提點此話怎講?”
趙元亦凝神看著徐宏壓低聲音說道:“大人可知周朝鼎盛時期分封天下諸侯的盛況?”
黃成一臉不明所以的看著趙元,他根本聽不懂他這些話的意思。
可徐宏就不一樣了,他眼中一亮看著趙元問道:“趙提點所言當真?”
“下官所言千真萬確,大人命數本該如此。”趙元一字一句的說道。
徐宏四下掃了一眼,他當下遣退了前廳其他人。
趙元目光落在黃成身上,黃成也識相的退了出去。
一時之間,前廳之中只剩下趙元與徐宏兩個人。
徐宏目不轉睛的看著趙元問道:“趙提點的意思我只需找個屬龍的女子便可更上一層樓?”
趙元一手拿著拂塵,他緩緩搖了搖頭:“這天下屬龍的女子有萬千,但還需與大人的命盤相匹配才是,這樣大人才能沾染上龍氣,只是這樣的人……”
趙元說著兀的停頓了下來。
徐宏瞬間明白趙元的意思了,他含笑說道:“趙提點若能助我找到合適的人選,我自會重重答謝趙提點的。”
趙元抬眸看了徐宏一眼說道:“大人會錯下官的意思了。”
徐宏定睛看著趙元。
趙元掐指一算說道:“大人,下官方才推算出就在前幾日大人已經遇見她了。”
徐宏眼中一亮:“何時在哪裡?”
趙元緩緩搖了搖頭:“這個下官就不知曉了。”
徐宏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他陷入一片沉思之中,他想來想去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片刻,徐宏目不轉睛的看著趙元說道:“此事就有勞趙提點了,若趙提點能助我尋到她。”
徐宏說著一笑,沒有接著說下去。
趙元對著他拱手一禮說道:“請大人放心,下官定會盡力而為。”
徐宏滿意的一笑。
讓男人無法抗拒的有權利,金錢和美色。
為何權利排在第一位?
那時因為一旦有了權利,便不愁沒有金錢和美色。
趙元抬頭看了徐宏一眼說道:“請大人也仔細想一想,這幾日去過何處?可曾見過什麽特別的女子?”
徐宏沒有開口,他微微頷首。
“那下官就先告退了。”趙元看著徐宏拱手說道。
徐宏輕輕地點了點頭。
趙元這才緩步退了出去。
外面風和日麗,風中已經帶了一絲萬物複蘇的氣息。
趙元帶著黃成提步離開。
“趙提點。”他與黃成就快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徐旺追了上來,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仆從。
那個仆從手中抱著一個不大不小的紫檀箱子。
趙元轉身朝徐旺看去:“可是大人還有什麽吩咐!”
徐旺抬頭掃了一眼身旁的那個仆從。
那個仆從幾步上前走到趙元面前,他一言不發的打開那個紫檀的箱子。
刹那間金光燦燦,晃得趙元與黃成眼前一花。
趙元微微一怔,不等他開口。
徐旺便拱手說道:“這是我家大人給趙提點的謝禮。”
趙元勾唇一笑,他拱手說道:“多謝大人。”
他扭頭看了黃成一眼。
黃成上前接過仆從手中裝滿黃金的箱子。
徐旺親自把他們送了出去。
兩個人上了馬車。
他們何時見過這麽多金子。
趙元還繃得住。
黃成抱著那個紫檀的箱子放聲大笑了起來。
趙元瞪了他一眼:“看你這個沒出息的樣子。”
黃成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他打開箱子拿出一錠金子,絲毫不顧趙元嫌棄的目光,用力的咬了一口。
“嘶……”金錠子硌的黃成的牙生疼,他一手拿著一個金錠子看著趙元說道:“我還是第一次見這麽多黃金。”
趙元也伸手拿了一個金錠子,他拿著手中細細把玩著,然後看著黃成說道:“只要有主公在這些算什麽。”
太陽照得人暖洋洋的。
梅花的花期就要過去了。
季嫵帶著麻姑還有趙婆子在院子裡采摘梅花,她想釀幾壇梅花酒,等大功告成的那一日慶祝的時候用。
夜宴的時候,季蔓分明已經入了徐宏的眼。
依徐宏的性子遲遲沒有對她對手,只怕是礙於她邪祟之名。
她讓趙元此行不過是去推波助瀾罷了。
她知道徐宏最在意什麽,也知道他無法抗拒什麽。
午後,臨淄城一處極為偏僻的院子裡。
“錚錚錚……”琴聲悠揚。
院子裡的涼亭之中,一襲青衫的男子正在撫琴。
不遠處的梅樹下,有一個少女正在翩然起舞,舞步與琴聲配合的極為默契。
所謂才子佳人便是如此了。
片刻,舞步止,琴聲散。
楚辭緩步走到季蔓身旁,從寬大的衣袖中拿出一方青色的錦怕遞給季蔓,他笑盈盈的看著季蔓說道:“阿蔓,擦擦頭上的汗吧!”
季蔓面帶羞澀,她伸手接過楚辭遞來的錦怕擦了擦臉上的汗。
楚辭已經為她取來狐裘。
“我來吧!”她看著楚辭輕聲說道。
楚辭眉眼溫潤如水,他動作輕柔的替季蔓披上狐裘。
季蔓凝神看著他,她眼中含著脈脈溫情。
楚辭這個人學識淵博,琴棋書畫無不精通,這幾日,他陪著她談天說地,她之所以能這麽快就振作起來,楚辭功不可沒。
季蔓的身影倒映在楚辭眼中,楚辭細細的替季蔓系好狐裘的帶子,他細長的手指不小心劃過季蔓的下顎。
季蔓微微一怔,她臉上閃過一抹羞澀,不由得垂下眸子。
“好了。”楚辭的輕聲又輕又柔還自帶一抹磁性。
季蔓聽的心神一蕩。
阿瑤緩步走了過來:“嬌嬌,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季蔓對著楚辭盈盈一福:“我先回去了。”
“你路上小心。”楚辭目不轉睛的看著季蔓,他眼中滿是戀戀不舍。
季蔓轉身就走。
她才走了幾步,楚辭看著她的背影突然出聲喊道:“阿蔓。”
季蔓腳下一頓,她緩緩轉過身來。
楚辭幾步走到她面前,他滿目不舍的看著季蔓說道:“你明日還來嗎?”
季蔓看著楚辭嫣然一笑,她輕輕的點了點頭:“嗯。”
楚辭一直把季蔓送上了馬車。
“嬌嬌,你以後不能再私自出來了。”一上馬車,阿瑤一臉擔憂的看著季蔓說道。
季蔓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她聲音一沉緩緩說道:“我讓你辦的事如何了?”
阿瑤壓低聲音說道:“已經辦好了。”
季蔓勾唇一笑。
阿瑤面帶擔憂的說道:“嬌嬌當真要如此做嗎?若是家主發現的話……”
季蔓眸光一凝,她定睛看著阿瑤一字一句的說道:“他不會發現的。”
母親雖死,可她在季家經營了這麽多年,留下的田產鋪子如今都在她手中,這可是一筆不菲的產業。
是夜!
魏氏派人過來傳話,今晚都在前廳用飯。
晚飯之前她已經把李氏和季茵放了出去,並帶著東西親自去探望了她們一番。
季伯言坐在主位,魏氏緊挨著他。
季蔓,季嫵,季媚,季茵還有季州都在。
從前的時候一張桌子坐的滿滿的,如今一張桌子還空出幾個位置來。
有道是食不言寢不語,用飯的時候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因著季伯言在也無人作妖。
季嫵默不作聲的吃著飯,季伯言時不時的給她夾些菜,魏氏也不甘落後。
不過片刻,她的碗便堆成了一座小小的山。
她抬頭眼巴巴的看著季伯言。
“阿嫵,多吃一些,看你瘦弱的樣子。”季伯言看著她寵溺的一笑。
當下好幾道目光落在季嫵身上,她們神色複雜羨慕嫉妒恨一應俱全。
季嫵隻當做不知,她看著季伯言淺淺一笑:“父親是準備把阿嫵喂成充滿氣的皮球嗎?”
季伯言看著她寵溺的一笑,又給她夾了一筷子菜。
季蔓漫不經心的掃了季嫵一眼。
這幅父慈女孝的場景生生刺痛了她的眼。
那個位置本是她的。
從前父親看著她也是這幅模樣。
季媚心中也嫉妒的很,只是她一點都沒有表露出來罷了。
季茵就不一樣了,她嘟著嘴巴冷冷的瞪了季嫵一眼。
李氏不動聲色的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垂下頭去再不看季嫵一眼。
季州始終一言不發,他更不曾看季嫵一眼,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
今日,雞鳴之後他便起床開始讀書,一改往日懶散的模樣,異常的勤奮。
一頓飯已經吃了一半。
一旁的炭火發出細微的聲音。
“啊……”就在那個時候外面響起一陣慘叫聲來。